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棠能不接电话，但他的小工作室是对外营业的，打不通他电话的人就找来工作室。
李秋棠被骚扰得受不了，打包了个人用品，趁天黑搬到酒店住去了。
进入假期后，大量观众涌入影院，《宝贝计划》的票房开始起飞，《彗星来的那一夜》票房也跟着走高。
但别忘了，《夜宴》还在映上，毕竟是大片，毕竟是冯晓刚，还带了那么一大帮大牌明星，虽上映半月有余，但趁着假期再收割几千万票房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但成龍和冯晓刚的大卖是可预见的，甚至《夜宴》的口碑还不好，但一个新人导演的处女作，能在十一黄金周咬下这么大一口，在如今影坛是很少见的，更值得报道。
李秋棠现在就在跟记者吹牛：“我对我的作品一直很有信心，毕竟给我拿了几个奖。”有成绩为什么不能装？
“想过票房可能会好看一点，但没想到观众这么给面子，意外之喜吧。”
记者问及新作，李秋棠说没这么快，记者问会不会还是科幻题材，李秋棠则说：“我愿意尝试各种题材。”
《彗星来的那一夜》全国票房在国庆假期第二天顺利突破1500万，人红是非多，有人动起了歪心思，而且是在《彗星来的那一夜》剧组内部。
第30章 我吹牛比的
秦蓝的经纪人一直知道秦蓝零片酬帮她的老乡小弟李秋棠拍了两个礼拜戏。
也是因为如秦蓝之前说的，学生作业，不公映，不算商业拍摄活动，秦蓝不报备经纪公司，经纪公司也不打算管，觉得这是艺人闲暇时的私人活动，也就放任秦蓝去做了。
一直到《彗星来的那一夜》接连在蒙特利尔和多伦多撸了两个奖，全球版权卖了600余万美元，并且确定全国院线上映，秦蓝的经纪人才对这部片子起了心思。
这是我家艺人拍的，你凭什么拖欠片酬！
是的，秦蓝经纪人觉得是“拖欠”，而不是“不给”——商量好了戏杀青后结清片酬，结果现在电影都上映了还不把我家艺人的片酬结清，这也算拖欠工资了。
娱乐圈有聪明绝顶的人，也有这种愚蠢至极的人！
这件事暂时没让《彗星》剧组和李秋棠知道。
秦蓝十分反对经纪人的讨薪行为。觉得自己当初说好免费出演，也没耽误多少时间，哪怕《彗星》现在卖1个亿，她也不会去找李秋棠要片酬。
“不是这样做事的，这不是出尔反尔嘛。这以后还怎么见面。”
“这怎么是出尔反尔？他一部戏赚了几千万，找他要一两百万的片酬怎么了？”
其实，撇开来说，秦蓝如今不值100万片酬。
不管怎么说，秦蓝都不允许经纪人找李秋棠要片酬，因为她觉得自己从《彗星》上得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从《彗星来的那一夜》上获益最大的自然是导演李秋棠，其次就是她这个女主角。
功利点说，《彗星》的大卖，让她进入了电影圈，不是演了电影就叫进入电影圈了，你得有代表作。
《彗星》的成功，让她的名气再上一个台阶，接到了更多的商业活动邀请，更多的剧本，这些难道不是实打实的金钱？
就连正在拍的《绣娘兰馨》剧组也因此受益，制片人说要和电视台重新谈购片价格。
就因为自己的女主角大卖了一部电影！
而另一边的电影学院，也有不少人对这片子虎视眈眈，他们看中的可不是一两百万的片酬，他们要的是整个《彗星》的收益！
学院有一些人眼红《彗星》的收益，觉得这部电影说破天也是一部学生作业，所以它的完整版权应该归属青影厂，那么电影的票房收益和版权收益也应该归青影厂所有！
至于李秋棠的收益，这些人认为可以按市场价付给导演费和部分投资收益，但大头一定是青影厂的。
这件事是国庆期间某老师私下向导演系主任田壮状提出来的，该老师当场被田壮状指着鼻子骂混蛋！
田壮状将该老师赶出门后，立即联系韩三坪，把这件事告诉他，韩三坪听闻后，也大骂这是趁火打劫，连带着学院一起挨骂：
“小李一个人拖着箱子去加拿大的时候，厂里谁帮忙了！人家一个刚毕业的小孩，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在交易市场一个人爬上爬下地干活儿，跟老外一家一家谈价格，他就容易了？现在看人家卖钱了，想……你们这就叫窃取革命果实！”
田壮状无奈地说：“我也没说怎么样，我也说这是白眼狼行为。”
韩三坪许是还想骂，又说：“青影厂要钱干吗？部里每年都给钱，学院也有钱，青影厂又不对市场发行，就拍些师生作业要那么多钱干吗。这件事你让他们死了心，好不容易有个好苗子出来，因为钱的事耽误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知道，我这不是给你通气吗。”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过几天小李他们要在燕京办一场影迷答谢活动，我会去，我会提醒小李注意。”韩董说完就挂了电话。
李秋棠现在在跟小马的大狗哥吃火锅。
大狗哥很好相处，耿直豪爽，好说好笑，说话含妈量奇高，但又不觉反感。
今天的饭也不在什么豪华餐厅，就在一家李秋棠都没听过的苍蝇馆子，大狗哥带他来的时候还说这是他的私房菜馆。
没带司机没带小马的其他人，大狗哥一个人开着辆吉普越野车到李秋棠的酒店接上他就走了，一开始李秋棠还以为是司机呢。
大狗哥一坐下就给李秋棠发烟，李秋棠说自己不会抽，但被大狗哥硬塞了一根，说：“男人出门在外抽烟喝酒很正常。”
李秋棠接了烟，还是不抽，只放在桌上。
“我昨天去看了《彗星来的那一夜》，牛X.”大狗哥点了烟，深吸一口，“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还好，也是踩在前人的肩膀头上。”
跟王忠磊不同，大狗哥席间把话交给李秋棠说，他说自己不懂科幻电影，要李秋棠给他介绍介绍。
李秋棠对这个当然有很多话说了，大狗哥认真听着，也会插嘴问几个比较幼稚的问题，让李秋棠为他解答。
但李秋棠心里知道，大狗哥豪爽归豪爽，但绝对不傻，小马的掌门人怎么可能是个傻子。大狗哥认真当一个倾听者，让自己大说特说，是在满足自己的情绪价值。
一般的新人导演，看到一个这么大的老板愿意听自己叨叨，还问一些幼稚的问题让自己解答，心里肯定很满足。
“……但现在我们只能做这样软科幻，硬科幻我们还是做不了，技术上达不到。”
“具体是什么技术呢？特效我们可以找外国吧。”这话没错，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很多电影的特效都会分给国内外多家公司做。
“不止是特效。”李秋棠耐心地向大狗哥解释，“比如我要拍一个在外星球采矿挖山的镜头，就不能简单地用我们现在的矿车吧，我找的工程设计团队，能不能依照未来时空的特点以及外星环境，重新给我设计制造出一辆新矿车出来？光有矿车就够吗，配套的采矿基地是不是也要重新设计？配套设施要不要重新做？
“甚至我要为了实现我要的效果，剧组没开工先花几百上千万开发软件，我们目前还不具备这个能力。”
李秋棠顿了一下，然后说：“最主要的是，我们现在，观众也好，电影人也好，对国产科幻都没信心，我上映前自己的观众都说不相信国内能拍科幻。归根到底是什么？国力不强引发的不自信。
“我们国家人均GDP要是也干他个4万美元，卧槽，”李秋棠说到兴头上也开始爆粗口了，“啥片子拍不出来？宇宙飞船？月球劳资都敢用核弹给你炸了。”
大狗哥军旅出身，这话听得他热血沸腾，然后说：“你到小马来吧，我给你钱，你来拍，用核弹把月球炸了。”
李秋棠一愣，我吹牛比的，现在还炸不了。
怎么扯到签约了？
第31章 有意思了
……
李秋棠承认大狗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但这饭吃着吃着就说去他们公司，这让李秋棠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李秋棠当然没天真到觉得大狗哥今天请他吃饭是来闲聊吹牛的，两人之前压根不认识。
但大狗哥这么把事提出来还真有点突然。
“狗哥，你们小马做过电影吗？”
“没有。”
“认识中影上影？”
“不认识。”
那你要我给你拍电影？！
李秋棠都不知道怎么往下聊了。
但大狗哥有话说了，他觉得小马进军电影是二次创业，是一件大风险和大收益并存的事。
“我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以前不做电影是觉得小马还没做好准备，现在觉得世上的事哪能等你做好了准备才做？说干就要干！”
大狗哥真的很会说，再配合他身上的江湖气，他的话煽动性很强，在允诺给李秋棠的条件上，他甚至说不管李秋棠要拍什么，小马都会给他投资，而且绝对不会干预他的创作，他这个导演还是剧组的老大。
“现在用核弹炸月球还拍不了不要紧，我们一步步来，总有一天我们能做到。”
换个新人导演被他灌两瓶酒，没准还真吃他这个饼，但李秋棠还保持清醒。
小马实力当然毋庸置疑，是国内娱乐传媒行业一等一的大公司，但小马也有弊端，小马是典型的家族企业——华艺不是，王氏兄弟创业，但王家人不在华艺任职——内部的团结基本靠大狗哥一人，一旦大狗哥出点意外，这个公司就没了。
李秋棠记得大狗哥好像很年轻就走了，李秋棠很愿意交大狗哥这个朋友，甚至大狗哥要参投他的电影他也会同意，但要说签约小马，李秋棠意愿不大。
大狗哥甚至说干得好要给公司股份。
小马上市遥遥无期，我拿你股份干吗？
第二天下午，李秋棠出席《彗星来的那一夜》影迷答谢活动，电影票房已于前日突破2000万大关，且在国庆假期的多部电影里，《彗星》的观众和业界口碑都是最好的，远超《宝贝计划》。
部分影院经理预测，《彗星》放映至本月底，总票房大概会在3000万左右。
“前有《石头》，后有《彗星》，今年国产电影非常提士气。”
“现在来看，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彗星》和《宝贝计划》以及《夜宴》共同炒热了国庆大盘。”
在影迷答谢会上，韩董发表简短讲话，充分肯定了《彗星》对市场的积极意义，甚至说《彗星》的成功，李秋棠的成功，对青年导演起到了有效的激励作用。
现场，李秋棠和韩董代表《彗星来的那一夜》剧组，向燕京科协捐赠100万元用于科普教育。
捐赠活动后，主持人邀请秦蓝上台，李秋棠当着剧组和观众媒体的面，送了一个项链给她，解释说：“这是真的陨石做的，我送给秦蓝姐，感谢她对我对我们剧组的信任。”
吊坠不值钱，陨石碎片便宜得很，铂金的链子稍微值点钱。
既然是影迷答谢会，肯定要整点福利和节目，秦蓝上去跳了一段贴面热舞，李秋棠被主持人的小游戏整得够呛，全场观众笑得很大声。
活动后，记者采访还没开始前，秦蓝的经纪人找到李秋棠，说道：“导演，我……”
还没开口，就被秦蓝打断：“记者来了，我们开工了。”
李秋棠一头雾水，她要找自己说什么？
采访也做完了，秦蓝经纪人趁秦蓝去洗手间还想找李秋棠说片酬的事，还没迈开步，就被中影的一位制片人叫住，等秦蓝也过来，他把两人叫到一起，说：“很感谢秦蓝老师对我们剧组的无私帮助。”
“没有没有，”秦蓝摆手笑道，“我跟秋棠是老乡又是好朋友，应该的。”
制片人说着拿出一张支票：“秦蓝老师没收片酬，但这笔费用一定要收下。”
经纪人探头看了一眼，200万，大喜。
秦蓝怎么肯收，但中影执意要她收下：“这不是片酬，这是剧组对你工作的肯定，你可以理解为你的工作绩效。”换个说法估计好接受一点。
经纪人见秦蓝迟疑了，手很快，把支票收起来，笑道：“那我们就谢谢剧组了。”
“好，你们坐，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了。”中影制片人离开了。
秦蓝还是觉得这钱拿的别扭，经纪人倒不以然：“这总不是我找他要的吧，是他自己给我们的，凭什么不拿？”200万已经远超秦蓝的身价了。
这200万确实是李秋棠主动要给的，《彗星来的那一夜》要真是个学生作业，不上映，片酬不给就不给，但《彗星》上映了，他依然很感谢秦蓝的无偿帮忙，但在物质上他也不想寒了人家的心，啥好处都你捞了，演员汤都没喝上，人家可以不要，但你不能不给。这笔钱由李秋棠个人出，不算在《彗星》的成本里。
现在四旦双冰没一个拿得起200万片酬，但李秋棠宁愿多给也不愿落人口舌。
李秋棠现在在听韩董说话，韩董明白说了：“《彗星》确实走了灰色地带，青影厂这么要求其实不是没道理，顶多按照市场价，把导演费和投资收益给你，你在多伦多卖的那600多万美元的版权费，你一分都拿不到。但你不用急，我和你们田老师帮你把这事儿弄好了，版权是你的，钱也是你的，你安心拍戏就行。
“也不要对学院对青影厂有什么抱怨，小打小闹而已，不值得记仇。”
“我没这么小心眼儿。”李秋棠大方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