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一握,整颗心脏瞬间爆裂,鲜血淋漓。
“是你吗?”利维坦眼里的金色彻底淡去,浑身龙化现象解除,娇小的女孩遍体鳞伤,濒死前的声音轻的仿佛喃喃自语:“大祭司……”
但是没有人回答她。
弗里嘉转过头,与诺顿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位向来不可一世的暴君别过了眼,避开了女孩的目光。
嘴角微勾,她淡淡开口,随意的就像是在处置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既然我答应了你,就给你杀好了。”女孩微微歪头,精致的脸上竟有几分无辜的纯真:“你不是要报仇么?怎么还不动手?”
诺顿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他忽然抬起眼,直直的看向了那陌生的女人,一字一顿道:“源稚女呢?”
“啊……”女人笑了,那一笑竟有无尽的妩媚,源稚女那张美丽精致,却因为性格孤僻而总是有些显得不近人情的面容整个生动了起来,也越来越不像源稚女。
她看着诺顿,轻笑着说:“我不就是源稚女么?”
诺顿深深的看着她,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啧,没意思。”女人伸了个懒腰,她的脸被细小的鳞片包裹起来,可还是那么美艳妩媚:“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你不是早就认出来我了吗?”她挑眉,朝着诺顿嫣然一笑:“你当初想要用血誓控制的,不就是我么?你怕我苏醒,但又想利用我的力量。”
她迈步离开,在与男人擦肩而过之时,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在日本这么长时间,你做的那些事情,你敢告诉源稚女么?”
“我猜呀,你不敢。”
女人毫不留恋的离开,声音随着狂风消散,男人低垂着眼,看上去毫无反应,指尖却攥进了掌心里,手背上青筋凸起。
但他终究,未发一言。
……
“啧,真是废物啊。”
麦卡伦先生坐在小小的酒馆里,看着远处那渐渐平息下去的大火,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天谴来临时,老板就吓得跑了,不仅是老板,毫不夸张的说,这整片区域就只剩下了男人这么一个奇怪的顾客。
然而就在此时,酒馆的门被人推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麦卡伦先生丝毫没有生疏感,他就像这家店的主人一样,十分自然的说:“欢迎光临,先生喝点什么?”
那是个有着一头淡金色头发的少年,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隐约露出两双完全不同的异色双瞳。
他穿着一身管家制服,姿态优雅端庄,一言一行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样。
帕西缓缓走进来,带着满身水气,男人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他却没有接,只是低声说:“家族找我是有什么命令么?”
他没有抬头,因为在加图索家的家规里,带着这种古怪面具的人都是家族的投资人,他们称自己的机构为“圣宫医学会”,在加图索家的地位很高。
帕西虽然听说过这些人,但从未见过,因为关于他们的传言说的太过似是而非,帕西甚至一度以为这只是个传说,直到现在。
家族召唤他,而来接头的人却是这个所谓的医学会的人。
“还是老命令喽,保护恺撒,杀了陈墨瞳。”
男人丝毫不在意帕西的冷漠,将帕西拒绝的那杯酒端起来自己喝了,为了喝酒他不得不把面具的下颌部翻开,但这样鸟喙翘起来就很像是短短的象鼻子,看起来森严可怖的同时又有点搞笑。
帕西的异色瞳孔颤了颤,但情绪的波动被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陈墨瞳和恺撒现在都在蛇岐八家里,他们有几个家主战斗力很强,我很难接近。”帕西说:“但我会尽力完成任务。”
“不朽者对蛇岐八家的进攻已经开始了,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我想你的机会会很大。”
麦卡伦先生笑了笑,“那可是我们珍藏的英雄啊,活着的时候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啊,现在哪怕死了都还在为我们保驾护航,真令人感动。”
“现在就动用那股力量会不会太早?”帕西显得有些迟疑:“那些不是我们留着对抗终极的力量吗?”
“可他们在最终决战场上的作用就是当炮灰啊,一场大战总是要有些炮灰才会显得庄重些,但炮灰并不珍贵,没了就没了,我们可以再造嘛。”
男人笑着将下颌的皮绳扣好,语气漫不经心甚至还带着几分慵懒,就好像在说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
帕西脸上微微变色,他是跟那些怪物交过手的,知道那些东西的可怕之处,他们生前是屠龙的英雄,高比例的龙血就是他们对抗龙族最大的底气,但死后又成了致命的诅咒,将曾经的英雄变成恶鬼。
最可怕的是,他们还保留了部分神智,生前那千锤百炼的战斗技巧,甚至是言灵都还保存着,炼金术锻炼后的躯体更是无坚不摧,没有痛感不畏生死,简直就像不知疲倦的战斗武器。
可这样珍贵的武器,在这个男人面前,却只是无足轻重的炮灰,那最后的大战又得何其惨烈?
帕西曾经也试图搜索过“圣宫医学会”这个组织,可无论他花费多少成本和多少时间,终究还是一无所获,所以他才一直以为这个组织只是传言。
如果说加图索家族的深邃像亚速海,那圣宫医学会就是太平洋,大洋深处的秘密你最好别探究。
麦卡伦先生随手把威士忌的空瓶放到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别太悲观嘛小伙子,纵然身在地狱也要痛饮美酒啊,因为我们的悲鸣不会被上帝听到。”
他说着,端着酒转身向外走去,帕西一言不发的跟上,雨依旧在下,几声惊雷炸响,可男人却只是闲庭漫步的走着,他仍然是那副慵懒淡定的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瓢泼落下的大雨哪怕一滴也没有沾染到他的衣襟。
他走到了焦黑的森林旁,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已经毁的不成样子,火焰已经被大雨浇灭,但还是不停的升腾着袅袅的白烟。
“一路走好啊,妹妹。”男人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感慨,“虽然你那么废物,死的那么平淡,但总算是还有点用,让我知道了她居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他将手中的酒缓缓倒在地上,恰逢天边惊雷乍现,惨白的光照亮了男人那张阴森的面具,他缓缓勾起嘴角,懒懒道:
“放心吧,哥哥一定替你报仇。”
…
“什么时候源氏重工成了景点参观地了?”上杉越看着眼前那密密麻麻的蛇形死侍,苦笑了一声:“一下来这么多人,还真是让我这个大家长受宠若惊啊。”
这位老人此时已经完全看不出老态了,他浑身赤红肌肉隆起,双刀横在身侧,背后狰狞的纹身都仿佛活了过来,简直像是杀疯了的修罗。
也只有此刻,他才有点黑道大家长的那味道,而不是之前那位垂垂老矣的拉面师傅。
“可我们不是禁止参观的么。”他说着挠了挠头:“擅闯民宅可是要罚款的啊。”
没有人此时还有心情愿意说话,所有人都呆住了,一声惊雷炸响,惨白色的光照亮了层层叠叠的鳞片,无数人首蛇身的死侍正在靠近。
他们的长尾在地上扫过发出沙沙的声音,畸形的双爪在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无法统计数量,也许有几百只,也许有上千只。
但人们对它们的形象并不陌生,因为它们曾以恶魔的形象出现在日本的众多神话中,它们的出现意味着早已灭绝的上古物种重现人间,从技术上来说,这不亚于恐龙复活。
而那些裹在黑袍里的怪物此时还在虎视眈眈,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局面简直糟透了。
死侍群在高速的游动着,它们越来越逼近了,恐慌的情绪正在蔓延,上杉越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是时候拼命了。
但就在他想让绘梨衣带着人先逃,自己独自留下断后的时候,令人惊愕的一幕发生了。
死侍们狰狞着扑了上来,却不是扑向那新鲜的肉食,而是那群干枯的,剁碎了都不一定有血流出来的黑袍怪物们。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在他们以为前有狼后有虎,而自己作为新鲜的血食即将命丧于此被分食而吃之时,结果告诉他们……
狼和虎打起来了?
第275章 尼伯龙根的不速之客
“我们能回地面上去吗?我忽然觉得地面上那些怪物也挺可爱的……”
路明非看着眼前的景象,缓缓咽了口唾沫。
那是一座威严的城市,所有建筑如画卷般展开,以高塔为中心,经历千年不朽,仿若神国。
无论第多少次看到这些建筑,都仍然会被它的宏伟而震惊,路明非抬起头,呆呆的看着面前的高塔,就是他在极渊中见过的那座高塔。
矗立在地面上的时候它比在海水中的时候更加宏伟,高度接近东京塔的两倍,纯粹用金属铸造,表面满雕古老的文字和图腾,这些花纹组成龙的形状环绕塔身去往高处。
这座城市里的每座建筑都像这座塔一样宏伟,像是密集的群山,屋顶装饰的铁刺指向天空,锋利得像把天空都切开。
“我觉得这个城市有点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路明非忍不住喃喃自语。
“极渊里面的高天原。”楚子航说,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所以为什么地下通道走到尽头,会是高天原?!”恺撒眉头紧蹙,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何。
“不,这不是单纯的高天原。”楚子航仔细观察着那些建筑的模样,笃定的说:“至少不是极渊里的那个。”
“极渊里面的那个建筑大多已经损坏,是倒塌的废墟,而这些……”楚子航迟疑着没有说话。
“而这些正在倒塌。”昂热淡定接话,这位有些狼狈却仍不减英俊的老人从怀里拿出一根烟,点上,平静的做出总结:
“下水道里不可能有一个国家,所以我们应该是进入了尼伯龙根。”
仿佛要印证他的话般,呼啸的风声裹挟着巨浪发出轰然的巨响,他们的背后是滔天狂潮拍打着摇摇欲坠的建筑,每一波狂潮打来都有几座小山般的建筑沉入大海。
天空中无数的青铜铃铛震动,它们像是齐声高唱死亡的唱诗班,今天是这座城市的末日。
“如果你们说你们曾经去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叫高天原,那我大概知道这里是哪了。”
“灾难当头校长你要不要这么淡定啊!”路明非一边吐槽一边问:“什么地方?”
“夜之食原。”昂热吐出一口白色的烟雾,面容模糊不清:“这里是高天原的倒影。”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啊,能说的详细点吗,虽然很不想提问,但你也要考虑学生的智商啊。”路明非哭丧着一张脸:“听不懂啊思密达!”
“很难跟你解释,等有时间吧。”昂热说。
“阿嘞,现在没时间吗?也对,我们应该立刻原路返回,这鬼地方一看就不安全。”
他说着就想往回走,但一回头就愣住了,身后哪还有那狭窄的下水道,不知何时他们站立在了城市的最中央,高塔下那偌大的广场上。
“知道迷宫么?尼伯龙根就是迷宫,进来容易,出去难,而且我们打扰了原住民的安宁,你觉得它们会轻易放我们走吗?”昂热淡淡开口,平静的就仿佛在课堂授课。
每当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时候,总是会让人想起他其实还是个教育家,只是这个教育家未免太过血腥,手上拿的不是教棍,而是一柄闪着寒芒的折刀。
路明非心说这鬼地方怎么还有原住民?又有什么东西会住在这种鬼地方?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好像从刚刚到现在,只有他一直在提问,无论是楚子航还是恺撒,他们都警惕的看着周围,仿佛那些被潮水淹没的黑暗中藏着什么恐怖的危险。
路明非忽然就想起了水下那个高天原里好像确实有东西存在,想到那些恐怖的存在,他狠狠打了个寒战。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几乎就在他想到那些死侍的瞬间,地面忽然开始震动,那些淹没到城市中心的潮水中忽然涌出了猩红色的水雾,从地面的裂缝中爬出了细长的怪物。
它们的身体泛着金属般的光泽,瞳孔是狰狞的金色,鳞片下的皮肤苍白干枯仿若死物,因为太久的沉睡,他们还不能起身,匍匐在地面上爬行,扭动着修长的下半身。
但它们很快就能恢复,爬着爬着就猛的窜了起来,摆动长尾游向城市的中央,就像太古时期无数次那样。
但当时是为了朝圣,此时却不是。
它们从身躯中拔出骨骼作为武器,下半身似蛇似龙,他们从四面八方蜿蜒着游到城市中央的广场,有的甚至从建筑上直接坠落,坠向他们的头颅。
夜之食原保存着高天原的记忆,但它里面没有任何活的东西,只有已经化为枯骨的死侍永远彼此狩猎,仰望没有光的天空。
说这里是地狱每个人都会相信。
最初的白王血裔并非人类的形态,他们更像是龙族的旁支,即使它们还活着也不会对人类有所怜悯,何况它们现在只剩下杀戮的欲望了。
言灵·君焰,释放。
火焰龙卷横扫宽阔的皇道,把死侍群化为熔岩色的骷髅,一瞬间海潮化作的暴雨都气化了,皇道上空笼罩着浓郁的白色水雾。
不愧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声势惊人,不过“君焰”这种高危言灵对身体造成的负担是极大的,楚子航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无论是昂热还是恺撒都没有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昂热的时间零依旧无法使用,不然在此刻会是一个极大的助力,但也勉强能撑,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战斗经验非常丰富的人,同时还有暴血。
折刀划出诡异的弧度,昂热和恺撒同时出击,将那些侥幸从君焰下逃过一劫的死侍狠狠劈开,死侍们那布满鳞片的腹部刮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扑向众人的声势便如一头猛虎,张开的嘴里吐出匕首般的獠牙。
昂热从一只死侍的心脏里拔出折刀,怪物的身体里立刻流出浓墨般的黑血,沉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镰鼬的领域全开,黑暗里所有的声音都有了形状,恺撒可以精准捕捉到所有动静,并作出准确的判断。
某个怪胎除外的话,他和楚子航可以说是卡塞尔学院年轻一辈战斗力最强悍的王牌,加上上一辈最强悍的老王牌昂热,哪怕是如此地狱级别的场面,也依旧能扛上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