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她此刻的脚步一般坚定。
只是在阴影之下,那抹红色还能坚持多久,五感,记忆的意义被[虚无]否定,慢慢消逝……那份信念又能在浸染中坚持多久?
不慎踏入阴影的自灭者,结局大多是无意义的消亡。
所以白言如果遇到没有自我颓废,无可救药的自灭者,不介意给予其一些帮助的。
方才一直沉默的阮·梅此时开口道:“你又想做什么了?”
“没什么。”
白言转过头来,笑道:“想吃梅花糕了。有办法在梦里做一点吧?”
阮·梅轻叹一口气,略感疲惫,柔声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变出来一些呢?尽管这里是联觉梦境,不会因为普通人的意志而轻易变化,但你明显不受此限制。”
在梦里寻找一些制作糕点的材料并不难,只是阮·梅现在对做梅花糕并没有多少兴趣。
尽管此类糕点本是她所偏爱的食物。
白言摇摇头,似乎在阐述他对梅花糕偏爱的原因:“根据你不同时候做出的糕点,可以通过一些细节判断出你当时的情绪,这也算上一种交流。我觉得我没有跟自己交流的必要。”
但阮·梅不是,她不仅是这片寰宇内为数不多了解白言较多的人之一,还是一位天才俱乐部的会员。
阮·梅看着他深邃且温和的眼眸,点破他:“那你之前自己给我做的梅花糕,结果自己也吃了不少,要如何解释?”
不似那位自灭者,天才俱乐部的天才记忆力大多都非常好。
白言也没有被她简单的一句话问倒,解释道:“观察名为‘阮·梅’的生命个体,在本属于她的食物遭到不可抗力抢夺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
“那我也想观察名为‘白言’的生命个体,在无法得到助手亲手做的梅花糕时,会产生什么样的反应。如何?”
阮·梅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平静地与白言对视着,就像她说的那样,像是在观察名为“白言”的生命个体的反应。
“好吧。”
白言两手一摆,放下一只,另一只手朝她伸去,邀请一般。
阮·梅熟练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轻轻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感受着精神外壳下对方的生命旋律。
她随即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有时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想要梅花糕,还是真的在观察我的反应。”
“你很好奇这件事吗?那为什么不自己寻找答案呢?还是说,你已经彻底脱离了天才俱乐部,不再愿意自己去思索问题了呢?”
阮·梅一如既往地,在白言面前不露过多的表象,直接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如果不想回答,请简单拒绝。没有必要说一堆废话。”
白言微笑着反问道:“如果知道我不会回答你,你又何必提问呢?”
“我只是顺口,并尝试寻找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而已。所以,你的理由呢?”
“严谨的说,是为了观察名为‘阮·梅’的生命个体的反应。”
白言嘴角微微扬起,玩笑道:“不严谨的说,是想逗逗自己的助手。”
第263章 阮·梅的提醒,星的「功勞」
阮·梅瞥了白言一眼,握着他的手稍稍增加了些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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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时不时讨论起生命起源之类的哲思,又谈起寰宇内各类生物的表现,有时还会穿插一些玩笑。
像是无话不说的知己,但阮·梅知道,对方非常了解她,她却还没有多了解白言,更别提[生命]。
只是相比其他接触白言的大部分人,她知道的更多罢了。
联觉梦境里的时间不知不觉间,就这样在一言一语间流逝,走向过去。
又一个话题结束,白言没有再接上另一个话题,而是看向角落处,一面被遗弃的等身镜。
镜中映射着这片昏暗的小广场,隐约间能看到其中有个窈窕的身影一闪而过。
白言开口道:“既然来了,不出来见见吗?”
犹如水面荡起涟漪,淡紫色的兜帽和长发先浮出水面,随后是精致的面容,淡淡地微笑,以及婀娜的身姿。
穿梭在忆域中的忆者,从十二时刻来到流梦礁,从不需要什么复杂的手段。
摒弃肉身,成为模因生命的他们,在忆域这片海洋中,向来都是可以自由遨游的鱼儿。
黑天鹅轻掩胸口,微微弯腰,脸上挂着温柔地微笑,聊表歉意:“没有打扰到二位吧?”
她的双眸细心地没有全部抛向白言,而是覆盖在白言和阮·梅两人身上,同时与阮·梅产生了视线的交汇,似乎主要是询问阮·梅的意见。
因为很显然,阮·梅身边那位的眼神和话语已经表达了态度,并不在意。
而阮·梅那常年不变,似是冷淡又似是温柔的面庞,常人难以察觉到情绪波动。也就只有她身边那位能轻松做到了。
闻声后的阮·梅也转过身来,正对着黑天鹅。
她注意到方才黑天鹅的视线,下意识握紧白言的手,轻声应道:“匹诺康尼如今发生的事情,对流光忆庭来说的确值得记录。只不过小心不要触碰一些不该碰的记忆。”
“或许阮·梅女士的话有别的意思在里面,但还是多谢你的提醒。”
黑天鹅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哪怕是一位久存于世的令使,其记忆也不可轻易窥探,更别提你让我注意的存在。”
忆者能够轻易窥探记忆,穿梭忆域,但什么是禁忌,这种对于忆者来说的常识,黑天鹅十分清楚。
尝试窥探一位古老的存在,只会被那无可言喻的无数记忆压垮。
阮·梅对上黑天鹅说话时朝她投来的眼神,依旧面无变色的轻声应道:“我只是稍加提醒,并无他意。”
黑天鹅嘴角仍然微扬,双目眯起瞥了眼阮·梅和白言握在一起的手,微笑道:“这样吗?或许那是我误会了,天才俱乐部的隐士比我想像的更大度。”
白言适时插入她们俩的谈话,与黑天鹅微笑道:“你来流梦礁总不会是为了恭维她的吧?”
“自然不是,另外我也清楚,天才俱乐部的成员并不需要他人的赞美,尤其是您身边这位。”
黑天鹅已经把目光转向白言:“我只是发现阿斯德纳星系的联觉梦境的时间流速发生了改变,同时诸多客人关于谐乐大典的记忆也被人微调了。”
忆者对于忆域的改变十分敏感,而对人们的记忆没有那么敏锐。只是大批量的人,记忆发生变动,她很难察觉不到。
她注意到,几乎所有人记忆中关于谐乐大典的举行时间都在联觉梦境中推迟了。
现实中谐乐大典的举行时间没有任何变动,但是梦境的时间流速改变,这里过上许久,现实中才会流逝一天。
也就是说,人们在这片联觉梦境中等待谐乐大典的到来还需要很久。这是为了应和时间流速的改变而做出的调整。
“那看来就是另一位了。”
黑天鹅心领神会,也安心了许多:“如果是祂自己来,我很难想像事后人们的心理状态应该如何处理,由忆者来清理如此庞大的记忆,也需要很久。”
由两位神明插手布置的舞台,黑天鹅乐于记录,却也有所疑虑。毕竟不是冷血的人,若许多人因此而精神崩溃,难免会有些哀伤。
白言没有完全否认黑天鹅的看法,但也为那个混蛋简单辩解了下:“祂有时有自己的准则,有时又没有。就算我不在,祂也可能不会弄出什么烂摊子,当然也可能更糟。”
“说的也是。”
黑天鹅也收集过不少关于[欢愉]命途的记忆,仔细想想,也认可白言的观点。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以及少女的声音。
“诶?你们都在这里啊?”
熟悉的声音入耳,在场的三人都能听出来是某位自称银河球棒侠的开拓者。
黑天鹅转过身去,三人都看向已经来到眼前的星。
黑天鹅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朝旁边让出一步,率先开口道:“你是来找白言先生的?”
“不是。”星像拨浪鼓一样摇头,柔顺的灰发来回摇摆,“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黑天鹅眸中带有一丝疑惑,“我们仅有一面之缘,你已经愿意让我窥探你的记忆了吗?”
在十二时刻,星和黑天鹅见过一面,但也只是见过那一面。黑天鹅提出想了解星的记忆,但被星拒绝了,主要原因是没想好要多少报酬。
此时就不一样了,她需要一位忆者的帮助。
星叉起腰,开始讲价:“可以给你看一部分。而且从空间站醒来之前的记忆我也不清楚,所以你大概只能看点我在贝洛伯格翻垃圾桶的事情。”
黑天鹅微笑道:“这么说,我们的银河球棒侠已经想好要什么报酬了?”
星直言条件:“复兴流梦礁要对这些建筑进行一些改造和翻新,我需要一位筑梦师。”
“我的藏品中虽然有些关于筑梦的记忆,但无法胜任筑梦师。”
“不需要你去当筑梦师。”
星解释道:“我找到了一个情况特殊,名叫湛蓝爵士的筑梦师,他已经答应帮我了。只是他关于梦境筑造学的记忆有点模糊了。我需要你帮他梳理一下记忆。”
“这样啊。”黑天鹅保持着礼貌和谦逊,“梳理记忆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尝试一番。我们走吧。”
“嗯。事不宜迟,走吧。”
从星来到这里,到即将离开,她都没有跟白言和阮·梅打招呼。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星回头看看他和阮·梅牵着的手,自认为立下大功地朝白言笑了笑。
第264章 世界上最傲慢的人?
星带着黑天鹅离开,这片小广场上再次只剩下了白言和阮·梅两人。
阮·梅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柔夷轻轻抬起,接受双目的打量,检查这副躯体与现实有无外表上的区别。
生命有关梦境和现实的联系,是她并未着重研究过的课题。
她一边确认着,一边轻声道:“是准备接着聊下去,还是催促我给你做梅花糕?”
“这要看你的想法不是吗?毕竟我不会强迫你。”
阮·梅没有回答她的想法,而是接着问道:“如今看来,你和那位在匹诺康尼的布局应该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呢?”
尽管她猜到一些,还是确认了下。毕竟这样才能更确切的了解到,她如今到底有多了解眼前之人。
这对她关于生命本质的求索,还有其他奖励之类的目的,都尤为重要。
白言仰起头来,看着天空中十二时刻的倒影,轻声道:“舞台已经拉开帷幕,我们只需要静静地观看,等这场闹剧落下帷幕,帮一些登上舞台受到不当影响的观众恢复过来就好。”
在他深邃黑眸注视着的那片梦境,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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匹诺康尼,朝露的时刻,星期日的办公室。
一面面赤红边缘的屏幕在星期日眼前悬浮着,随着其中的画面产生着细微的上下浮动。
只是推出各种政策还不够,为了让人们满足,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曾几何时,这位橡木家系的家主还像歌斐木先生一样,否认着人们的选择。
现在的他已经在聆听人们的想法了。
只是他并不准备完全按照人们的想法去实现他们的愿望,因为事到如今,他依旧觉得人们的选择饱含谬误。
他想要规避掉那些会让人们通往悔恨的选择,想负起责任,让这个联觉梦境中的人们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