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病房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人正是刚才去火车站接他们的刘处长刘占亮。
“局长,小曾已经去开车了。”
“不用了郭局长,刘处长,我们就在医院吧,说实话,我们也没心思休息。”
等刘处长说完,苏孝同摆摆手拒绝了去休息的提议。
“那行”
郭局长也没在纠结,现在需要赶时间,他跟刘处长又轻声叮嘱了两句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等领导离开后,刘处长让人倒了两杯水,请苏孝同和李言诚坐下,又掏出一包大雁塔烟给一人发了一根。
在病房抽烟?
李言诚不自觉的就咧了咧嘴。
但想到刚才进病房时那两位大夫都抽烟着呢,他只能是低头也点上了手中的烟。
“苏处长,您是上边来的专家,能不能请教您一个问题。”
“刘处长,别说什么请教了,有事儿您就说,咱们共同探讨。”
“是这样的苏处,我们现在遇到一个案子……”
刘处长说苏孝同是上边来的专家,这话还真不是揶揄,也不是恭维,而是事实。
京市社会局,虽然带着京市二字,但实际上还对下面各省局、市局拥有业务指导的权力。
他们所说的总部,实际就是一块牌子,然后有一个常设办公室,王老、方老等还有几位老同志是总部领导也没错,但他们同时还有其他职务,并不会在这个所谓的总部办公。
这个常设办公室主要负责的就是协调,不是协调下面各省局、市局,那有京市市局来负责,他们所要做的是协调和其他部门的工作。
就比如说这次的案件牵扯到科研所下属的仪器厂,社会局需要派保卫处的人进去负责安全保卫工作,那总部办公室就要出面和科研所来协调很多方面的问题。
像工业部门下面的那些科研机构如果发生什么问题,社会局要派人进去调查,也需要总部的常设办公室来和工业部门协调一些工作。
就像是个负责辅助工作的。
至于业务上的问题,这个常设办公室不管,他们也不懂,这些统统都是京市市局来负责的,所以对于下面各省市来说,京市市局的同志还真的就是上边下来的人。
……
李言诚没听他们讨论案子,此时他的思绪已经跑到一边去了。
踏上曾经的故土,抽着上一世抽过得家乡烟,他心里此起彼伏。
既然过来了,要不要去上一世父母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三十岁的爹娘是什么样的,看看上一世的哥哥姐姐在不在,也不知道这一世那个家以后还会不会有自己这个人。
坐在车上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情。
他上一世的父母现在还在大山里的单位上班呢,要等到八十年代才会调进城里来。
他现在忽然提出要去一个身处大山中的保密单位,去看两个根本和他没有产生过任何交集的人。
这话只要敢说出来,他敢保证,苏孝同绝对会第一时间把他控制起来然后重新开始隔离审查。
唉……以后机会还多,那二老五十多年以后身体也依然棒棒的,等将来他们从大山里出来回城上班了再说吧,现在过去,他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一个来小时后,郭局长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于可训没有家人,根据他当初刚从京市回来时讲的,应该有亲戚,但以他提供的名单并没有找到。
他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撤掉氧气面罩,可能要不了多久都会死亡。
……
四月一号凌晨零点多
秦省安市第四医院住院部内科某病房
屋内,在郭局长惊奇的目光下,躺在床上一直处于昏迷中的于可训,在李言诚连刺六针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你叫什么名字?”
“于可训”
虽然吐字还是有点不清晰,但只要仔细听还是能听清的。
“记得石头这个代号吗?”
“我曾经的代号。”
“你是哪一年到哪一年使用这个代号的?”
“三九年到四四年。”
“在你后边有人接任石头这个代号吗?”
“有”
“叫什么名字?”
“王克平”
“那个克?”
“克服的克。”
“那个平?”
“平常的平。”
“多大年纪?”
“接替我的时候二十多岁。”
“王克平有没有什么明显的特征?”
……
这个问题让于可训考虑的时间有点长,眼看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宝贵的时间可不敢这样耽误,李言诚都准备换个问题了,他终于开口了。
“耳朵毛长。”
这个答案让苏孝同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可他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急忙记在了本子上。
“王克平是不是打入红色那边了?”
“不知道”
“王克平个子有多高?”
“一米七……”
七字刚说出来,于可训的呼吸忽然间变的急促起来。
见状,李言诚急忙伸手摸上他左腕,很快又放下,指挥着苏孝同撕开他身上的病号服,拿起放在床头处托盘里的长针在他胸口处连刺三针,这才让他又渐渐变的平稳下来。
没有任何废话,李言诚抓紧时间再度问了起来。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于可训生命的最后一点潜力也被压榨的一干二净,呼吸逐渐停止了下来。
跟预估的时间差不多,不到十一分钟。
看着他停止了呼吸,李言诚走了一遍程序,确定其已经死亡后,抬头看向苏孝同。
刚才于可训回答的那些问题,到底跟李学毅有无关系,他也不知道,只能看苏孝同的判断了。
苏孝同的脸色有些凝重,一直低头看着记录本的他感受到了李言诚的目光,他头也没抬的轻轻点了下头,可很快又摇摇头。
这番操作倒是把李言诚给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又是又不是吗?
不过苏孝同没跟他解释,合上手中的本子转身就走到了一直等在一旁的郭局长面前。
李言诚也只能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
这一压,就压到了凌晨四点钟,他们俩来到秦省省局给他们开的招待所内休息的时候。
现在的招待所就那样,屋里两张木板床,一个床头柜,暖水瓶还是从楼下登记处提上来的,厕所和洗漱都得去楼层公用的。
“你刚才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仍然还是吃不准。”
接过李言诚递来的烟,苏孝同叹了口气。
“除了他说的那个耳朵毛长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之外,其他的倒是基本都能碰上,可是那些外在的条件并不能肯定就是李学毅啊。”
耳朵毛长?
李言诚皱了皱眉头,他依稀记得上一世在哪里听到的还是看到的,说这好像还是个遗传。
不过这个现在不是重点,那具尸体被烧成那德行,别说耳朵毛长了,就是浑身毛长也都烧的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言诚,你说于可训最后说的那个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李言诚也纳闷。
他最后一个问题问的是解放后还见过王克平没。
于可训的回答是见过,这个答案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后边又补充到还见过那个女的。
这一下就把苏孝同和李言诚给整麻爪了。
怎么好端端的又出来一个女的?
可惜,这个问题回答完,于可训得生命也走到了尽头,再也没办法回答问题了。
给他俩留下了这么一个大大的问号。
女的?
前边的问题一直都没出现女的,怎么偏偏到最后出现了呢?
“孝同,你说有没有可能于可训第一次见王克平的时候,他身边就跟了个女的。
后来他又见过王克平和这个女的在一起。
所以他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说还见过那个女的。”
苏孝同紧锁着眉头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无力的叹口气,向后一倒躺在了床上。
这根本就不可能有答案,现在是真的只有鬼才知道于可训那样说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王克平接受过专业训练,而且通过刚才询问得知,他们的训教内容中就有如何使用匕首的训练。
而前天询问洪定国时他就说过,他用匕首还是四六年李学毅教的。
之所以要教他用匕首,是因为他们当时制定清除第一个石头时,洪定国只会用枪。
可清除石头的地方是在室内特别安静的一个地方。
如果使用枪支,即便是带上消声器,也必然会引起他人的注意,那样的话,洪定国会被发现,那他就凶多吉少了。
正是如此,李学毅临时教他使用匕首时,应该抹敌人的脖子哪里才不会弄得自己满身血,还让对方没法开口发声。
也是从这次之后,洪定国也喜欢上了这种悄无声息的方法。
当然啦,会匕首这不能称之为是证据,甚至连佐证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一个指向而已。
现在通过他们的调查,李学毅身上的疑点已经是越来越多,整件事情的脉络也逐渐丰满起来,目前欠缺的是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