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的京城，寒风凛冽，小雪纷飞。
吴宸窝在宿舍里，窗外的老槐树枝丫光秃秃地晃着，屋里的暖气片嗡嗡作响。
他靠在椅背上，手里攥着一杯热水，水烫得指尖发红，桌上摊着尚未完成的《黑天鹅》剧本，纸页边角被他翻得有些卷。
“宸哥，你没打算买辆代步车吗？
我记得你说过高考暑假就考了驾照，看你整天跑来跑去，有辆车方便多了吧？”
朴松日懒洋洋地靠在床头，手里摆弄着一本旧杂志，随口问道。
话音刚落，向灼和褚天舒跟点了火似的，噌地站起身，眼神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宸哥，这个我懂，你要是想买，你问我啊，专家。”
向灼拍着胸脯，自我举荐道。
“是有考虑。”吴宸闻言，笑笑，最近确实太忙，买车一直耽搁了。
虽然他手头上钱不算太多，但是买个几十万的车还是买得起的。
向灼立马来了劲，眼睛一眯，滔滔不绝：
“你要低调点呢，我建议奥迪A6L 2.4L，官车标杆。
当然，你要是想年轻又精英风，宝马530i也不错，街上跑一圈，回头率杠杠的”
向灼推荐的头头是道，朴松日和褚天舒齐刷刷“呸”了一声，异口同声道：
“现在奥迪A6L都算低调了？”
向灼被呛得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头：“咳，我这不是相对而言嘛.”
“你别说，A6L确实不错，我找人整部回来，拿来代步吧。”
吴宸淡笑道，虽然他更喜欢迈巴赫和宾利这种座驾，奈何钱不够，只好先从奥迪起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吴宸瞥了眼，是宁浩的来电，随手接起：
“喂，师兄？”
“师弟，你看了我发的邮件了吧？《疯狂的石头》演员敲定了，我想大家见个面，认识认识。
今晚有空不？天冷，咱一起打个火锅暖暖身子。”
吴宸琢磨片刻，瞅了眼窗外的雪花，想着今晚也没啥安排，干脆应了：“行，你发我地址。”
“得嘞！”宁浩那边笑得爽朗，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宁浩的出租屋里，屋子不大却挤满了人，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烟味和茶叶香。
剧组众人已经齐聚，郭涛靠着墙抽烟，刘桦低头翻剧本，黄博瘫在沙发上像条咸鱼，徐峥和编剧岳小军凑在一块儿聊着什么。
几人眼巴巴地盯着宁浩，见他放下电话，立马围上来追问：
“怎么样，宁导，吴导答应了？”
“答应了，中影那边派来的监制今晚也一起来，算是剧组第一次会晤了。”宁浩乐呵呵地说道。
“乖乖，这下真要见着活人了！”黄博从沙发上弹起来，眯着眼感慨，“说实话，我二十来岁那会儿还在卖唱呢。
吴导二十一岁就在好莱坞拍电影了”
“哈哈哈”
黄博这个感慨，让众人一乐，但也是感触良多。
这里除开宁浩，若是论走的最顺的，估计就剩下刘桦了，其余人各有各的坎坷。
宁浩瞅他一眼，忍不住开损：“博子，你别说，你还算吴导的师兄，你这便宜师兄.”
黄博也不恼，嘿嘿一笑，“你就说我是不是02级的吧.”
“你特么高职的，你好意思和人家本科的比！”
“你就说我是不是02级的吧，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黄博梗着脖子，硬是杠到底。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屋里笑声不断。
岳小军和邢爱那话不多，坐在一边听着，时不时跟着乐两声，气氛热闹得像开了锅。
就在这时，邢爱那摆弄着手机，突然“咦”了一声，众人齐刷刷看过去。
“宝岛的媒体似乎不太安分啊？这两天还以为柏林的消息把他们打下去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准是吴宸的事儿。
前阵子宝岛媒体因为好莱坞称吴宸是“下一个Ang Lee”，导致宝岛一些媒体对吴宸冷嘲热讽。
“又发什么了？”宁浩凑过去，眼睛一眯，盯着手机屏幕。
网页上的标题刺眼得很：【吴宸《活埋》入围柏林，李按仍是标杆，差距何止千里？】
下面正文更是阴阳怪气：“吴宸虽凭15天拍出《活埋》入围柏林主竞赛，但李按曾两次摘金熊，吴某此番不过是侥幸，距离大师尚远，切勿自满。”
末尾还酸溜溜地加了句：“大陆电影人还是少些浮躁，多学学宝岛的沉稳。”
“放他妈的狗屁，我们还需要学他们？”宁浩气得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晃出一圈圈涟漪，“我们还需要学他们？除了李按那几个，宝岛有啥年轻一代能拿得出手的？”
屋里众人愣了半秒。
黄博靠在沙发上，眯着眼接话：
“其实宝岛那帮媒体就是酸，吴导这回算是把他们脸都抽肿了，只能继续搬李按救场了，李按第一次拿金熊奖是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
郭涛端着茶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1993年的《喜宴》，没记错那时候李按39岁了。”
“若是真比，张艺某导演28岁才上学，37岁靠着《红高粱》拿下金熊奖，还比李按小两岁呢.”刘桦点头附和道。
岳小军没说话，推了推眼镜，低头刷着手机，轻声道：
“内地媒体反击了，这一次还挺齐心的。”
众人凑过去，只见屏幕上几个标题，字字如刀，直戳宝岛软肋。
《新京报》娱乐版块率先发声：【酸味莫太大，公道自在人心，未来路很长！】
《南方都市报》紧跟其后：【吴宸=下一个李按？电影人不需要活在前辈的影子里！】
“没想到啊，这次南方都市报都帮忙了，之前它可是逮谁挖苦谁。”众人啧啧称奇。
“别忘了，吴导是广府佛山人，南方都市报怎么可能忘记这一点，若是吴导回珠影厂，熬完资历说不定还能得当老大呢。”
“有道理，咦，光线的《娱乐现场》怎么发了那么多条新闻？”
“.”
就在几人疑惑之际，吴宸宿舍这边，几人正围着桌子盯着电脑屏幕。
【吴宸的《活埋》入围柏林，某些人急了？】
【大师不是用来“捧杀”后辈的！】
“宸哥，你和光线有关系？”向灼扭头问道，满脸好奇。
吴宸皱眉，摇了摇头：“没啥关系。”
“奇怪了，感觉最积极的就是这个《娱乐现场》！”褚天舒嘀咕。
“管他呢，只要帮宸哥说话就成了，赶紧看看下一个，妈的，宝岛的媒体还能比我们多？
他们还没咱们一个省大，那么能蹦跶.”
吴宸瞅了一眼时间，抓起外套往外走。
宿舍里暖气太足，热得他脑门冒汗，推开门，寒风扑面而来，夹着雪粒打在脸上，刺得他一哆嗦，连忙裹紧大衣。
晚上六点，他赶到宁浩说的老店，推开木门，一股羊肉的香气混着炭火味扑鼻而来。
店里热气腾腾，窗玻璃蒙着白雾，墙角的老式收音机吱吱啦啦放着曲儿。
包厢里宁浩几人围着桌子，锅里打底羊骨翻滚，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
见吴宸进来，宁浩第一个嚷，起身招呼，“师弟来了，快坐，锅都开了！”
黄博几人一个个挨着起身介绍。
“吴导，您好，我是02级高职配音班的黄博.”
“郭涛.”
“岳小军”
吴宸笑着挨个打了声招呼，扫了一眼，心里暗叹，宁浩选人永远都是这些味。
而且若是合作开了，几乎很难看到宁浩选新人。
这既好又不好，不过每个导演习惯不同，不能强求。
说话间，门吱呀一响，中影监制张强推门进来，三十多岁，戴副黑框眼镜，笑起来挺和气。
他快步上前，先跟吴宸和宁浩握手：“吴导，宁导，不好意思，来晚了！”随后才跟众人打了招呼。
“剧组人基本齐了，开吃前，我得先谢我的师弟，吴宸吴导。”宁浩站起身，微微鞠躬，“没他，就没咱们这群人聚在这儿。”
“师兄，别这么客气。”吴宸也起身，连忙扶住宁浩，笑得有点无奈。
宁浩没说话，邢爱那抢先道：“要谢！没师弟你，宁浩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把这剧本搬上荧幕呢！”
“还有中影的韩总和张制片。”宁浩接着道，“韩总今晚没来，但我打心底感激他。
张制片这些日子帮了我很多，我以前拍那两部全是草台班子，预算潦草，有了张制片，剧组才算走上正轨，以后还得靠您多照应。”
张强起身摆手：“宁导，言重了，言重了！”
“烫肉吧，烫肉吧，肚子饿了。”吴宸见状，笑着打圆场，拿起筷子往锅里夹了块羊肉，烫得直吸气，“这汤底够味儿，老店的手艺没得说。”
众人纷纷动筷，羊肉片在锅里翻滚几下，捞起来蘸点酱，热乎乎下肚。
千里之外，江浙《神雕侠侣》剧组驻地，天冷得像冰窖，屋外风声呼啸，吹得帐篷哗哗作响。
屋里却暖意融融，火锅桌旁热气腾腾。
刘伊菲围着火锅桌，裹了件红色羽绒服，毛绒领子衬得她脸蛋像刚剥壳的荔枝，白里透红。
她穿着条浅蓝牛仔裤，脚蹬一双毛靴，头发随意扎成马尾，几缕碎发垂在耳边，被火锅热气熏得微微卷曲。
桌上牛羊肉堆得像小山，汤底咕嘟咕嘟冒着泡，她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烫得小嘴一抿，眼角却弯成了月牙。
手机屏幕亮了下，她低头一看，是吴宸的消息：“师姐，今晚在吃火锅！”
闻言，她眼眸一亮，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巧了我也是。”
看着张纪宗、于敏、黄小明、王洛勇、孔琳等人吃牛羊肉，各说各的，笑声此起彼伏。
刘伊菲突然灵光一闪，打字问：
“师弟，你说为什么吃火锅的时候有小肥牛、小肥羊，却没有小肥猪？”
吴宸那边顿了顿，瞅着锅里的羊肉，眼眸一转，忍俊不禁，回道：
“因为小肥猪都围着桌子吃小肥牛和小肥羊呢。”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