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嗯嗯,对啊!”玛姬也凑到妹妹身边。
只有除月没说话,自然而然收起平板电脑,站在走廊旁边等待。
不过眼神像只可怜巴巴的好奇小猫。
“没说什么。”付羲随口回应,对除月点点头后朝前迈步,“她还不死心而已。”
“人呢?”蒂露想朝病房里望,却被付羲拉了回来。
“走吧,说好的庆祝,人都通知好了吧?”付羲随口问。
蒂露美滋滋反手握紧那只抓住她的手,然后点头:“当然!其实大家都在这里啦,夜姐姐说不用管她。”
“那就走吧。”
付羲没有多问,他们几个沿着走廊前进,声音与身影渐渐远去。
在病房旁边的另一间舱室里,夜清欢静静地坐着,目光定格在面前的监控投影屏幕,呆呆愣神了许久。
郗琅消散了,她满心愤懑也随之一同散去不见。
只剩一支截然不同的花束安然躺在她手边尤为醒目,那是朵还未绽放的花苞,名为‘友谊’。
……
……
“……她选择了自我了断,是吗?”
银河之星的舰桥,环形沙发中间的长桌上摆着一个三层大蛋糕,旁边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依次排列,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几人渐次坐在长桌旁,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聊天。
明明是庆祝,气氛却显得出奇静谧。
只有碗碟碰撞时发出的清冷脆响,以及热气腾腾汤汁噼啪炸裂的气泡声。
玛姬用叉子从蛋糕上抹下一块甜腻的奶油放到嘴边,缓缓送入红唇之间细细品味。她的眼神波澜不惊,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欢喜或满足,眼眸深处似有波光流转,藏匿着某种微小而又复杂的心思。
“无法争取到想要的未来,也就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意义。”除月听完付羲的讲述,淡淡评价道,“况且天市垣号毁了,蔚蓝星今后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这种选择,也算体面。”
蒂露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摇了摇头:
“我倒是觉得,是为了解脱吧……她从诞生开始就是紫薇帝君的棋子,整整一千多年啊!就像要我在空落荒原的天鹅绒舞团里待上一千年,每天都是不愿意过的煎熬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她为了最终逃离既定命运而坚持到现在,可是失败了希望破灭,才会想着解脱。或许太虚等这一天到来已经很久了。”
除月用餐布轻轻擦掉唇边的奶油,抬头望蒂露: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选择这样么?不成功便成仁。”
蒂露理所应当点点头:“那还用说!要不是当初老板把我从荒原带走,我肯定自己动手从舞团里逃出来……要是逃不掉,那就自我了断!”
玛姬伸手揉了揉妹妹柔软的脸蛋,轻声笑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管怎么说……郗琅都已经消失,恩恩怨怨就算了结,让夜清欢一个人静静也好,毕竟那个人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
众人无不认同地点头,若郗琅的消失对谁影响最大,一定是不在场的夜清欢。
她与郗琅的感情,无论厚度与深度,都与其他人截然不同。
付羲用勺子小口品尝面前的汤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参与她们的谈话。直到玛姬主动问过来:
“那么,老板。对郗琅消失之前最后的建议,你怎么看?”
“什么?”
“毁掉星神之核,一劳永逸解决后患。”
“这种事还有讨论的必要?”
“……呵,我想也是。”
玛姬摇了摇头,扔掉手中的蛋糕叉,整个身体靠在沙发中。
根本不用考虑,想想就知道:无论付羲还是付道一,都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因为付红缨的生命完全寄托在星神之核上——无论是作为‘容器’,取出星神之核就会消失的克隆体;还是正在等待‘飞升’,重获新生的大脑结构组织。
想要付红缨活下去,星神之核就必须存在,无论以哪种方式。
除非愿意把她变回原来的人脑仿生人,或者重新再克隆一次。
但生命的重量,岂是这么句轻飘飘话所能概括的?
我们不只是数据的集合,可以被拷贝记录,复制、繁殖、复制、繁殖——生命是高于数据的东西。
“姐姐。”蒂露也随之放下餐具,担忧望向玛姬,“你也在担心紫薇帝君还有别的打算吗?”
玛姬不知用什么表情回应,只好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紫薇帝君……我因追逐他的脚步而活,得到的答案不出所料,他只是把我们当作玩具或者工具。人类追逐造物主,只是想要得到一个映证:未来的我们能成为造物主的模样,伟大而怜悯,无所不能。”
“而我们的造物主阴沉而卑鄙,冷漠又高高在上。”
“看清真相是让人难过,但本身不算什么坏事。可既然站在祂的对立面,就不得不考虑如何应对他可能的所有阴谋。”玛姬认真盯住付羲,“某种意义上,太虚是对的。只有毁掉星神之核,放弃飞升,才能确保真正万无一失终结全部。”
付羲假意盯住舷窗外闪烁无垠的星空,装作没有听到。
玛姬说的话、郗琅提出的警告,付羲很清楚,付道一又何尝不懂。
但就如此前说过的一样,
——任何人都不会在一切都尘埃落定,摘取胜利果实的前一刻,因为句轻飘飘的警告而停下。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摘取果实的人,变成他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