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他的目光,都充斥着前所未有的精芒。
这种感觉他陌生又熟悉。
这一生只经历过两次,上一次是和叶孤城决斗的时候。
那是他最艰难的一场战斗,很尽兴,却很遗憾。
叶孤城最后一刻得到了升华,而他只赢回了活下来的权力。
可偏偏活下来这三个字,对于西门吹雪而言真的不重要。
他这一生只有剑,活着如此,死了也是如此。
但现在,他却有些兴奋。
因为他感觉到一场机缘在等待着自己,那是属于他的升华!
面前的这个对手,比叶孤城更强!
他微微抬起头,道:“你未尽全力!”
朱昊踏在水面上,无波无痕,淡淡笑道:“你不也一样?”
西门吹雪道:“我想看到你最强的一剑!”
朱昊摇头:“不行!”
西门吹雪眉头微挑,道:“为什么?”
朱昊坦然道:“因为你会死!”
西门吹雪道:“剑,本就是杀器;剑客之争,自然也是生死之争!”
朱昊自然相信他的话。
西门吹雪不会骗人,他如是说,自然也是如此想。
有些人不怕死是因为将生死置之度外。
而西门吹雪不一样,自他执剑之日起,就一直在等待死亡。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早一天,晚一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若是能在闭眼之前,看到这世间最美好的事物。
那么这一生哪怕再短暂,也比他人强的没边了。
但朱昊并不认同,他看着湖中央的西门吹雪道:“你也说了,我不是一个纯粹的剑客。”
“在我的世界里,剑永远也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以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
听着朱昊的话,西门吹雪皱起了眉头。
他越发不解,以朱昊对于剑的态度,是如何拥有这么一身惊天动地的剑术?
平生第一次,他对一个人产生了嫉妒的感觉。
哪怕很淡,但终归是有了。
朱昊没有停下,继续说道:“剑本死物,因人而活;你若以剑为命,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剑道的巅峰。”
“因为剑不可能悟道,只有人才可以!”
“再强的剑,终归要由人来掌控。”
西门吹雪眉头再度拧起,这是他第二次做出这样的动作。
朱昊的话语对他而言绝不是难以接受这么简单。
完全是“离经叛道”!
甚至于在摧毁他用前半生领悟的一切。
他练剑一生,一步步走到巅峰,被人尊为剑神,败了和自己齐名的剑仙……
他从未因战胜他人或者获得虚名而自满。
他高兴的,永远是自己的剑变得更强了,更快了!
可现在忽然有个人告诉他,他的路走错了。
看似辉煌,却永远走不到巅峰。
这对他这样一个嗜剑如命的人而言,无异于一场噩梦。
他道心坚定,自然是打心眼里不信。
但武道一途,从来都是强者说的话有道理。
朱昊的剑……似乎比他更强!
西门吹雪低下了头,湖面上波澜渐起,并不宽敞的小湖隐隐有波澜壮阔之势。
他不敢再想,再想下去……他就要动摇了!
铮!
他踏波而行,持剑凌空。
剑锋未至,身后的波涛已然高高跃起,呼啸着冲向朱昊。
入夜的湖水冰凉,但却凉不过西门吹雪的剑。
剑意森寒,甚至连湖水都结了冰,化作坚硬锋锐的冰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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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昊眼中,扑面而来的不是湖水,而是成千上万的剑。
朱昊神色不变,举剑至身前,双手握住剑柄。
双眸微闭,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
随即睁眼,天地间一片苍茫。
满头青丝高高舞起,衣决飘飘无风自动。
周身无形气劲紧紧环绕,凝而不发。
可他脚下的湖水,却猛地下坠三丈,半点不流。
嗡!
握剑的手缓缓朝下落去。
似有一座无形山岳从高处落下。
整个湖面顿时浪潮滔天。
中央处,湖面猛地下沉九丈。
四面水流冲天而起,环绕朱昊凌空飞舞。
. ......... ...
天地间,一股难言的大势,徒然而降。
轰隆隆!
湖岸附近,松软的泥土四处纷飞。
大地承受不住那股巨力,飞速龟裂开来。
一时间地动山摇,整个万梅山庄陷入晃动之中。
西门吹雪从未见过这样的剑。
剑还未出,只凭借剑势,便似乎能镇压天地一般。
他的剑意早已被四面的潮水团团围住,根本杀不出方向。
甚至于他的身上,也负有重于千钧的巨力。
他知道,不能再拖了。
再等下去,他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生平头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剑那么重,仅仅提起,都需要咬牙!
这一剑毫无花哨,平平刺去。
简单地根本不像是西门吹雪会使出来的剑!
唯有朱昊能感觉到。
一股凌厉的锋芒,正在飞速凝聚,意图冲破他的剑势。
咔嚓!
星汉灿烂之夜忽然惊现雷光。
整个世界骤然一亮。
成了这一剑最好的背景。
一剑西来!
“镇岳式!”朱昊低吟出声,一手握剑,猛地撩向天际。
轰!
整个世界安静了。
朱昊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注视着他。
二人的面色都是那般平静,可他们的剑,都是这般惊天动地。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夜色里,有人白了面庞。万.
第76章
湖面上,波光摇曳。
像这样的小湖,往日里最大的动静也不过是暴雨倾盆时连成一片的涟漪。
却在刚才体验了一番王阳中才有的浪潮翻滚。
纵使始作俑者已经停歇,却仍旧平复不下来。
一如湖中央的人心那般。
西门吹雪的衣裳依旧干净整洁,三三两两的细碎花瓣并不能给他增添半分狼狈之感。
反而更多了几分忧郁出尘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