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眼角泪痕未干,脸上却犹如春风拂面。
河边上钓鱼的老头,提着木桶,晃悠着地回家。
时不时溅起水花的木桶里,一条鱼都没有。
娄晓娥好奇地盯着看,眼睛差点掉进水桶里。
清澈的水,一眼到底。
老头本着来都来了不能空手回去的原则,打了一桶水回家。
可是娄晓娥无法理解这种行为,就像娄振华不懂她为什么突然会哭一样。
她想问问许大茂这人是不是有病,干嘛大老远的提水回家。
况且,这水脏得要命,上游的屎和尿,没少往河里排。
提回去拿来洗衣服都膈应人。
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问。
刚才许大茂都不替她说句话,反而幸灾乐祸的在一边笑。
气死个人。
娄晓娥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记在心里。
可就是气。
许大茂抿着嘴笑,娄晓娥自从怀孕之后,智商直线下滑。
看得出来,她想说话,估计又觉得自己在生气,需要人哄。
这一点,跟后世的那些女孩子很像,可能是跟她从小生活条件不错有关。
性情如此,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比起那些思想传统,脑子里塞满三从四德的温婉女人要有趣不少。
反正许大茂挺喜欢逗她玩的,逗哭了再哄。
两个人肩并着肩走着,在河岸边的泥土小路上留下浅得几乎看不见的鞋印。
“啪!”
娄晓娥终于忍不下去了,一巴掌拍在许大茂后腰上。
力气很轻,对许大茂来说不痛不痒。
“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娄晓娥气愤地又在许大茂腰上拧了一把,“是不是打算一直不说话!”
走了会儿,天彻底暗下来。
许大茂和娄晓娥视力都不错,一草一木看得清清楚楚。
这会儿娄晓娥又黏糊地抱上许大茂的胳膊!
许大茂皱了皱鼻子:“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用香水了?”
娄晓娥耸起半边肩膀,闻了闻臂膀处的衣服:“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可能是妈洗衣服的时候换了新的肥皂。”
每隔一段时间,谭韶华都会去百货大楼采购一些东西。
其中不乏香水、手工皂等日化用品,就算这样,谭韶华还是会时不时地抱怨用的都是低档货。
当初娄家风光之时,衣食住行都紧着最好的来,如今想吃点好的还要偷偷摸摸,前后落差那么大,心里有些怨气也可以理解。
“我再仔细闻闻!”许大茂从后面轻轻抱住娄晓娥细软的腰肢,头搭在娄晓娥肩头。
下巴正好填满肩窝。
手掌落在了娄晓娥腹部,小腹平滑紧致。
轻薄的纯棉料连衣裙,柔软得像丝绸锦缎。
受老毛子的影响,这种款式的连衣裙在年轻的女人中很受欢迎。
许大茂听娄晓娥提过,老毛子把连衣裙叫布拉吉还是拉布吉来着?
忘了,反正比那种白衣服上印满了小红花的衬衫好看。
娄晓娥缩起了身子,身后的许大茂像一个黑洞,抱上来的在一瞬间便抽干她浑身的力量。
以至于让她双脚发软,手臂无力,妙曼玲珑的身躯微微颤抖。
偏偏许大茂还在她耳根边坏坏地问:“你咋了?”
“没什么……我……我想上厕所。”
她觉得自己反应也太夸张了,像极了不检点的女人,内心的羞涩让她本能地想躲避。
“这么急吗,我摸摸有没有错尿裤子!”
说着许大茂探出手。
……
清晨,许大茂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轧钢厂门口。
车是厂里重新配的,也算他这个车间主任能享受到的唯一福利。
他眼睑低垂,打着呵欠,有气无力地跳下车。
这个点厂门口人挤人,骑车还没有推车快,到车间上班就是有这点不好,每天必须准时到。
没想到正好碰见李怀德。
许大茂挥着手,嘴角上扬,热情地打招呼:“李厂长,来得挺早啊!”
李怀德嘴角抽了一下。
许大茂是怎么笑得出来的,莫非他真以为我那天醉了?
上下打量了许大茂两眼,心里又在想,许大茂干瘪得像一根竹竿,杨建业女儿的眼光真不咋地!
“车间工作怎么样,好做吗?”李怀德点点头故意问道。
易中海是八车间的老师傅,也是八车间的招牌。
上任第一天,就跑自己跟前来举报,看来许大茂这个车间主任,没有自己给他下绊子,当得也不容易。
许大茂笑了笑:“还行啊,工人们很热情。”
“哦?”李怀德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笑道:“过几天你熟悉工作流程了,工作会更加顺手的。”
后面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话里有话。
许大茂哈哈笑了一声:“那是当然!”
说完,许大茂推着自行车大步向前走。
李怀德站在后面,风轻云淡地点了根烟。
看着许大茂远去,混进人群中不见了身影。
李怀德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以前许大茂挺机灵的一个小伙,看看跟了杨建业后都成了什么样?
做事鲁莽,性情嚣张!
真以为当个车间主任,又搭上了杨建业这条线,就可以不把我当回事吗?
站了会儿,李怀德把抽了几口的烟,十分奢侈地丢在地上踩灭,往厂里慢慢走去。
小道消息的传播,出乎意料的快。
早上还只是几个高层干部讨论许大茂和杨安然的关系。
到了中午,食堂的大厅里,坐下休息吃饭的人,已经煞有介事地说着各种版本的故事。
“你不知道,最可怜的还是许大茂他老婆,家门都不让进,挺着个大肚子被许大茂赶回了娘家。”
“那不能吧,我不是听说许大茂老婆是娄振华的闺女吗,以娄振华的手段,能让许大茂安安稳稳地当上主任?”
“呵,你懂个屁,虎落平阳被犬欺,娄振华再厉害那也是过去,更何况杨建业可不是一般的犬。”
“说起来,许大茂真够狠的,玩的都是厂长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说着,那人愤愤不平地往地上吐了62年的老痰。
第141章 得罪了厂长少说也要断条腿
陈老干今年四十七岁,算轧钢厂年龄最大的一批人。
身着蓝色的朴实衬衫,他端着饭盒从谈天说地的几人身旁路过。
偶然听到许大茂的名字,停下脚步,侧着耳朵。
昨天八车间的四级焊工,许大茂俨然成了他们心中的偶像。
陈老干虽不清楚许大茂强到什么程度,可他的师父对许大茂称赞有加,还说什么这辈子能达到许大茂的高度,死而无憾。
陈老干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实人,年轻时在富贵人家当长工,建国后,好多富贵人家都垮了,他们这些长工没了去处,因缘际会之下,才进了红星轧钢厂。
进来时刚好赶上工厂缺技术人才,陈老干又走狗屎运般拜了个比他年轻一轮的师父。
叫快能当自己儿子的人师父很别扭,可陈老干觉得,人家教了自己一些技术活,叫声师父是应该的。
高深的技术陈老干不懂,他这把年纪也没精力去学。
师父说许大茂焊功很厉害,那自然是真的厉害。
听了一会儿,陈老干发现这伙人不是在夸奖许大茂,而是嘲笑,还说什么靠卖身上位。
言语粗鄙肮脏,不时发出猥琐的笑容。
陈老干不服气,许主任是个好领导。
不说别的,光是昨天在厂里那番话,已经比许多大老爷强不少,他没能当上主任,才是天理不容。
他想争论一番,又觉得贸然出头不好。
先是看了看几个人的着装,穿的是蓝色衬衣。
这几个人只是普通工人,像他这样的技术工,都是穿的灰白衫。
于是,陈老干放下心,啪的一声把饭盒拍在木桌上,白菜汤跳了一桌子。
“你们说许主任是靠搞女人上位的,有证据吗?”
那坐着的三人抬起头来,看到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没放在眼里。
笑道:“你是许大茂什么人,我们怎么说他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许主任他是我领导,你们这样造谣污蔑,当心我把保卫科的人叫来!”
这句话出来,三人看陈老干的眼神更加鄙夷,又是个为了抱领导大腿连脸都不要的人。
不过,他们不想惹事,技术工人的地位要比普通工人高一些,这是厂里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