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恺撒?”诺诺皱起眉,倒不是很意外:“是有听说他们被抓了,但趁乱逃跑逃到这是什么操作?嫌好吃好喝的牢房太安稳,想挑战一下地狱的难度?”
“有没有可能是慌不择路呢?”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两人同时看过去,就看到金发碧眼的男生推开了门。
他的身后,跟着路明非和楚子航,楚子航背上还背着昂热,老人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昏迷。
“少爷。”帕西低头,微微弯腰:“我来晚了。”
恺撒却只是不在意的挥手,目光始终在诺诺身上:“你怎么也跑到这里来了?你也被抓了?”
诺诺本有些不自在,这是她正面拒绝恺撒后两人第一次见面,但恺撒神态自若,也没有过分亲密,似乎这只是普通同学之间的关心。
“那倒不是,我是迷路了。”诺诺说:“说起来我是坐上宾来着。”
“真好啊,不像我们都是阶下囚。”路明非酸溜溜的开口:“诺诺师姐,既然你是坐上宾的话,那能让琉璃师姐来接你出去吗?顺便带我们一起啊。”
“说实话我也很想,但联系不上。”诺诺摊手:“对了,校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突然就晕了。”楚子航将昂热放下,说:“很奇怪的症状。”
诺诺还想说话,可再次开口前,忽然听到了外面古怪的动静,像是巨大的风车,又像是规律的机器,可却只是呼吸声。
不只是她,此刻所有人都听见了那个沉重的呼吸声,庞然大物在黑潮中露出了黑色的的背脊,这一波的海潮格外的汹涌,是因为巨大的东西藏在潮水之下接近中央广场。
恺撒和楚子航还有路明非都见过那玩意儿,那是他们在极渊深处见到的最大的尸守,用龙的骨骼制造的尸守之王,它原本就是这座城市地基的一部分,白王血裔们在它的骨骼上建造城市。
高天原最大也最危险的守护者,他正在海水之下吐息,白色的水柱向城市井喷出。
“这是……大boss出场了?”路明非忍不住喃喃自语:“可我还没准备好。”
恺撒则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原来我刚刚听到的声音就是他啊,我就说有东西一直在靠近。”
镰鼬这个言灵看似没用,实际上也确实没用,但偶尔也可以当当雷达,在逃跑时还是能帮上些忙的,至少可以分辨哪里的敌人最少。
昂热忽然昏迷,他们的战斗力本就随着体力流失下降的厉害,现在还要保护一个昏迷的“老病”,以及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弱残”,老弱病残凑了个整,恺撒和楚子航也只好跑路。
也是在镰鼬的帮助下,他们发现了诺诺和帕西,这才能顺利汇合。
不过貌似也没什么用,从被尸守逐个击破变成一网打尽的区别而已。
那东西越来越近,气氛陡然变得凝重,众人无法明确判断那东西的体格,也许十几米也许几十米,在有史以来被记载的龙类中那也是罕见的巨型种。
海潮扑到了高塔下方,上千吨海水忽然涌向天空,巨大的黑影跃出水面,扭曲着身体夭矫地进击。
“我忽然就觉得它不可爱了。”诺诺呆呆的看着那只巨大的东西,明明不久前它还乖的像只宠物,甚至对着源稚女撒娇卖萌。
以至于让人忽略了,它本身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准备,它是冲着我们来的。”楚子航紧紧握着手中的村雨,低声说。
古代的屠龙者面对龙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手中的刀剑。
但就在所有人严阵以待时,那巨大的,威严的古老生物,忽然一头扎进水里,黑色的背脊弯曲成了一个恭敬的姿态。
而它朝拜的方向中,身穿白袍的男人缓步而来,他的姿态是那样的淡然,仿佛闲庭漫步,平静的就像误入地狱的普通人。
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却让那恐怖的怪物俯首称臣。
而就在看清男人面容的那一瞬间,路明非整个人都呆住了。
“老唐……”他喃喃自语,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要冲出去:“老唐,是你吗?”
“你要干什么?!”诺诺瞳孔骤缩,压低声音叱道:“路明非!”
路明非猛的惊醒,他呆呆的看着那走过的男人,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而就在此时,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目光直直的看了过来。
第283章 稚女大概是叛逆期到了
“课长!火堂组的传真,他们遭遇不明袭击,已经有好几个人受伤了,请本家出面支援!”戴着厚底眼镜的年轻人将一份传真件恭敬的递给中年男人。
“不只是火堂组,东京的几个帮会都受到了袭击,初步判断是混血种干的,但是他们并没有下死手,大概也是在等本家的人出面。”
课长说着叹了口气:“事情有些糟糕,我们自己都还没善好后,大厦好多破损都来不及修缮。”
夜晚,整个源氏重工灯火通明,人们忙碌的统计着损失,天快亮了,却没有一个人去休息。
“没办法了,请示大家长吧。”课长犹豫再三,还是带着厚厚的资料视死如归般地踏进了那间办公室。
上杉越已经换上了他惯常的白布粗衣,整个人几乎要被那堆成山的厚文件埋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疲于工作的年迈老人,满脸都是“为什么我还不能退休我什么时候能退休”的生无可恋。
执行部部长源稚生则安静的坐在一旁,侧头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朝阳。
“发生什么事了吗?”上杉越询问。
课长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人,随即很快挪开目光,老人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之前那双手持刀挡在所有人面前仿若守护神般伟岸的身影了。
放下刀后,他平凡的甚至有些普通,可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却是如水般的平静,水中藏着赫赫风雷。
哪怕是一度被人称赞的,近些年来最出色的执行员源稚生在他面前也显得多了几分外露的锋芒。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将赫尔佐格分裂的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以雷霆的手段合拢。
虽然一开始离不开源稚女的武力镇压,但后续的一系列矛盾,几乎全是上杉越不动声色的处理了,包括后面蛇岐八家试图染指政界恢复曾经的地位,也都是上越杉一点一点蚕食出的结果。
要论威望,源稚女在蛇岐八家的地位远超其他所有人,是真正意义上的精神领袖,但要说管理……很难想象源稚女管理下的蛇岐八家,不,是根本不敢想。
虽然源稚女是蛇岐八家最锋利的尖刀这点毋庸置疑,但这把尖刀是双刃的,如果没有上杉越,这把尖刀究竟是伤敌还是伤己还真难说,说到这,曾经的猛鬼众成员大概会非常深有所感。
毕竟谁也不想出去执行任务遇险的时候,千盼万盼终于盼来支援,结果发现是龙王大人来了…
龙王大人杀完敌人大概还有些不过瘾,回头看一眼他们,哟都出来干坏事了还这么没用,那留着也没用,杀了杀了都杀了……
瞧这话说的,他们是猛鬼众,无恶不作的猛鬼众啊,他们出来执行任务不是干坏事,难道是去做慈善吗?那王将也不答应啊。
而且最令人绝望的是,遇到再棘手的对手他们都还有一拼之力,还能等等支援,但当他们面对的是龙王大人时,那大概就真的没救了。
虽说从龙王变成少主后,源稚女已经收敛了很多,但课长才见识过源稚女养的那些“可爱”小宠物,于是对上杉越那仿佛润物细无声的管理手段更加崇拜,语气都十分恭敬。
“出了些麻烦,还请大家长定夺。”
源稚生起身接过那堆文件,顿时,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再创新高,上杉越挥了挥手,课长立刻恭敬的退下。
等人走后,源稚生才顺手翻了起来,越翻眉毛挑的越高,最后冷笑道:“这段时间偷偷潜入日本境内的老鼠还真不少啊。”
“猜到了。”上杉越头也不抬,并没有多少意外:“秘党怎么可能放任我们重新掌控日本?更何况我们弄出来的动静可不小,之前一直没有消息,我就知道他们是在等一个时机。”
“等待将我们,一举歼灭的时机。”说到这,老人冷笑了一声:“他们就喜欢这么干,几十年前他们就是这么干的,当时我还是最后一任影子天皇。”
“往好处想啊老爹,至少你现在也是最后一任。”
源稚生随手将文件合上,耸了耸肩:“毕竟我和稚女都不像是能继承大统的样子,或者你可以考虑一下绘梨衣?但现在培养是不是晚了点?”
“那何止是晚了点,考虑你们我还不如考虑樱或者小暮……”上杉越苦笑着摇头。
“一家子扶不起阿斗的即视感啊。”
源稚生感慨着笑了笑,随即正色起来:“需要我去处理一下吗?这些帮会很多都是普通人,应对混血种的攻击,应该会比较吃力吧。”
“这次袭击还是有些损失的,那些打不死的怪物伤了我们不少人,估计一时半会儿抽不出人手,我带着乌鸦他们去也能顶一顶。”
“不用了,稚女已经去了。”
源稚生有些意外:“她不是说和龙王谈心去了吗,谈完了?”
“大概吧,反正诺顿和康斯坦丁不见了。”
上杉越叹了口气:“孩子大了,总爱交些看上去就不太正经的朋友,养些让人头疼的小宠物,不爱读书就算了还喜欢打扮的奇奇怪怪,这都是没办法的。”
源稚生回想了一下那些遍地乱爬的死侍,冷漠残酷的诺顿等龙王,以及源稚女那令人印象深刻的成绩单和白发红眸,深有同感的点头。
“你说的对,可能这就是叛逆期吧。”
……
源稚女反手扔下素色的文件袋,揉了揉头昏脑胀的脑袋。
这是一份卡塞尔学院校长昂热的个人档案,厚达数百页,密密麻麻的文字记录了他从出生到今天的点滴细节,很多事情也许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却悄悄的记录在这份档案里。
这无疑是一份非常珍贵的档案,可却被女孩随手扔在一边,粗暴的就想对待一堆垃圾。
犬山贺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这里是家族最奢华的场地,空灵剔透,像是佛经中所说的琉璃世界。
可这一切对那个女孩来说仿佛都没什么意义,她自始至终看都没看那些豪华的装饰一眼,甚至有点嫌弃太闪,躲到了没什么人的后庭来。
犬山贺作为这里的主人,理所应当的来服侍少主,但少主抱着书昏昏欲睡看上去更需要一张舒适的大床。
“老爹说你是家族里最了解昂热的人?”源稚女打了个哈欠,有些嫌恶的将档案推得更远,问犬山贺。
犬山贺点点头:“不出意外应该是的,我认识昂热已经几十年了,上一次还是在1946年。”
“很好,那你觉得昂热会逃跑吗?”源稚女问:“那段时间家族断电了,监控很遗憾没有拍到他的行踪,说起来世界这么大,他要是跑了还真不好找。”
犬山贺愣了愣,但很快摇头:“昂热是不会逃跑的,他是个专制独裁的暴君啊,哪怕面前的是龙王,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迎上。”
源稚女点头:“我想也是。”
她忽然放松下来,既然昂热没逃那就好办了,只要他没离开日本,找到他还是很轻易的。
说起来,这次恐怖袭击带来的最大损失居然是家族的几位囚犯趁乱跑掉了,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说起来其他人倒也算了,哪怕路明非没了源稚女也不怎么在意,反正这位至尊还未苏醒,暂时也没办法打他主意。
但昂热不行,准确的说,是昂热身上带着的那位没了不行,那可是源稚女已经准备了很久,即将享用的大餐,早就垂涎欲滴了,还能让这到嘴的鸭子飞了?
就在这时,前厅隐约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打砸店面,有不速之客来了。
犬山贺当即振眉,目光凌厉如剑。
“没事,一点老鼠。”源稚女说:“我已经让我的宠物去清理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去看看。”
犬山贺犹豫半晌,还是有些担心,他朝着女孩深鞠躬,转身离去。
源稚女端起一杯酒,慢条斯理的喝着,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安静到隐约能听见隔壁的窃窃私语。
作为最顶级的奢靡会所,隔音自然没得说,但源稚女五感远超旁人,有什么动静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那似乎是一个女孩和男孩在吵架。
麻生真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臂,同时看了一眼货架上的液晶小闹钟,声音又急又慌:“你别出去,等天亮了就好了。”
她眼眶通红,眼底噙着泪,但还是倔强的不肯露出哭腔:“真的,天亮了,警察就来了。”
“真男人怎么能靠警察?”男人咬着牙说,目光坚毅,露出一张年轻的脸,身上还裹着花哨的白色长风衣,手中紧紧握着那根跟他身高很不相称的大号球棒。
野田寿其实也很害怕,可他不想在自己的小女朋友面前露出怯懦来。
他是在不久前认识麻生真的,按理来说这种高端场地他是没资格进来的,但最近黑道很混乱,作为家族的重要产业,这里被分配了很多人来保护。
野田组就是众多帮会中的一组,他们规模不大也不起眼,但好在尽职尽责,野田寿巡逻的时候救下了被人骚扰的麻生真。
他很喜欢真这种清纯的女孩,打听到她为了还债在这里当服务生,但一个女孩子难免容易受到骚扰,就开始有意无意的庇护她,把那些觊觎她的人都赶走。
如此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真觉得这男孩虽然中二了点,但胜在真诚,便答应了追求。
其实她的债已经还完了,在本家的帮助下,不仅生病的奶奶得到了妥善的照顾,还替她申请到了大学的入学名额,为了报答本家,她才继续在这里当服务员,但等开春就要去上学了。
也是因为得到了本家的帮助,她才对黑道改观,才会接受同为黑道的野田寿,但黑道终究是黑道,动荡和不安全的形象几乎深入人心。
作为本家最豪华的会所,很少有人敢来这里闹事,但不代表没有,每一次来都会十分动荡,到处都是血,场面恐怖的就像地狱。
真很害怕,她拼命阻止野田寿出去,她怕野田寿变成地上那众多血污中的一团,可野田寿却固执的要去帮忙,口口声声说这就是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