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老杜同志不讲究啊,说让人家有意见找他,人家找得着他吗?
还不是得我来收拾烂摊子?
翌日,林朝阳特地跟单位请了个假,来到东兴隆街51号。
“朝阳?你怎么来了?来送稿子的?”
刘昕武看到他,又惊又喜,满脸期待的问道。
“额……”看着刘昕武这个表情,林朝阳真不太好意思开口,“那个……部队那边审核是通过了,不过……”
“不过什么?”刘昕武满脸喜色,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不过上面的意思是想找个更有影响力的杂志发表我这部小说。”
“啥意思?”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刘昕武有点茫然。
一旁的章仲锷提醒道:“就是嫌弃我们《十月》名气太小!”
刘昕武满脸悲愤,“我们《十月》名气小?我们《十月》名气小?”
章仲锷抹了抹脸上的口水,“你别冲我喊啊!”
刘昕武转向林朝阳,“我们《十月》怎么就名气小了?”
一旁的几位编辑也同仇敌忾,“就是就是,《十月》名气怎么就小了?”
林朝阳面露苦笑,“《十月》名气当然不算小,主要是部队那边想找那种具有全国影响力的……”
说到这里,他意识到自己这么解释也不对,有越抹越黑的嫌疑。
《十月》就没有全国影响力了吗?
“他们想找谁?”
刘昕武一脸“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妖精”的表情,盛气凌人。
林朝阳声音压低,臊眉耷眼的吐出几个字:“《人民文学》!”
“《人民文学》?《人民文学》怎……”
刘昕武听到这个名字丝毫不惧,正准备大放厥词,就被一旁的几个同事给拦住了。
“昕武、昕武,冷静!”
虽然大家不想承认,不过《十月》跟《人民文学》还是有点差距的。
几个同事把刘昕武劝住,章仲锷问林朝阳:“这么说部队那边已经定好了?”
“嗯。”
林朝阳心虚的应了一声,他真怕自己再说两句,挑起军民矛盾来。
“唉!”
几个编辑部叹了口气,林朝阳的小说确实有点敏感,人家部队既然这么说了,看来这部小说确实跟《十月》没缘分。
可刘昕武心中却气愤难平,他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人民文学》,欺人太甚!”
《人民文学》:???
(本章完)
第89章 长寿的秘诀
不管老刘同志再怎么不乐意,也弥补不了《十月》和《人民文学》之间的现实差距。
他也知道这事不是林朝阳能左右的,到最后心情也平复了,只剩下无奈的苦笑。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人家部队还有这个要求。唉,行吧,都这样了,能怎么办呢?就是可惜了你那部小说。”
老刘同志的怨气一时半会消不了,林朝阳趁着下班拉着他去外面吃了顿饭,推心置腹的畅谈了一番,又答应了下部小说一定给《十月》,他心里这才舒服了。
到了周日上午,陶家人一家人穿戴整齐,热热闹闹的坐着332路公交车进城。
燕大位于后世的西北四环,放在三十年后看没什么,但在这个年代,进一次城确实要费不少时间。
进城虽然主要是为了吃全聚德,但一家人难得出门,当然要好好逛逛,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赶到位于前门的全聚德老店。
后世提起全聚德,大家都说他变了味道,实际上变味道不光是后来,早在五十年代公私合营以后就变了。
因为在早先那个年代,烤鸭的价格并不亲民。到了五十年代的时候,为了能够让更多的老百姓享受到烤鸭这道美食,全聚德在用料上做了妥协。
味道不如以前好了,但吃得起的人确实比以前多了,也算是有利有弊。当然了,后世搞成游客专用的锅确实是甩不掉的。
一家人九口人进了全聚德,还没点菜呢,几个小的闻着烤炉传来的味道都快流哈喇子了。
今天陶父请客,点菜的却是陶母。
只见陶母漫不经心的朝菜牌扫了一眼,眼睛似乎没怎么看上面的字,口中报出一個个菜名。
“红烧海参、肉片豆腐、干炸里脊、香辣鸡丁、香菇笋片,再来两只烤鸭,鸭架一只煲汤,一只椒盐。”
一旁的陶玉墨提醒道:“妈,肉菜太多了吧?”
下馆子吃饭讲究个荤素搭配,有凉有热,陶玉墨爱吃肉,但看母亲这么点菜,好像土包子进城,有点丢人,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陶母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饿死鬼投胎一样,我不点那么多肉菜,够谁吃的?你来这里是吃笋片的?”
陶玉墨被母亲怼的哑口无言,嘟囔着:“好像你不吃一样。”
从陶母点菜的表现,确实能看出几分资本家大小姐的底色,都不带看菜价的。
就比如干炸里脊2块1,软炸肉9毛钱,吃着差别其实不算大,无非是肉的质感不一样,可她偏点干炸里脊。
在陶母点的所有菜里,除了烤鸭最贵的是红烧海参,一盘5块2,顶普通人十天八天的伙食了。
平时在家里吃饭也看不出来,一到下馆子,丈母娘有暴露资本家大小姐出身的风险。
但不管丈母娘怎么点菜,陶父都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现,看起来是早做好了出一次血的准备。
来全聚德,自然是奔着吃烤鸭来的。
但就像陶母说的一样,肉菜上来了,家里几个小的就跟灾年逃荒到燕京城的难民一样,狼吞虎咽。
尤其是到了烤鸭上桌的时候,全聚德的烤鸭用的是挂炉,烤出来的鸭子外形美观,丰盈饱满,颜色鲜艳,色呈枣红,皮脆肉嫩,吃着口感确实比一般副食店卖的鸭子强多了。
等吃完饭,陶父结账,这桌饭菜一共花了34块6毛5,真快赶上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陶玉墨偷看了一眼水单,吓的直吐舌头。
等一家人回到燕大,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事了,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个小老头儿坐在楼下的阴凉处。
“朱兄,你怎么在这坐着了?”陶父上前问道。
“想来找你下个棋。敲门才知道你们没在家,想走又太热,坐一会儿。”
林朝阳现在对老朱头儿嘴里的话连根儿毛都不信,估计他不是想走,而是坐这死等。
以老朱头儿的棋品,这偌大的燕园里可能也就陶父愿意跟他下棋了。
“朝阳,来陪我下盘棋!”
老朱头儿说来找陶父下棋,进了门喊的却是林朝阳。
“您老跟我爸下呗!”
“他棋太臭。”老朱头儿说道。
“您老嘴下可留点情吧。”
“这叫实事求是。”
两人摆上棋盘,林朝阳一摆手,“你先手。”
朱光遣见他故作大度,冷笑一声,一枚黑子稳稳的落在棋盘中心。
林朝阳跟着下了枚白子,朱光遣又不假思索的落了一枚子。
看着老头儿的操作,林朝阳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开局……
他抬起头看向朱光遣,“伱背棋谱了吧?”
老头儿脸皮一耷拉,“区区的五子棋,我背什么棋谱?”
林朝阳估计就是把老头儿给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自己背棋谱的。
围棋有棋谱,五子棋其实也有棋谱,但多是见于古代某些文人的杂记,上不得台面。
也就是后世那个资讯发达的时代,才会有人关注到五子棋的棋谱。
隔了一段时间不见,林朝阳明显能感觉到老朱头儿出手的与众不同。
要不说这老头儿棋品一般呢?
下个五子棋,还带背棋谱的,风气都是被你们这种人带坏的。
真不知道这老头儿从哪儿学的,燕大图书馆应该没这玩意吧?
林朝阳下着棋还分心,一不小心就输了一盘,老朱头儿高兴坏了,差点拄着拐棍儿来个探戈。
“朝阳啊,最近棋力退步了!”老朱头儿语重心长的说道。
“让你一把而已!”
与人对弈,气势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见老朱头儿得意忘形,林朝阳岂能让他痛快。
“你这棋力倒是进步了一点,居然能侥幸赢我一局。”
“侥幸?”老朱头儿斜睨着林朝阳,讥笑道:“让你两回真以为自己下得好呢?”
这老头儿,才赢一局就飘成这样,这要是让他赢多了,还不得上天?
林朝阳决定必须要好好打压打压他。
再下棋,他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赢了一盘又一盘,到最后见老朱头儿终于不说话了,他才心满意足。
他悠哉悠哉的喝了口水,“你先想着,我去添点水。”
等林朝阳填完水回来,老朱头儿依旧在那里眉头紧锁,呲牙咧嘴。
“认输吧,都说了,你下不过我!”
老朱头儿抬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现实摆在眼前,他不甘的投子认输。
赢了棋,林朝阳还不忘打击老头儿的自信心。
“这棋谱啊,也不能太依赖,关键还得看自身的水平。”
“哼!”老朱头儿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不过成王败寇,他也懒得和林朝阳耍嘴皮子,心里盘算着回去还得再钻研钻研,这小子的水平比他想的还要高一点,这回轻敌了。
输了棋,老朱头儿也不走,这会儿都要吃晚饭了,他准备蹭了晚饭再走。
哪成想陶家人中午吃的太好,晚上压根没想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