赵宗全父子和顾廷烨都是懂行之人,只是愣了一下,就全都跪了下来。
追随赵宗全父子的将士们也都愣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跪下。
这时,梁晓“喧宾夺主”,吩咐道:“你们不用跪,继续警戒!”
随即,梁晓将血诏上的内容一一念出,然后递到了赵宗全父子的面前,严肃地说道:“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赵宗全父子两个的脑袋都是嗡嗡的,他们刚刚被天下间最大的馅饼当头砸中了,有此反应也属正常。
顾廷烨却是出了一身冷汗,看向梁晓的目光惊疑不定,他想破头也想不到,梁晓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竟能有如此精妙的布局?
皇帝竟然真的传位给赵宗全父子了!
第178章 收拢兵马,继续显圣(4K)
这份血诏是在叛军围困福宁殿,十万火急的情况下,皇帝刺破中指,用鲜血写成的。
同普通圣旨相比,过于简单了,没有那些之乎者也的铺垫。
但是,还是将皇帝的意志阐述清楚了。
就是一句话——赵宗全,你很好,你现在是朕的儿子了,是太子了,朕给你大义名分,快来救朕!
天地良心,赵宗全从未想过搏一搏皇位,他有自知之明,就算是年幼时养育宫中,成为“皇嗣”之时,他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他是太祖后裔,他知道自己只是块招牌而已,如无惊天变故,自己和皇位一点可能都没有。
可是如今,还真的出现了惊天变故!
一时之间,赵宗全还是不敢置信,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并没有接旨的打算。
梁晓对此表示充分的理解,换了谁跪在赵宗全现在这个位置上,恐怕都是类似的表现。
于是,梁晓挺直腰背再次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请接旨吧。”
其实,这样的危机时刻,平日里的接旨流程都可以跳过,梁晓完全可以不让赵宗全跪下,直接将血诏塞到赵宗全的怀里,让赵宗全自己消化。
但是梁晓还是如同所有“天使”一般,在一切从简的基础上,还是让赵宗全跪接圣旨。
这并不是梁晓想要过一过被未来皇帝跪的瘾,他没那么无聊。
当今天子虽然做了很多蠢事,但是还不算太蠢,并没有让邕王和兖王两人染指军权。
如今正在宫中肆虐的叛军,并非正规军,只是兖王阴养的死士罢了。
只要使用血诏和兵符,从京外的大营中调集正规军入京平叛,消灭兖王集团只是时间问题。
赵宗全有血诏在手,哪怕历史进展出了偏差,皇帝赵真死于叛军之手,赵宗全也可以凭借这份血诏,登基为帝,不会有任何隐患。
可以说,眼前之人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未来皇帝了,也就是梁晓等文武官员未来的顶头上司。
虽然赵宗全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但梁晓还是不敢将对方当死人。
虽然梁晓打算投靠赵宗全、赵策英父子,但梁晓并不打算给对面父子二人当心腹,所以还是“公事公办”为好。
毕竟,当心腹自然好处多多,但有事也是要真上的,捏着鼻子也要给皇帝干脏活累活。
比如“濮议”,如果做了赵宗全父子的心腹,必定要旗帜鲜明的支持赵宗全。
梁晓不怕名声有损,只是觉得没必要。
他想要的,是类似“合作者”的身份,与天家父子,求同存异。
有一句话是“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句话都是成立的。
可在赵宗全父子这里,这句话是不成立的。
赵宗全父子在朝中的根基太浅了,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没有。
别说筛选“绝对忠诚”的人了,这父子俩人能不能凑齐一套班底都是个问题。
至少未来十年内,赵宗全、赵策英这两位皇帝,都是需要“合作者”的。
至于十年后,赵宗全肯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如果赵策英确实肖似宋神宗,梁晓也可以考虑给对方当心腹,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赵宗全依旧跪在地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策英的反应比较快,已经从天上掉馅饼的狂喜中恢复了回来,抬起头看着父亲的背影,焦急地说道:“父亲,十万火急,陛下在宫里等着您救驾!”
他是真的害怕自己父亲突然犯胡涂,犹犹豫豫,导致大好的局面功亏一篑。
赵宗全被自己儿子喊醒了,不由得苦笑一声。
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没几个月好活了,所以哪怕得知自己是太子了,过几日就能当皇帝了,也没有过于兴奋。
他儿子心中的野心他是知道的,在遇刺之前,他一直是拒绝的。
遇刺后,他心中的侥幸被彻底打碎了,知道自己必须反抗,且自己身受重伤,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所以他完全放权给了长子赵策英,无论结果如何,都看儿子自己的造化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皇位直接砸到了他们父子的头上,他们不接都不行了。
虽然心中还有些忐忑,但赵宗全还是起身从天使梁晓的手中接过了血诏和兵符。
梁晓整理衣冠,对着赵宗全行了一礼。
赵策英面色大喜,连忙起身扶着父亲坐了下来,这个关键时刻,父亲的身体可千万不能垮掉,一切都要靠着父亲的招牌。
伺候赵宗全坐下后,赵策英招呼梁晓、顾廷烨、还有禹州众将过来坐,商议大事。
众人就座时都很有默契,赵策英坐在了紧挨着赵宗全的下首,天使梁晓坐在了赵策英之下。
再往后是沈从兴、顾廷烨等人。
……
赵宗全又将血诏仔仔细细地读了几遍,没有说话。
赵策英忍不住开口道:“这确实是陛下的亲笔。”
听了这话,赵氏父子身后的人,表情各异,梁晓甚至有想笑的冲动。
赵宗全是皇帝养子,自然认得皇帝赵真的笔记。
可赵策英,其父赵宗全被贬出汴京时,他还是个孩子,哪里见过皇帝的笔迹是什么样的。
可现在,却是赵策英率先开口。
由此可见,赵策英的野心几乎抑制不住了,就算这份血诏是假的,他也要说成是真的。
赵宗全看了儿子一眼,说道:“不错,文字虽是手指所写,可这袍子假不了。”
赵策英听了,直接起身,大声说道:“那既然如此,父亲就是受过册封的太子了。”
说罢,赵策英就带着众人拜了下去。
赵宗全突然很是惊慌,一边咳一边起身,连连摆手,口中说道:“不可不可,快起来,怎么能拜我呢!你们快起来!”
赵策英心领神会,知道这是要演一出“三辞三让”。
普通的册立太子,自然无需表演这一套。
可赵宗全原本只是排名最靠后的皇嗣,如今皇帝还病重,命不久矣,这个突如其来的皇太子之位,如果想要坐稳了,就一定不能直接接受,必须辞让几次后,再勉强接受。
赵策英依旧跪地不起,口中说道:“殿下不必惊慌,这是好事……”
赵宗全听了,更加的惊慌,声音中透露出十足的惶恐,连声说道:“什么殿下?什么殿下?休提这两个字!”
梁晓是“天使”,位次比很多赵宗全的心腹都要靠前,仅次于赵策英这位继承人。
他知道轮到自己配合演出了,于是双手抱拳,适时开口说道:“殿下,如今陛下被叛军困在宫中,大周朝的社稷都有倾覆之祸,请殿下主持大局!”
赵宗全很满意地看了梁晓一眼,觉得这话说的真有水平,拿天子和天下的安危压自己“不得不当太子”,很好很好,比自己这个傻儿子强多了。
他又看了赵策英一眼,很不满意,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还是被野心占据了头脑,劝进的话居然说的如此没水平。
居然还说什么“这是好事”?
但凡赵宗全身子骨好一些,且在场的没有外人,他肯定直接一脚踹过去了。
但是,赵宗全儿子里最年长最能干的就是赵策英了,他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强撑着继续扶持这个儿子了。
只希望自己死了以后,他能长进一些。
……
位在梁晓身后的,是赵宗全的妻弟沈从兴。
按照默契,该轮到他开口劝进了。
可沈从兴是个粗人,不通文墨,一时之间卡在了那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沈从兴身后的顾廷烨暗中叹气,然后帮沈从兴解围,劝进道:“殿下,梁天使说的没有错,如今天下安危系于殿下一身,请殿下以太子的身份,调兵遣将,救陛下于危难,使天下苍生能够继续过太平日子。”
这番话是梁晓所说的升华,完美达到了“赵宗全是被逼着当太子的”的效果。
赵宗全见火候差不多了,决定再“辞让”几句,然后就勉强接受,于是突然火冒三丈地说道:“父死子继天经地义,我为一宗室子,这样临危受命,勉强上位,将来难免祸患!”
梁晓又想笑了,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皇帝赵真没有活着的儿子……
赵策英连忙说道:“父亲何出此言!当今天子没有子嗣,过继父亲为嗣,父亲做太子,这才是天经地义!何来祸患一说呀!”
赵宗全这次挺满意的,这个大儿子总算是还没糊涂到家。
如此又折腾了好几轮,梁晓看戏都看无聊了,赵宗全终于点头了,说道:“更换衣衫,持血诏和兵符,到西郊大营点兵,入京平叛!”
众人都是大喜,全都再次拜倒,定下了君臣名分。
梁晓抱拳道:“臣得陛下看重,执掌虎贲军,虎贲军是可以信任的……殿下带着虎贲军前往西郊大营,更妥当一些。”
赵宗全、赵策英父子大喜,都连声说道:“如此甚好。”
这就是梁晓在给自己加戏了,不过加得恰到好处,赵氏父子都要承他的情。
名分定下后,赵宗全就去换衣服了,梁晓和顾廷烨两人终于有了单独说话的机会。
顾廷烨满肚子的疑问,甚至怀疑梁晓有未卜先知之那能,可他不信鬼神,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荒谬。
只是,提前投资赵宗全之事,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顾廷烨也只好将这些问题烂在肚子里。
但是什么都不说又不合适,顾廷烨想了想,问道:“清臣,你有把握吗?”
也算是一语双关,看梁晓怎么回答了。
梁晓大致能猜到顾廷烨的想法,笑着说道:“虎贲军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兖王没那么大的影响力,至于西郊大营那边,有英国公他老人家坐镇,也不会投靠兖王的……”
这番话明面上是说稍后收拢兵马之事,实际上,是安抚顾廷烨,说自己提前投资赵宗全一事,并没有隐患。
顾廷烨点了点头,也就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了。
在梁晓的帮助下,新任太子赵宗全接掌虎贲军的过程极为顺利。
接下来,虎贲军将士尽数出动,护卫着赵宗全父子前往西郊大营。
……
西郊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