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者的口中传来音频讯号，翻译之后转化出尼禄·修尔的声音。
“‘皇帝’要我杀你，我拒绝了……不仅拒绝，我甚至毫无保留向你分享我的研究，分享生物计算机的巨大利益。
“明明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只要点一下头，能让任何企业眼红的利益就会进到你的口袋，这样子重生军用还有哪个候选人能和你竞争？”
炽日号调转车头，环绕在车厢周围的光彩也越来越亮。
“超频已开启，正在进入全盛姿态。”AI诺亚毫无感情播报。
“抱歉，重生军用是家族企业，我是独生子。”
付羲挥了挥手，炽日号就咆哮发动，用车体本身当做炮弹，径直朝不灭者撞过去。
全胜姿态下炽日号即便在星球引力的束缚下，也可以在启动后的零点二秒内超越第三宇宙速度，并且保持这个速度在星球上巡航超过六个小时。
这几乎是目前人类文明科技的极限，配合搭载的光学偏转护盾，几乎不存在强制拦截的手段。
就在眨眼的瞬间，不灭者就被炽日号撞了个对穿。
机械沙虫如同真的生物那般痛嚎，可伤口却蠕动修复起来。
这就是不灭者作为世界BOSS的原因——它整个机械体都是由拥有自动修复能力的活化金属构成。
刚才那种级别的创伤再来多少次都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
付羲很清楚这一点，刚才只是佯攻，炽日号目标始终是沙虫身后不远的莱茵生物营地。
蒂露还在营地之中！
可惜佯攻并没用奏效。
受到操纵的不灭者蜷缩起身体将整个营地围在中间。阻挡远程炮火的同时，活化金属外壳也变成黏性流体，让炽日号无法在其中保持高速。
诺亚加大了干涉雷达的干扰力度，并未能影响到尼禄·修尔对不灭者的操纵。
“这就是生物计算机的强大之处，不会受到传统意义上干扰攻击的任何影响，而且算力可以叠加，只要叠加够多就能突破任何防火墙网络，操纵这头智械也只用掉十三台生物计算机。”
尼禄·修尔畅声感叹，随后语气又变得遗憾起来。
“付专务，如今正是研究的关键时刻，我不想得罪‘皇帝’，也不想得罪重生军用，安心答应我的提议，拿上股份离开空落荒原不好么？”
“啧，到头来你这种人还是要听他们命令。”
“原本是不用的，只要付专务答应我的提议我们的力量很快就能膨胀起来，成为星际开拓联盟的独立成员。届时‘皇帝’纵使有再多手段都无法对我施加影响。”
“可惜你拒绝了，我也只好继续履行与‘皇帝’的契约。”
机械沙虫没有活动，可地平线的另一边却有沙尘暴扬起的痕迹。
炽日号的雷达不停发出警报，一个接一个的敌对目标被标记在地图之上。
那不是沙尘暴，而是一支庞大车队行进的痕迹！
在漫天黄沙底端是引擎轰鸣，轮胎碾过砂石发出的爆响，还有沙匪猖狂的笑声。
“那是‘皇帝’的支援，付羲先生，空落荒原最大的沙盗集团。”
尼禄·修尔的通讯再一次响起。
“请您好好享受。”
……
嘭！
蒂露双膝一矮躲过铺面而来的火箭飞拳，朝侧方飞纵而去。
她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才被她救出来的两个小女孩正一左一右分别趴在她的肩膀上。
全副武装的莱茵生物士兵配合随营升华者已经将她完全封锁在生物计算机的厂房之内，因为廉价的成本，尼禄·修尔完全不在乎战斗可能破坏生产线。
好吧，实际上这对蒂露而言更加束手束脚。
每一台“生物计算机”都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孩童，蒂露每次攻击与躲闪都必须考虑可能造成的误伤，一直没能全力出手。
莱茵生物当前派出的都是低阶升华者和廉价的仿生人士兵，目的是消耗她的体力。
微型耳机中已经只剩下杂音，结合厂房外大地不断震颤的节奏和轰鸣声，老板也陷入纠缠，现在她只能靠自己。
几次来回的奔跑躲闪中，蒂露已经确认莱茵生物方面的指挥官，她只需要一个实施斩首机会。
啪嗒~
又一具焦黑的仿生人躯体倒在她旁边，地面已经扑上厚厚一层电子元件残骸。
在有意识的安排中，残骸越来越多，也越来越细碎。
蒂露等待的就是这个时机！
她停住逃窜的脚步，左脚后移，右脚凝聚魔熵制造电磁场，用力重踏。
咚！
地面散落的电子元件浮空而起，倏然朝四周围攻的莱茵生物士兵们射去。
他们的防线出现一个极其短暂的破绽！
蒂露身做回旋，发动三阶升华者的实力，直奔莱茵生物指挥官而去，无人能够阻止她！
就在这个时候，指挥官侧身让开一条通道，两个其他士兵将在他后方的人押上前来。
蒂露瞳孔一缩，在半空急速折返。
“琳恩……”她低声唤出那个人的名字。
琳恩隔着很远，对她无奈一笑。
第22章 挚友之谈
酝酿许久撕开的缺口很快被后续士兵补上，更多莱茵生物的武装力量涌进工厂。
这回不再是炮灰作用的仿生人，而是装备精良、战术严谨的精锐。
甚至混杂在士兵中，蒂露还看见十余个莱茵生物的升华者。他们大多面容老迈，有明显的人造痕迹，可三阶的力量是实打实的。
隐藏在琳恩背后阴影中的那个，从逸散的魔熵波动判断，还要比蒂露强上许多。
超凡者们群体攻上来，他们手握热能剑，战术头盔有目标锁定和行为预判，装甲能抵挡大口径高斯步枪正面射击。
可就是这样的精锐，在他们围攻的村姑面前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下去。
蒂露化作闪亮的电弧飞窜，所过之处残影纵横交错，围攻者身上的装甲应声而散，创口处闪烁着耀眼的电花。
升华者之间，亦有差距。
这些人造品的魔熵力量比起未来的女主角而言差距太大，只能靠数量和装备纠缠。
几轮交错之后，场面居然再度陷入僵持。
“放弃抵抗吧，碧姬。”
琳恩揉了揉眉心，语气无奈：“我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明明提醒过尼禄先生，结果还是变成现在这种情况。”
“琳恩，你知道这里的事情？知道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吗？”
蒂露目光如电，余光警惕观察四周的莱茵生物防线，忽地朝右划出弧线，猛然朝琳恩冲过去。
琳恩身后的那一个疑似四阶升华者刹间作出反应，挡到蒂露的行进路线上。
两人对撞一记，蒂露往后退出十几米，回到刚才的位置。
她甩了甩拳头，心中了然。
藏在琳恩身后的四阶升华者对她既是一种监视，也是一种保护。
不管两个人谁有异动，那个升华者都能最快做出反应。
“呼……真是令人头疼啊碧姬，你那蠢蠢欲动的正义感。从小你就是这样，活在自己幻想的光辉世界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也不考虑后果。”
“琳恩！”
蒂露微微弓着身体，像一头发怒中的母狮。
她咬牙死死盯住曾经最好的玩伴：“我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这里的研究？他们对你弟弟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
“那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有没有考虑过这样做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琳恩淡漠地反问。
蒂露呼吸顿时一滞。
看她的模样，琳恩突然笑了起来：“我太了解你了碧姬。”
“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事情，也没想过这样大闹一通之后尼禄先生会怎么处置我，只是被幼稚的正义感支配头脑，认为自己永远是对的。”
琳恩伸手朝侧边一挥，两个莱茵生物的士兵就举起枪托砸碎旁边的的培养皿。
其中的小孩子随着崩洒的营养液被冲到布满玻璃碎渣的地板上，捂着脑袋颤抖着蜷缩起来，喉咙里是无意义的低嚎。
紧接着，颤抖和低嚎消失了。
孩子们站起来，如同受人偶般僵直，瞳孔涣散无神，口水不自觉就沿着嘴边留下来。
琳恩蹲下身，双手放在两个孩子的肩膀上，柔声说道：“黛比、吉米，去和姐姐玩好不好呀？”
就像预制程序听到启动口令，两个孩子眼睛亮了起来，展现出蒂露此前在福利学校中见过的‘童真’。
“姐姐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姐姐快看快看我的玩具。”
“……”
黛比和吉米一左一右欢快地朝蒂露跑去，与福利学校中相同的台词让她内心忍不住颤栗。
“这是……琳恩你……”
蒂露后跳七八米，避开两个孩子抱过来的手。
她怀里抱着的两姐妹身体也颤抖起来，似乎在害怕变成那个样子。
突然间，两个孩子如同断线的人偶，身体一软砸在地上。
琳恩重新站起，脸上的柔和也慢慢散去：
“你问我知不知道这个工厂，知不知道他们做的事情，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是的，我全部都知道，并且是我亲手把谢伊送进这里。”
噼里啪啦！
蒂露身躯颤抖，周遭又细微的电弧跳跃炸开。
原本能完美控制的魔熵之力因为愤怒而产生剧烈波动，一股毁灭的气息开始在蒂露外围凝聚。
“他……是你亲弟弟……”
电弧越来越多，蒂露抬起眼愤怒吼道：
“这些孩子，他们是你的邻居、朋友、家人！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把他们交给坏人！”
“噗嗤。”
琳恩忍不住笑了，她轻掩嘴唇：“果然还是个孩子，把什么都看做非黑即白。在你眼里世界上只有好人和坏人区别，可你自己却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你再说什……唔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