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姑姑拉扯着不肯要,司辰劝道:
“姑,你们听我说,我一个成了家当爸爸的人,得有这份担当。”
两个姑姑闻言,齐齐一惊,推回来的动作,一顿。
司辰目光真诚,与她们对视:
“还有,这枚金戒指、这支手表,我在你们这里一人抵押一只。”
说话间,他又从兜里掏出金戒指,给到四姑,手表给到五姑。
毫无意外,两位姑姑又开始推拒起来。
“二姑那里,我也是这么办的。”司辰连忙解释:
“不为别的,就希望,我在你们眼里,是一个言而有信的男人。”
这话一出口,两位姑姑心底着实是一震。
眼前这孩子,似乎真的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们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司秋菊是个高情商的,成全了司辰的面子,将手表妥善装入挎包,说道:
“行!五姑就知道,我们司辰是个好孩子,浪子回头金不换,东西,五姑就收下了。”
“那四姑也收下了。”司玉竹是个实心眼,有什么说什么:
“钱不钱的,你先不急着还我们,立夏刚生了孩子,往后啊,你这哪儿哪儿都是窟窿,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
“可千万别逞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记得来找姑姑们。”
司辰还没说什么呢,司丽歌嗤笑,翻白眼:
“嗤~司辰啊司辰,段位高了不少嘛,知道以退为进,收买人心了。”
“也就四姐是个实心眼,相信他浪子回头,要我说呀,骗你们的小把戏罢了。”
“你少说两句!”司秋菊是一万个看不上司丽歌的浪荡与刻薄:
“不给钱就拉倒,还在这里说什么风凉话?”
“呦,五姐又开始说教呀?行行行,你们都念下书了,个个大学生,有文化,知识分子嘛。”
司丽歌侧过身,说完就是狠狠一口烟,再将烟屁股丢地上,抬脚蹂灭:
“我又没读书,也没花三哥的钱,犯不着上赶着给一个狗屁倒灶娃白送钱!”
“我的钱,可都是我辛辛苦苦、起早贪黑挣来的,没沾你们任何人的光!”
司辰没说话,抿了抿唇。
就连司玉竹跟司秋菊,都气得一人给了妹妹一个眼刀子。
司丽歌老公如今是商业局副局长,分管的就是商贸。
元孟县唯一的百货大楼,司丽歌能承包到,怎么可能没有人家在背后运作?
这些年来,司家几位姐妹的丈夫,因为连襟关系,彼此帮衬也十分密切。
这年头,干买卖的虽然摸着石头过河,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但是,哪个时代都离不开一句话:
朝中有人好办事!
司辰没再搭理司丽歌,跟四姑五姑一起,先去收费窗口,补交了五百元费用。
而后,一起往手术室那边走去。
“嘁~”司丽歌心头烦闷,又点了一根烟,靠在刷了一截绿漆的墙上,嘬一口,嘟囔:
“爱要不要,大半夜的,要不是老太太催魂一样来催我,你以为我爱来啊?”
“没良心的白眼狼!以前花我那么多钱,也没见你打个欠条。”
“哼,今天装什么装?有本事,把以前花我的钱,都打了欠条给我!”
手术室这边,司辰急得在门外走来走去,又是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
司玉竹跟司秋菊对视一眼,只得上前安慰:
“司辰呐,你别担心,里面主刀的人是你二姑,你要相信你二姑,一定不会让立夏有事儿的。”
司秋菊眼皮子一跳,急得在心里跺脚,赶紧上前解围:
“呸呸呸,说的什么丧气话,立夏福大命大,跟谁主刀有什么关系?”
她暗中胳膊肘拐了一下司玉竹,提醒她说话注意点。
立夏万一真有个好歹,司辰犯浑,还不知道要跟二姐闹成什么样呢。
“司辰,别听你四姑的,咱安心等一等结果,不着急,啊?”
司辰苦笑了一下,继续盯紧手术室。
司秋菊眼珠子一转,戳了戳司玉竹,道:
“四姐,眼瞅着天亮了,你家就在对面,离得近,你去准备些吃食,咱妈跟司辰这早饭,还没着落呢。”
司玉竹没多少心眼,信以为真:“成,四姑这就去准备,司辰想吃什么?”
“谢谢四姑,都可以。”司辰其实没什么胃口,一颗心都牵挂在颜立夏身上。
但是,他不能不吃不喝,也绝不可以先倒下。
“四姐,你快去吧,医院这边有我陪着司辰呢。”司秋菊推人往出走。
“……别跑!没皮没脸的,人家护士同志提醒你别抽烟,这里是医院,你还敢骂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声音由远及近,司秋菊眼皮子又一跳,完了,一定是母亲大人又追着打司丽歌了。
果不其然!
“妈!您别打了!我错了、错了还不成?我已经给人家道歉……啊!”
司丽歌抱头逃窜,不停求饶,高跟鞋急速哒哒哒,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身后,司老太手中一把扫帚,健步如飞,追着打。
第9章 救回老婆,不枉重生这一遭
别看司老太一把年纪了,年轻时候可是个练家子,拳脚功夫底子不弱,身体倍儿棒。
追上司丽歌,她手中扫帚就是一通抽:
“让你来给司辰出点钱,就跟要你命一样,冷嘲热讽,摆脸子给谁看?”
“你个没良心的,你三哥在世时那么疼你,钱随便你花,新衣裳随便你买。”
“别人有的你一样没落下,别人没有的他都舍得买给你。”
“轮到你了,就是这么苛待司辰的?!”
司丽歌抱着小包包,一跳一跳地躲避,狼狈逃窜了出去,连伞都不要了。
幸而,这会子外面雨势不大。
“丢人现眼的玩意!”司老太拍拍手,捡起育婴室的扫帚,虎虎生风地又回去了。
医院各科室探出脑袋瞧热闹的人,慌忙又都缩回去,各种假装忙碌起来。
司玉竹赶紧拿着两把伞,追着司丽歌跑了出去。
司秋菊回到司辰身边,跟他一起等颜立夏手术结束。
司辰在手术室外一分一秒地等待着,比他上一世胃癌临死时,还要煎熬。
那时,他有一整个医疗团队随时待命,给他注射剂量恰好的止疼药,尽量做到不伤害他的身体。
可如今呢?
谁来止住他心上的疼?
无人!
无解!
只能在未知的等待中,磨人地煎熬……
凌晨,五点。
手术室的灯熄灭,门,终于打开了。
蹲在墙根揪头发的司辰,霍然起身,三两步跨前,捉住颜立夏的移动病床边缘,问:
“医生,我媳妇儿怎么样了?”
病床上的颜立夏,紧紧闭着眼,一张小脸苍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移动病床上的输液架子,还挂着一袋血,持续在输血。
“同志,你先别急,出血已经止住了,产妇48小时内醒来,就没事了。”
司辰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稍稍放下来一些。
王医生跟一名护士,一起推着移动病床,往后门走去:
“把塑料布盖上,外面还在下雨,别淋到产妇。”
护士闻言,边走边从移动病床下取出一大块塑料布,抖开,将整张床都盖上:
“同志,帮帮忙,一起拽紧了,别让风把塑料布吹开。”
这年头条件太艰苦,医疗用品也没有那么多一次性的,像是这种透明的塑料布,消毒后还可以反复使用。
元孟县县医院都是平房,住院部在急诊大楼后面一排。
因此,必须将移动病床上的颜立夏,推到后面去。
小雨中,司辰跟着王医生、护士,冒雨将人推到025病房。
手术室这边,齐仁书半晌没等到老婆出来,赶紧跑了进去。
司香兰主刀,将近四个小时的危急手术,体能上、精神上,都是一种极致的挑战。
“香兰,你怎么样?”齐仁书看着她绿色手术服上、手套上、脸上、眼镜上都是喷溅的血迹,禁不住心疼。
他俩是青梅竹马,也是志同道合的人生伴侣。
“没事了,我控制住出血了,不过是……羊水栓塞嘛。”司香兰嗓音都是哑的,呆呆坐在椅子上,手也微微颤抖着。
齐仁书头皮一炸!
羊水栓塞!哪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这算是产妇致死率最高的危险情况了!
哪怕医学再发展三十年,也不见得能在危急发病关头,抢救回来产妇。
羊水栓塞,名副其实的产妇杀手!
别说元孟县了,目前,就是整个国内,羊水栓塞抢救回来的案例,也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