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妈掏出一串钥匙，找到最小的一把银灰色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锁头。
里面的布置就像宾馆，刚好能容纳洗脸池和蹲便池的卫生间和一张摆在屋正中的双人床。
正对床的柜子上摆着一台老旧的大脑袋电视机，中间只有一人宽的距离。
简易的的布衣柜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凌乱的衣服。
如果不是桌子上的积灰，根本看不出住在这的人已经半年没回来了。
“关于夫妻俩的情况，大妈你知道多少？”王云问。
大妈粗略回忆了一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租住在这里的夫妻，男的叫毛南，女的叫田春燕。
两口子是从来外地来的，丈夫在附近的工地上包工程，是个小包工头。
前段时间好像是工地的事情做完了，两口子在家休息了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田春燕经常能在拐角的小卖部里搓麻将。”大妈补充道。
王云问：“他们在你这租了多久的房子？”
“签的一年。”
大妈说完，噔噔噔的转身下楼，把当时租房签订的合同交给王云。
虽然说是合同，但就是一张手写的纸条，上面写上租房日期，租金，签名和签订日期。
比口头协议正式不到哪去。
王云拿着这张快透光的薄纸抖了抖：
“就只有落款的名字吗？手印也没有，身份证复印件也没有吗？”
大妈睁大眼睛又看了一眼手写合同，不解道：“啊？需要这么麻烦？”
“我们这租房子都是这么写的。”
城中村大片的违章建筑，收租也不交税，所以合同方面就敷衍了一点。
只是相互之间的一个证明，并不准备真的对簿公堂。
王云把合同交给谷行，让他收好。
自己则走进去转悠：“大妈，平时两夫妻一般和什么人来往？”
“好像……没和什么人来往……”大妈挠了挠头，“不过总有个一个年轻人来找他们，说是干儿子。”
“这个‘干儿子’的信息你了解吗？”王云又问。
大妈说：“不算了解，我们都叫他小纪，只听说跟着毛南一起干活，有时候两爷子在一起喝酒。”
“田春燕人挺开朗的，和周围邻居相处的还不错，大家都愿意和她说话。”
“所以听说小纪是田春燕的干儿子，大家平时看到了都会招呼他。”
“但小纪那人很内向，不主动和人说话，喜欢低头走路。”
大妈细细的描述了对小纪的印象。
小纪看上去二十出头，长得高高瘦瘦的，平时走路佝偻着背，额前的头发留的很长，盖在眼睛上。
至于小纪的全名，因为口音的问题，听上去像是“纪俊”或者“纪金”。
大妈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个。
“我听着夫妻俩和他们干儿子好像是不同地方的口音。”大妈不确定道。
“夫妻俩失踪之后，小纪也跟着失踪了吗？”王云问。
“好像是吧，那段时间小纪也不怎么过来了。”
“既然小纪是毛南的干儿子，那他们的关系好吗？”
“还行吧，田春燕挺喜欢小纪的，说这孩子勤快，除了不爱说话之外其他都好。”
王云嘴上和大妈一问一答，手上也不停。
戴着手套在房间里面翻找了一遍，既没有证件也没有钱。
但房间并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如果证件和钱不是夫妻俩带走的话，那肯定是和他们熟悉的人。
能够准确的找到放钱的对方。
“警官，你在找什么啊？”大妈不解道。
她围着王云转圈圈，想拦又不敢拦，毕竟如果俩夫妻过段时间再回来。
那她带着警察进来翻东西的事情就解释不清了。
王云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停下来又问：
“大妈，这夫妻俩半年都没回来了，你就没想过把房子再租出去？”
“怎么没想过嘛！”大妈倒苦水说，“但是合同签了一年，钱也给了九个月的。”
“而且房子里的东西都在，我也不知道砸处理。”
“怕他们回来扯皮，我就想先留着，等到期了再出租！”.
1017 怀疑人生的工作，还要继续？
在出租屋里面转了一大圈，也问了大半天。
大妈感觉有点疲倦了，一屁股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凳子上。
摆出“尽管问”的架势.
王云搜搜找找，沉默了半晌才问：“大妈，你知道小纪住在哪里吗？”
大妈想了想憋着嘴道：“不知道，应该就在工地附近吧。”
听大妈的意思，她一般见着小纪，都是在自家附近。
因为小纪平时跟谁都没话说，也没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里。
如果失踪的毛南夫妻真的是桥墩下的尸体的话。
那这个小纪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王云想了想说：“他们都是来这打工的外地人，住房子无外乎还是租。”
“大妈能不能拜托你个事，帮我们打听打听，小纪住在哪里。”
大妈一口应下：“没问题，在这片没人比我更熟，我马上出门帮你打听！”
她像是接到一个隆重的任务，起身站的端端正正，踩着小碎步就跑了。
王云和谷行跟着离开出租屋，重新把锁挂好。
从提心吊胆的铁梯上下来，谷行看着笔记本上潦草的记录说：
“老大，我们还需要继续走访吗？”
“不着急。”王云掏出手机说，“先把毛南夫妻俩的名字传回去，和身份信息对比一下。”
虽然信息库里可能有千千万万的人叫毛南和田春燕。
但是房东大妈见过两人的长相，只要让她看看就知道了。
而且有个明显的口音标志，能大致锁定两人的祖籍。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谷行追问。
这句话王云可听得太多了。他就像是特案组的大脑。
谁跟他办案子都会问上这么一句，以前王云会直接把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但现在是在培养新人，他直接把答案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要是你觉得该怎么办？”王云问谷行。
谷行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问，抬起头难受的看了王云一眼。
“老大，这案子信息太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想。”
“如果是试卷上的题目的话，我可能会构思一大串的解题步骤。”
“但现在是现实的案子，我实在不敢胡乱猜测。”
谷行第一次体会到被老师抽查答不出来的窘迫。
“如果是老大你，你会怎么做？”谷行请求老师透露答案。
王云淡淡道：“当然是继续走访了啊，在信息库的准确信息出来之前，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吧。”
“好。”
一天的时间内，特案组的人扫遍了大半个城中村。
但是因为居民之间住的太近，今天谁推了谁的墙，明天谁又摘了谁的果子。
邻里之间的矛盾太多了，阻碍了走访的进程。
特案组没有完成预期的任务。
王云他们走走停停，实打实的站了一整天。
天边夕阳西下，谷行靠着墙上望着好看的夕阳怀疑人生。
他从没想过这么累人，来前他做好的心理准备，一点用也没有。
现在口干舌燥，双腿发抖手发软，真的是半点力气都没有了。
反观王云，依旧精神饱满，正饶有兴趣的逗弄墙壁上的狸花猫。
“老大，你就不觉得累吗？”谷行好奇道。
“还好吧。这点工作不算什么。”
谷行顺着墙滑到地面，蹲着说：“我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还要走多远啊？”
王云用手在眉毛上撑了个“小雨棚”：“还有十几家吧。问完了我们就去吃饭。”
“啊……”
谷行有气无力的哀嚎一声，慢吞吞的撑着墙站起来。拖着脚步跟上王云。
他就真的咬着牙把剩下的十几家走访完成了，累的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呼……终于完了，再走下去我是真的活不了了……”
在他感觉快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的时候，身边的王云脸不红气不喘。
走访了半个城中村，厚实的笔记用了一半，王云正在翻看。
自从问过房东大妈之后，他再走访其他人的时候，都会问问小纪的情况。
得到的信息大差不差，小纪不爱说话，看人的时候眼神会躲闪，很内向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