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情真意切地话，险些招出盛老太太的眼泪。
盛老太太伸手揽住了明兰，喃喃道：“明丫头，只要你像你大姐姐一样，过得舒心，我就再也没有放不下的了……”
第161章 张桂芬的夫婿（4K）
盛家老宅，寿安堂。
贺家老太太被大娘子王若弗请了进来。
这还是明兰第一次见到贺家老太太，见她慈眉善目的，气质和自己祖母有些想象，先生出些许好感来。
贺弘文跟在盛老太太的身后，侍奉盛老太太落座后，看了明兰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显然是心情极好。
盛老太太和贺老太太自幼相识，足有几十年的交情了，如今暮年相逢，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
盛明兰和贺弘文两个小辈，就安静侍坐在下首，保持着微笑，听两个老太太闲聊，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盛老太太看向明兰和贺弘文说道：“哎呀，我们两个老家伙凑在一起说话，你们两个小孩子陪在这里做什么？怪没意思的，你们出去坐吧，吃些瓜果，说些新鲜玩意。”
明兰正要开口，就听贺家老太太也笑眯眯地道：“明儿，我也和你祖母一样叫你明儿了，以我和你祖母的交情，便是通家之好也不足以形容的，不要有顾虑，没事的，你们两个小家伙出去玩吧。”
贺老太太都这样说了，明兰还能说什么呢，她和贺弘文一起起身，对着两位老太太行了礼，就去了外面。
明兰和贺弘文两人到了外间，再次落座。
作为此间主人的明兰主动开口叫了一声“贺家哥哥”。
贺弘文脸上露出一个称得上“温润如玉”的笑容，声音也很好听：“六妹妹，我和祖母这次是从南边来的，带了一些当地的瓜果，上不得台面，但也有些野趣，六妹妹可以尝尝……只是注意不要多吃，不要伤了胃气。”
明兰笑着说道：“贺家哥哥考虑得真是周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贺弘文也跟着笑道：“我们这次还路过了宥阳，从宥阳带了些当地的活鱼，做汤喝最是鲜美，等有时间了我做汤，你尝尝。”
明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震惊问道：“你竟然还通厨艺？你可是个男子汉……”
贺弘文嘴角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谁说男人不能进厨房的，要知道，就算是皇宫中的御厨，也多是男子……再有，医道和厨艺有相似之处，有些药膳的效果比吃药还好，我自然也要研究……
见明兰这副样子，贺弘文嘴角的笑意更浓了，说道：“看来六妹妹是不相信了，我借用一下府上的小厨房，让六妹妹尝尝我的手艺……”
明兰连忙摆手，只是贺弘文坚持要“露一手”，明兰拗不过，只得放任贺弘文去了厨房。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明兰扭头看去，发现小桃正捂着嘴偷笑。
明兰瞪了小桃一眼。
小桃一边捂着嘴，一边很是狗腿子地对着明兰呵腰。
不过，小桃和明兰的关系不像主仆，更像是姐妹，明兰是姐姐，她是妹妹。
小桃一点都不怕，压抑着笑意说道：“姑娘，贺公子真是个好人，脾气好，医术高明，还有一颗极为难得的怜悯之心……”
明兰知道，小桃对贺弘文这个“姑爷”兼“姐夫”很是满意。
在内心深处，对于贺弘文的人品和能力，明兰也很是认可，知道他是个医术高明的好大夫，更是个好人。
只是，想到如果自己点头，自己就肯定能嫁给贺弘文……
明兰心中突然又有些犹豫。
并非是她嫌贫爱富，觉得贺弘文只是个大夫，终生也无法给她挣一身诰命。
明兰对荣华富贵都不在乎，觉得只要衣食无忧就好了。
对于贺弘文这个潜在的夫婿，明兰不是没有心动过。
明兰相信，自己嫁给贺弘文，一定能婚姻和睦美满，幸福一辈子。
只是，明兰并不是一个人，祖母暂且不提，就算没有她，祖母已经是盛家老太太，无人敢欺辱她。
可她上有脑子不清醒的亲娘，下有还没长成的亲弟弟。
虽然知道嫡母王若弗是个善良心软的人，不会无故针对她的亲娘卫小娘的，她的亲弟弟小七自幼养在嫡母身边，和嫡母的关系也很亲近。
但明兰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害怕自己的亲娘再犯蠢，或是自己的弟弟小七未来有需要她帮助的地方……
呆坐了一阵，贺弘文带着鱼汤回来了。
将热腾腾的鱼汤送了一份进屋给两位老太太后，贺弘文来到明兰身前，笑着说道：“六妹妹，趁热喝，鱼汤养胃……”
明兰先是起身谢过了贺弘文，然后才坐了下来。
小桃已经盛了一碗鱼汤摆在了明兰的面前，还取了汤匙递给明兰。
明兰用汤匙盛了一小口汤，略微吹了吹，就送入了口中。
细细品味过后，明兰抬头望着贺弘文笑道：“果然鲜美非常，贺哥哥真是好手艺，你就算是出去开店，生意也会红红火火的。”
贺弘文矜持一笑，对明兰说道：“六妹妹喜欢就好，我以后常给你做。”
明兰愣住了。
……
送走了贺家祖孙后，盛老太太将明兰叫到了身前，笑问道：“如何？贺家的哥儿你早就见过了，贺家哥儿的祖母你今天也见着了，祖母没有骗你吧。”
明兰笑着说道：“都好，贺家哥哥真是个温润君子，再没有见过比他还好的人了，贺家祖母也十分的慈和，只是……只是……只是……”
她自认为不是嘴笨的人，可连说了三个“只是”，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盛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看着明兰问道：“你可是想清楚了？另一条路可不好走，你不要看你大姐姐嫁得好，那是天时、地列、人和，缺一不可的结果，即使如此，你大姐姐在永昌伯府也有一段艰难的时候……你这是何苦呢？”
明兰的眼圈红了，哽咽道：“这些年来，是祖母一直护着我，否则，婚姻大事，哪里有我自己参与的道理，只是……孙儿任性一次，还是想要嫁……嫁……”
盛老太太连连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是个姑娘，就不要继续说下去了，怪难为人的……只不过，我现在不常到外面走动，也不认识太多的人……我和你大姐姐说，她现在认识的人多，她婆婆还是吴大娘子，吴大娘子也常夸赞你，她们必定给你找一个四角俱全的如意郎君……”
明兰再次起身对着盛老太太行礼，然后说道：“谢祖母……”
盛老太太却是不想听这些虚的，摆手不让明兰继续说了，自己说道：“你多去你大姐姐家走走，多学些儿东西，既然你选了这样的路，那就好走好，把日子过好，知道了吗？”
明兰郑重点头，然后又迟疑地道：“可是，贺家那边会不会……”
盛老太太笑道：“我们两家是通家之好，这只是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默契罢了，不成也不会伤和气的。”
明兰这才彻底放心。
……
汴京城，英国公府。
英国公夫人看了看华兰，又看了看华兰身后的一串小萝卜头，笑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不是来瞧我来了，你这是来蹭饭的。”
华兰和英国公夫人相识多年，关系处得很好，否则英国公夫人也不可能打趣华兰。
“婶子，瞧您说的，我们全家才几个人呀，难道还能把这样一座国公府吃穷了？要我说，您这也太……”
英国公夫人故意瞪眼道：“待会开席了，我到要看看这几个小家伙能吃多少。”
说了几句话后，两边的小辈们纷纷上前行礼。
英国公府如今已经四世同堂了，英国公府长孙张昆的嫡长子，如今就养在英国公府人身边，格外疼爱。
华兰伸手将这个“小公爷”抱了起来逗他玩。
英国公夫人的长媳也带着华兰的儿女们玩闹。
笑闹了一阵后，英国公夫人问道：“晓哥儿呢？怎么没过来给我瞧瞧，竟是直接去了前面。”
华兰忙说道：“官人说先去寻世伯说话，然后再来给婶婶请安。”
英国公夫人这学期说道：“罢了，他们爷们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咱们娘儿们只管自己和乐就好了。”
……
英国公满脸狐疑地看着眼前的梁晓，疑惑发问道：“我还当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呢？原来是为了我女儿的婚事，我们家姑娘年纪还小，我还想再多留她几年。”
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张桂芬已经及笄了，怎么算都不算小，按理来说早就该找婆家了。
正所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英国公是武勋之首，在朝堂上的地位仅次于作为文官之首的宰辅大相公。
英国公的女儿，并不怕变成老姑娘，想要嫁人随时能够出嫁。
所以英国公才有此语。
对于英国公的想法，梁晓心知肚明——英国公如今须发都白了，他有好几个年长的儿子，孙子、重孙都有了。
可是小棉袄，英国公就只有张桂芬这一个女儿，自然爱如珍宝，想要在身边多留几年。
梁晓拿捏着语气说道：“世伯，也许是我想多了，我是想……”
说到这里，梁晓压低了声音，用比耳语高不了多少的音量说道：“新皇继位后，自然要拉拢像您这样的老臣，从古至今，联姻都是最简单的方法……”
英国公怔住了。
为了报答英国公的知遇之恩，梁晓决定说得更露骨一些，于是他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新皇真有了这样的想法，要让大姑娘进宫为妃，或是给太子做侧妃，再或者和新一代的外戚结亲……”
英国公惊出了一身冷汗，他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混到了武勋之首这样的高位，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只是站在人臣的最高峰得时间太长了，当今天子还是个仁慈之君，所以英国公的反应有些迟钝，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如今得了梁晓的提醒，英国公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太大了——自己是军方第一人，无论新皇是谁，肯定要拉拢自己，然后大概率会盯上自己的女儿。
英国公已经逼近人臣所能达到的极限了，他早就开始低调行事，谋求家族在自己死后能够平稳落地，自然不愿意让爱女进宫为妃、进东宫为太子侧妃……
梁晓说完这番话后，就不再言语，表情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迈老者，他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再说下去，就属于“未卜先知”的范畴了。
他和英国公是这些，是要报答英国公的提携之恩，仅此而已。
若是英国公“执迷不悟”，他还是要首先保全自己，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万幸的是，英国公缓了一会儿，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然后对梁晓说道：“若非贤侄提醒，老夫险些酿成大祸，险些将女儿一生的幸福都葬送进去！”
梁晓听了，知道这事算是成了，长出了一口气。
他连忙谦虚道：“世伯，是小侄瞎想的，不过是防患于未然。”
英国公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重掌虎贲军，有何感想？”
梁晓言不由衷地答道：“替陛下守好门户，一切都听陛下的指示。”
英国公并不知道梁晓心中的想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
傍晚，梁晓夫妇告辞后。
英国公夫人看着英国公，迟疑开口道：“怎么突然说起了女儿的婚事？前儿你不是还说要多留女儿几年吗？”
英国公长长地叹气，花白的胡须都跟着颤抖，“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官家龙体微恙，东宫即将有主，不能再等了。”
英国公夫人也是一点就通，表情也变了，跟着说道：“这样也好，只是仓促之间，上哪里去找合适的人选？这可是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不能草率地定下来。”
英国公说道：“我这里有个人选，你帮我参谋一下。”
顿了一下，英国公说道：“金吾侯陈希，靠本事通过的考封，现为垂拱殿侍卫……同时他也是晓哥儿的表弟。”
梁晓同英国公略微提了提自己的这个表弟，并没有大家夸赞，只是单纯的试一试。
不过英国公确实相中了陈希，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陈希都挺不错的。
虽然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但胜在没有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