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大画家 第646节

  “但除此以外,你们要帮我,去求,去请,去托人,去给我联系媒体。为了这次新加坡双年展,尽你所能做的一切努力,倾尽我们家所能拥有的一切资源。把我彻底推上奖台。这种投资回报率,一生未必会遇见第二次。我们当然要赌上兜里的最后一块铜板。”

  “你说没错,为了能赢,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也会祈祷的,不管是向上帝还是佛祖。”

  “成功就是多米诺骨牌,我只需要做好推动第一块胜利的玉板,剩下的,亲爱的顾为经在连锁反应下,会帮我完成一切,无论他情愿不情愿,都是注定。”

  崔小明指尖推在面前的骨牌之下。

  铛!

  铛、铛、铛……

  随着第一块骨牌倒下,在行云流水的叮当声中,倒下的骨牌像是狂乱的野火一样蔓延到了面前的所有牌堆。

  直到十几米外最后一块玉牌不堪重负的倒下。

  五光十彩的玉牌倾斜着混为一滩。

  “看啊,这就是命运的魔力。”

第493章 撤离日

  画笔从亚麻布面上擦过,轻柔的好似飞鸟掠过湖面。

  先是天空中翻滚的雷云,然后是绘彩玻璃上拉长的霞光,厚实的颜料一层层的被笔尖抹入布面纤维的缝隙中。

  于是。

  漫天的大雨,也就从年轻人身前的画布里洇湿了出来,在窗外连绵夜色连绵雷声里,和连绵的雨点融为一体。

  轰隆。

  远方的天空先是被闪电照亮,几乎是转瞬之间,巨大的雷声便接踵而至,像是鞭子抽开空气,发出霹雳的暴响。

  大地都好似震颤了一下。

  未锁紧的老式折叠窗仿佛也被这声鞭子抽中,猛的被风推开了。

  冷风卷着夏日的雨水,从敞开的窗户间灌入,窗帘被卷了起来,房间内所有被有被固定住的纸张,速写本,被风吹的扑簌簌的乱响。

  顾为经放下画笔。

  他快速迎着风跑到窗户面前,将窗户重新拉紧,将风雨阻隔在屋外,并把锁栓推紧。

  顾为经看着窗外在雨水冲洗中,涟漪如潮的仰光河,微微摇了摇头。

  这天气难顶!

  五月份刚刚算是进入热带的雨季时间。

  缅甸的地理位置特殊。

  北方的高耸巍峨的喜马拉雅山脉会一定程度上阻挡试图从北向南,翻越东南亚印度次大陆的冷空气。

  减少了冷暖气流的交汇。

  热归热。

  往年仰光是很少下这么激烈的暴雨的。

  至少在持续四、五个月的雨季进入后半段以前,极为少见。

  前段时间。

  他还觉得能在好运孤儿院,碰上的那场和卡洛尔前辈笔下环境近似的大雨,是难得的幸运,特别打电话约胜子小姐出来采风,并表示这种时机可能是她呆在缅甸的这段时间里,唯一的一次。

  没想到,转过月来,就打了脸。

  这星期前两天浓雾阵阵,今天天就像是漏了。

  这气候真反常的紧。

  “喵!喵喵!”

  阿旺蹶着胖胖的屁股,跳上了窗台,一瞥窗外的暴雨,用梅花小爪子轻轻拍打了两下玻璃,确定厚实安全以后。

  狸花猫就不屑的拱起了背,琥珀色的瞳仁转啊转,对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猫眯专属示威声。

  它霸气的挥了挥爪子。

  仿佛在说,别怕,小顾子,有猫猫罩你。

  你可以说咱阿旺胖。

  但不能说咱阿旺不帅。

  除了洗澡比较费劲以外,阿旺真的是顾为经有史以来,见过的最傻大胆的猫。

  从智商很低的蛇类,到猫狗狮子老虎大象,再到人类这样的灵长目。

  地球上的生物都会天然的对雷声产生一定程度上的应激反应。

  有学者研究认为,为了躲避雷声可能伴随的洪水或雷击山火等危险,巨响会激发生物体内的肾上腺皮质分泌激素,从而触发“战斗or逃跑”本能,让动物变的更加敏感。

  这是漫长的物种演化的结果,刻在古老的基因里的东西。

  大量猫类天生就非常惧怕打雷。

  越是纯种,胆子越小。

  酒井小姐告诉过他,她妈妈在日本的家里养的那七、八只猫,全部一听到雷声,就惊恐的缩在角落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还有一只有血统证书的英国短尾猫被雷声诱发了心脏病,让妈妈难受了好久。

  很长一段时间。

  她们家的猫都要送到宠物医院里去做专门的脱敏训练。

  阿旺要知道还有这种事,一定会轻蔑的舔舔爪子,表示这都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废柴怂猫。

  给本大王丢人。

  明显在雷声之下。

  她的“战斗-逃跑”本能的指针,倾向了战斗的那一侧。

  或者说。

  大多数情况下,顾为经就没见过阿旺怂过,面对茉莉时除外。

  他以前看《动物本色》纪录片的时候,曾见到过在摄制组的隐蔽镜头下所捕捉到的,非洲狮被领地里穿过的火车雷鸣一样的汽笛声所惊扰,于是觉得领地威严受到了冒犯,对狂龙一样的火车做出进攻姿态的样子。

  导演大受震撼,想到了塞万提斯笔下,那个向着幻想中的邪恶风车发起进攻的骑士,无限感慨的为那头无畏的狮子取名为“堂吉诃德狮”。

  在大雨天,向着天穹喵喵叫的宠物猫,顾为经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呵,我家阿旺,傻大胆的程度,也足够冠以堂吉诃猫的诨号。对吧?”

  顾为经朝阿旺扬了扬下巴。

  阿旺听不懂。

  她更才不会理会的铲屎官的感慨,亦或者是揶揄,正执着的在窗前,以闪电为背景摆着POSE,喵喵叫着。

  从她的肢体姿态来看。

  顾为经随便猜猜,估计她骂的挺脏。

  他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窗外暴雨如注的清晨,确定老天爷大概率不会和一只猫一般见识,她POSE摆的这么拽的要命,应该……可能……估计约莫不至于被雷劈以后。

  就重新走回了画室的中央。

  快速检查了一下从保险箱里取出来,贴墙摆放着的《雷雨天的老教堂》原作,没有被刚刚洞开的窗户染上了水汽。

  这才放下心来。

  顾为经一张一张的捡拾着被风吹乱在地上的纸页。

  都是他这几天,随手放在画室桌子上的东西。

  有几张,是用来揣摩各种素描线条,涂的仿佛是珠网的铅笔稿。

  更多的则是报纸。

  各种各样的报纸。

  有《缅甸镜报》这样的全国性报纸,有国家的官媒,有仰光的城市报纸,还有一些私人报社的时评周刊。

  他一张一张的把这些报纸拿起。

  和每天都要读报纸的爷爷习惯不同,顾为经这样的Z世代年轻人,平常是没有看报的习惯的。

  他之所以这两天几乎买了能见到每一种时政报刊。

  就是为了想要了解陈老板口中“豪哥那里的小波折”和蔻蔻家里的情况。

  这种牵扯到仰光市里高层的政治斗争。

  传统的老派纸制媒体或许各有各的天然喉舌立场,但终归要比互联网上的听风就是雨,来得要更加靠谱一些。

  随着他的动作。

  纸页唰唰的响。

  每一张上的相关专栏,都正在诉说着豪哥的可怖可畏和蔻蔻老爸的破鼓万人锤。

  蔻蔻老爸的失势,是随便读两页报纸,就显而易见的事情。

  几乎主流报纸都关注到了仰光警队高层班子的权利变动,和警督名单的更换。

  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

  除了开始的《镜报》以外,没有其他可靠报刊信源,显示仰光警队内出现了严重的贪腐案。

  当然……这个消息也可能被压下去了。

  但是。

  顾为经读到了已经有消息灵通调查记者得到了消息,交警队多了一名叫丹敏明的雇员,和原高级警督同名同姓,质询市里这两个人是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

  顾为经希望是同一个人。

  至少,

  那他可以不必担心,蔻蔻老爹身陷牢狱,乃至被秘密处决了这种更糟的可能性。

  他甚至给杜琴恩,那位陈生林的大秘书打电话,想要拜托人家查查这件事。

  对方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了,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关心一位警督,只说这事儿暂时还没定论,让他再等等。

  而豪哥的可怕就表现的更隐秘了。

  这些本地报纸,顾为经越读越是觉得寒气刺骨的原因,不在于报纸上的豪哥有多么的气焰滔天,凶名赫赫。

  而是恰恰相反。

  关于豪哥的内容……

  他读了每一家报纸,每一篇相关的报道,上面都一个单词都没有。

  是零,是空白,是一片虚无。

  这位黑道教父就像潜藏在这座城市里的一个巨大的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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