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北美1625 第107节

  但是,以西属美洲殖民领地那些三流部队的状况,在遭受大面积伤亡后,肯定会直接被打崩了。

  “若是不计代价,每月应该可以生产二十到三十支吧。”张若松暗自盘算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较为保守的产量。

  “太少了!”罗振辉摇摇头说道:“我们必须在西班牙人军队杀来之前,装备三百支以上的该型号线膛枪,如此才能给予西班牙人一个大大的惊喜。要知道,这火枪可都是消耗品,在战斗过程中必然会出现大量损坏和报废,要是不能获得及时补充和更换,那可就非常被动了。”

  “我……尽力而为吧。”张若松苦笑一声,“不过,这样一来,恐怕会占用不少资源和人力,多少会耽误其他工场的生产和作业。”

  “无妨,事急从权嘛。现在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问题,一切以军事为先。”罗振辉说道:“待移民船队返回后,我们在人力上应该会稍稍宽裕一点了。到了冬日,除了必要的军事训练,其他的工作可以缓一缓,全力投入到备战当中。”

  “也不知道,这次移民船队会从大明带回多少人。”

  “要是葡萄牙人贪图我们的黄金,就会如去年那般,也会派出四五条船帮我们运人。这样的话,咱们又能增加两千多新生力量。”

  “是呀,每增加一个移民,我们就多一份力量。”

  “这个时候,移民船队差不多该回程了。”

  “嗯,破浪号回来了,咱们的应对手段也会多一些。”

第188章 谋岛

  “斩!”

  1631年7月5日,在蛇浦(今朝鲜蛇梁岛)的海岸边,正在进行一场血腥的杀俘行动,数百名留着金钱鼠尾辫的建奴一溜地跪在沙滩上,等待自己最后的命运。

  随着一声厉喝,手持大刀的明军士兵猛地挥了下去,一颗颗头颅立时被斩落下来,掉在柔然的沙滩上,骨碌碌地滚动了几下,便停了下来,露出一张狰狞的面孔。

  须臾间,失去头颅的尸体也软软地歪倒在地,脖颈断处喷涌着大量的血液,将沙滩上染成一片殷红。

  魏应滨看得眼角不由跳了几下,脑袋下意识地微微偏了过去,对此场景显见是不忍直视。

  “魏将军可是同情这些建奴?”东江右协参将、皮岛军务都司沈世魁笑吟吟地问道。

  “没有!”魏应滨摇摇头说道:“这些建奴于辽东百姓而言,可谓血债累累,死不足惜。我只是觉得,这些建奴就这么杀了,挺可惜的。”

  再说了,这些被斩首的建奴当中又有几个是真鞑子呢?

  “哦?”沈世魁闻言,眼珠转了转,“怎么,你们还对这些人感兴趣?”

  “在我们那里,但凡是一个人,都能拿来用!”魏应滨淡淡地说道:“这一刀砍下去,看着是痛快,也极是解恨。但这般举动,倒是便宜他们了,还不如让他们一辈子做牛做马,为自己所犯的暴行赎点罪过。”

  “你若是想要,我便将这些人都送给你。”沈世魁眉头一挑,笑着说道:“不过,礼尚往来,你们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送给我?”

  “你想要什么?”

  “两门火炮!”

  “呵呵,就凭这百十个假鞑子?”魏应滨晒然一笑,“沈将军,这买卖有点不公平呀!”

  “那些俘获的朝鲜工匠和女人也全都给你们!”

  “……”魏应滨瞄了一眼那座破败的营寨,没有回应。

  “再加三百张貂皮和……两百石铜料。”沈世魁见状,咬着牙说道。

  “沈将军,你们的船太小,不怎么适合布置这种火炮。”魏应滨已然有些心动了。

  两百石铜料,那就是七吨多,可以铸好几门陆战炮,也能铸数十万枚铜币,极是划算!

  “佛郎机人不是将红夷大炮设于战船艏部,于宜川大败建奴吗?”

  “这不过是葡……佛郎机人的权宜之计罢了。”魏应滨摇摇头,说道:“你们的战船皆为平底沙船,强行将重炮布置在船的两侧,会造成船体重心不稳、容易倾覆的危险。若是将火炮安放至船艏,则无法发挥出火力优势,只能对陆地上的固定目标实施攻击。”

  “无妨。”沈世魁不以为然地说道:“建奴在海上几无片板,整个辽海之上,皆任我东江镇水师纵横往来,根本无需考虑与敌船相抗。有了红夷大炮,我们便依佛郎机人之法,将其置于船艏,于海上往攻建奴岸边营寨和兵马集结地,不使之威胁我东江诸岛。”

  “万一,建奴有战船了呢?”魏应滨反问道。

  “呵呵,怎么可能。”沈世魁笑着说道:“就算给他们舟船,建奴也驾驭不了。此番,建奴集结万余兵马,欲图跨海来攻我东江镇,前后月余,也就搜集到十来艘舟船可用。待我东江镇集水师往攻,便轻松大破奴军,斩首超过两千余,取得十年来辽东未曾有过之大捷!”

  “……”魏应滨差点就要说出口,再过几年,孔有德等汉奸就会带着大批火器和船只去投后金,继而使得建奴也掌握了一定规模的水师力量,继而凭此攻灭了你们东江镇。

  但是,现在人家孔有德在登州就任参将,老老实实地替巡抚孙元化练兵,拱卫辽海,怎么着都不像是要谋反作乱的样子。

  再者说了,孔有德乃是辽东余丁,多有亲人死于建奴之手,对建奴怀有深仇大恨。

  当年跟随毛文龙参与后金的战斗中,孔有德更是以“骁勇善斗,临阵先登,为诸将冠”,累功升至参将。

  试问,要说这么一个人会投建奴,何人会相信?

  对了,这孔有德是啥时候造的反,又是啥时候投的后金呢?

  东江镇这帮子军将太邪性,根本捉摸不透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

  今年三月,皮岛再度发生兵变。

  沈世魁伙同前协参将张焘杀死了暂署东江事务的刘兴治及其几个兄弟,把持了皮岛事权。

  辽东巡抚闻报后,为安抚皮岛军心,补沈世魁为中后营参将事务。

  五月,朝廷颁谕,加沈世魁副将札衔,管东江坐营事务。

  就在这位沈太爷以为自己即将正式接管东江镇时,却万万没想到,兵部尚书梁廷栋、登莱巡抚孙元化共同推荐原毛文龙部将、滦州副总兵黄龙出任东江镇总兵,让他好不郁闷。

  不过,沈世魁毕竟是商贾出身,倒也知道审时度势,没有搞出公然向朝廷和辽东巡抚抗命的事端,而是选择了暂时蛰伏,与黄龙迅速交接了东江镇诸般军政事务,还将他那位美艳动人的女儿献给了这位新任东江镇话事人(似乎已经过了四手了?),以示交好,维系住了东江镇的团结和稳定。

  因为,此时不容他们内斗,建奴集大军已经杀了过来。

  就在黄龙刚刚就任东江镇总兵之时,奴酋皇太极任命八旗镶蓝旗副都统楞额礼为右翼主帅、参领喀克笃礼为左翼主帅,率领甲骑一千五百余,步甲四千余准备渡海南征,以彻底解决这个心腹之患。

  稍后,后金又陆续增兵,最后将兵力扩张至一万二千余。

  建奴大军先是快速进抵朝鲜境内,然后分四路驻扎在靠近皮岛海岸的营地,准备向朝鲜征用船只对皮岛发动雷霆一击。

  不过,庆幸的是,朝鲜虽然被后金暴揍过一顿,强迫其不得再行支援大明,但他们却在内心深处对建奴极是愤恨和不满。

  在建奴要求提供船只时,朝鲜地方官府尽管无力硬抗,却也会阳奉阴违百般推脱,迟迟不予建奴船只载具,愣是破坏了后金快速突袭的计划。

  建奴主帅楞额礼无奈之下,只能采取笨办法,用强行掠来的十余艘小船进行摆渡,通过蚂蚁搬家的方式,一点一点地将部分军力运到皮岛附近的云从(今朝鲜身弥岛)、宣沙等小岛,充当日后大举进攻的桥头堡。

  余下的主力部队则继续停留在大陆海岸,掘壕固守构建起连片的简易工事,以为临时营地。

  同时,建奴还强征数百朝鲜工匠,伐木造船,准备大举攻略皮岛。

  在这种情势下,沈世魁即使心中对朝廷再有怨愤,对总兵黄龙再有不满,也不得不收起别样的心思,与诸多东江镇将领齐心对敌,以应建奴大举来袭。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将此间危情报于朝廷后,立时得到了回应。

  登莱巡抚孙元化为皮岛调配了大量援军,还派数十名佛郎机夷兵携数门红夷大炮登岛协防。

  6月9日,获得增援的东江镇决定主动出击,趁建奴立足未稳之际,先发制人。

  6月12日,东江镇以优势兵力和火力,大破云从岛,毙伤俘建奴一百余,迫其大部逃回大陆。

  6月15日,东江镇再攻宜川,准备捣毁建奴于此的造船基地。

  此役,明军再胜,所造舟船被尽数焚毁,斩首两百余。

  6月16日,新洲华夏所属的“破浪号”和“征途号”进抵皮岛,再行粮食换人之事。

  沈世魁允诺许以大量辽民和工匠的条件,邀请新洲华夏舰船同去朝鲜海岸,共击建奴。

  魏应滨稍事考虑后,便欣然应约,随同沈世魁所部明军往攻蛇浦。

  6月19日,舰队进抵蛇浦岛,“破浪号”和“征途号”以侧舷火炮猛烈轰击岛上奴军,“神炮诸发,虏阵披靡,死伤甚众”。

  6月20日,在舰炮的掩护下,两千余明军攻上岛屿,毙伤俘奴军四百余,俘获朝鲜工匠及掳来女子六百余。

  在见识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后,沈世魁便一直琢磨着要搞几门倚为己用。

  支援而来的佛郎机炮队,那是属于客兵,待此间战事一了,他们便会带着火炮返回登莱,不好下手索取。

  故而,他便将主意打到了魏应滨所率领的两艘炮舰上。

  但对方却直接一口回绝,声言,他们那个新洲华夏也随时面临夷人的入侵威胁,暂时不能轻易将船上的火炮“送”予他们。

  现如今,他们看上了蛇浦岛上俘获的建奴降兵和朝鲜工匠、女人,他立时打蛇随棍上,再次提出要用人换火炮的建议。

  “沈将军,你若是能在辽海为我们提供一座可供补给和休整的小岛,或许,我们可以送你几门火炮。”

  “哦?”沈世魁玩味地看着对方,“你们想要哪座小岛?”

  “哭娘岛(今海洋岛)。”魏应滨轻声说道:“除了给你提供三门火炮外,每年我们还会给予你一千两白银,算是这座岛屿的租借费。”

  “……”沈世魁笑了,随即,微微点了点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第189章 对马海峡

  1631年7月16日,满载着近千辽民的“破浪号”和“征途号”缓缓驶离皮岛,向南迤逦而去,留下两道淡淡的帆影。

  沈世魁看着船帆逐渐消失在视野之外,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

  “父亲,这些新洲大陆人未必可依。”沈志祥在旁低声说道。

  “为何?”沈世魁面无表情地问道。

  “彼辈已然去国离家,弃我大明而走,想来也无任何忠义可言,自然不是我们可为依托之势力。”沈志祥躬身说道:“而且,他们言谈举止之间,也对我们大明无任何恭敬之心,只是一味索取辽民和工匠,应是要一意于海外另置基业,生不臣之心。假以时日,焉知不会如同建奴靼虏一般,于我大明构成掣肘之胁。”

  “呵,你这么说,可是觉得他们以后于海外会成势?”

  “也未可知呀,父亲!”沈志祥说道:“想那福建郑芝龙,于海外伏波弄潮,不过短短数年,便聚起偌大声势,纵横闽海,掌控东南万里洋面,为人称之东海龙王。即使,这厮受朝廷宣抚,登陆上岸,为海防游击,但任凭其数万海上之众,操纵闽粤及日本、琉球等地海事贸易,势力丝毫不减半分。”

  “你是担心新洲大陆也会在起势后,会跑过来操控辽海,继而威胁我东江镇贩殖贸易?”

  “父亲,不可不防呀!”沈志祥沉声说道:“就凭他们所拥有的那两艘大船,便可尽败我东江镇水师。若是,他们人口丰裕,势力大张,再多几艘这样的海上巨舰,控制辽海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呵呵……”沈世魁听罢,不由笑了,伸手拍了拍这位从子(实为其亲侄)的肩膀,温言说道:“你的推论不可谓不极具条理和前瞻,而且还颇为契合未来辽海之势。但是,我们要知道,最后谁是我们的敌人,谁又是我们的臂助。”

  “父亲的意思是……”沈志祥诧声问道:“他们未来将是我们的臂助之力?”

  “你说呢?”

  “就凭他们跟着我们东江镇一起打了鞑子?”

  “不止如此。”沈世魁说道:“他们虽然弃大明而避居海外新洲大陆,但他们却是不想我大明就此为建奴所败,从而导致天下腥臊,神州陆沉,百姓涂炭流离。”

  “他们需要我大明继续存在,希望我东江镇仍能谨守辽海,也希望我们能始终牵制建奴于侧后,更希望我们能持续给予他们大量流离难民。”

  “在这局势变幻的辽东地界,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归宿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最终命运将会如何。不到三年时间,皮岛局势数度反复,先是大帅被杀,随后陈继盛被戮,数月前,刘兴治亦为我们所屠,这后面呀,依咱们皮岛复杂的情势,黄总兵是个什么结果,怕是也难以预料。”

  “而我们呢?最后是不是也要步上述几位的后尘,一个个都要冤死在乱刃之下,或者没于建奴之手,都没一个好的结果?每每半夜醒来,为父总是一身大汗淋漓,惊惧不已。”

  “父亲,你是想通过交好这些新洲大陆人,从而为我沈氏一门铺条后路?”

  “为父在做商人的时候,就晓得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道墙的道理。”沈世魁转头朝营寨中走去,“这些新洲大陆人以后是不是我沈氏一门的后路,现在尚未可知。但是,咱们得提前布局,事前着手,免得到时候事到临头,却茫然无措而无任何可倚靠之人。”

  “狡兔三窟?……”沈志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沈世魁闻言,顿了一下,随即自嘲地摇摇头说道:“嗯,算是给咱们寻个逃命之所在吧。”

  ——

  7月18日,“破浪号”和“征途号”越过济州岛,驶入对马海峡。

  7月19日下午二时,船队在行驶至对马岛西北附近海域时,不期遇到了两艘日本关船。

  就在船队指挥官魏应滨考虑是否要在路途中客串一把海盗角色,将这两艘小船顺手给劫了时,对方却是远远地朝船队开了一炮,立时将所有人吓了一跳。

  继而,皆不由面面相觑,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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