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惊醒。
眼中带着初醒的迷茫和警惕。
在看清门口那个风尘仆仆、肤色深刻、甚至还裹挟着陌生酒气的身影时。
警惕瞬间化成了拧紧的眉头。
“……”
她没说话。
只是慢吞吞地坐直身体。
抓了抓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姜在勋拖着行李进来,反手带上门:
“……吵醒你了?”
李圣经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起身走到电视柜前。
蹲下。
翻出一个印着红十字的小药箱。
“哐当”一声放在茶几上。
盖子掀开。
里面各种药膏棉签一应俱全。
“脸伸过来。”
她的手指拧开一支绿色药膏。
薄荷味混着药味飘散开。
姜在勋有些意外。
但还是顺从地微微俯身,把饱受紫外线蹂躏的那侧脸颊凑近。
冰凉的药膏在她的指尖下均匀地涂抹开,刺痛感伴随着强烈的薄荷味刺激着姜在勋的神经。他皱着眉,感觉被按揉过的地方像是在被小针扎,但这痛楚里又奇异地夹杂着一点被关心的安心感。
“活该。”
“自己找罪受。”
“还喝到半夜回来?”
李圣经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好气都没有。姜在勋刚想张口辩解两句“就去看了看猫”,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药膏覆盖了脸颊和额角的伤痕。
李圣经每一个按压揉开的动作都带着点显而易见的“惩罚”意味。
“嘶——”
姜在勋终于没忍住抽了口气,肩膀下意识想往后缩。
“躲什么?”
李圣经追着他的动作又用力抹了一记。
那点冰冷的薄荷味儿几乎冲得他眼泪都要下来。
“现在知道疼了?”
“……嗯。”
姜在勋含糊地应了声。
空气里只剩下药膏的味道和两人之间那无声拉扯的张力。
他垂着眼,看着李圣经专注涂药时紧抿的唇线。
忽然觉得……
其实被这样冷言冷语地教训着也挺好。
药膏涂好。
李圣经利落地拧上盖子。
“当啷”一声。
她没再看姜在勋那张涂得油光发亮、颜色诡异的脸。
只是利落地把小药箱归拢好。
一言不发地抱起药箱。
转身。
径直走向电视柜。
弯腰把药箱塞回电视柜底层的黑暗里。
“臭死了。”
三个字硬邦邦的砸在重新安静下来的客厅空气里。
也不知道是在说那支绿色的药膏刺鼻难闻。
还是在说姜在勋进门时带的酒气。
或者。
两者皆有。
“啪嗒。”
客厅顶灯被李圣经顺手拧熄。
黑暗中只有电视屏幕还泛着幽微的蓝光。
她拉开房门的动作带着点烦躁的力道。
“砰!”
门板在身后重重撞上。
声音不大。
在骤然安静下来的黑暗客厅里却异常清晰。
像是在宣泄某种未说出口的、混杂着担心和不满的情绪。
姜在勋还保持着微微俯身的姿势僵在原地。
他抬手。
用指关节极其缓慢地蹭了蹭脸颊上那片凉飕飕的药膏区域。
似乎还能感受到刚才那带着报复性的、按压的力度。
然后。
嘴角咧开。
在电视屏幕闪烁的幽光里无声地傻笑了一下。
……
接下来的日子。
圣水洞公寓的书桌几乎成了姜在勋的半个堡垒。
桌上剧本和打印资料堆成了小山。不同颜色的荧光笔和便签贴得像作战地图。
朴武宅这个角色占据了他大脑的每一个褶皱。
清晨。
姜在勋的身影准时出现在圣水洞附近那家攀岩馆。
目标明确——
上肢力量!
肩胛灵活度!
体能储备!
指力!
身体的极度疲惫反而能让大脑从角色深沉的悲壮感中短暂抽离。
获得片刻喘息。
日子在专注的训练和对角色持续的研磨中飞快流逝。
日历翻到十月十五日。
手机在攀岩馆更衣室的储物柜里嗡嗡震动。
屏幕上跳动着“高导演”的名字。
姜在勋刚冲完澡。
头发还滴着水。
划开接听。
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
单手套着T恤。
“高导演nim?”
电话那头高导演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带着翻译腔的女声响起:
“姜先生,高导让我通知您——《露水红颜》正式定档了,大陆地区的上映日期是十一月七日。”
“11月7号?”
姜在勋的注意力完全从刚套一半的T恤上抽离。
心头本能地跃起一丝属于演员看到作品即将面世的激动。
“是的,寓意很好。片方希望您能来参与前期宣传,电影上映前的媒体发布会和路演活动需要您到场配合,大概需要……”
翻译顿了顿,似乎在计算或翻看行程表:“……二十天左右。具体行程稍后会发给您的团队详细确认。导演让我务必问您,这个时间段,您的时间可以协调吗?”
二十天?!
姜在勋的心重重沉了一下。
这个时间正卡在《喜马拉雅》的进组节点上——
按李石勋导演那边初步透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