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莫二十分钟,楼下两家人正在吃饭,气氛一片和美。
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只见陶玉墨鬼鬼祟祟的摸进房间,直奔向床头抽屉。
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东西,她的嘴角露出几分得意。
她展开信纸,便看到其上清新隽永的文字。
“我闻过你的味道,你是江南潮湿的空气,是雨季特有的芬芳。像大院门口那两棵老树新吐的嫩绿,也像初晴天空中明亮的蓝和干净的白。
我幻想着和你去看三月的桃花,那花开得很艳,漫山遍野都是。我们坐在两块石板架成的小桥下,溪水潺潺,伱喜欢坐在桥上把脚浸在凉凉的溪水里,我在一边为你念诗。
你听:
空气湿润沉闷,夏天的午后
雨要来了
你双手举过我的头顶
雨水顺着我的眼睫、你的眉骨砸碎在我们之间
屏住呼吸
池塘的荷花在频频点头,你看到了吗?
荷叶上的水珠也在奔走相告
爱情,爱情
它在雨中汇成狂流
……
少女的全副精力都被纸上的文字所吸引,睫毛微微的颤动着,眼睛明亮,脸颊微红,心潮澎湃。
拿着信纸的手垂下,陶玉墨依旧沉浸在文字所带来的情境之中,难以自已。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怀春。
“噔噔噔!”
突然的上楼声惊醒了少女的沉溺,她慌张的快速将信纸放回原处,刚要开门,就被杜峰逮了个正着。
“好啊你,又搞地下工作!”
“什么地下工作,我就是发卡掉了,过来找找。”陶玉墨随口编了个理由。
“编,你接着编。说,都干什么了?”杜峰恶狠狠的逼视道。
“没什么。”
杜峰的目光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你是不是动我抽屉了?”
见躲不过去了,陶玉墨把胸脯一挺,“动了,看了,怎么着吧!”
“你……”
杜峰有些无奈,陶玉墨跟他一起长大,兄妹俩从小打到大,这丫头无理取闹他还真没什么办法,闹到父母那里,也是他吃亏。
再说,他也不想自己写情书这件事传的家里沸沸扬扬。
“大过年的,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出门了不许瞎说,否则我让你好看!”
陶玉墨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威胁,反倒问道:“谁给你写的?”
杜峰这回确定,她是真看到了。
“还能是谁写的,我写的呗!”
陶玉墨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你什么水平我不知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本来就是我写的。”
陶玉墨见他死不承认,脸上轻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其实她并不确定,只是诈一下杜峰。
杜峰推着她出门,“去去去,别跟我这儿捣乱!”
兄妹俩下了楼,楼下的宴会还在继续。
今天家里人太多,分了两桌,男人一桌、女人带孩子一桌,热闹非凡。
堂舅杜若林正给陶父灌酒,林朝阳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这种事不是他这个小辈能掺合的。
从下楼梯开始,陶玉墨的眼神便一直驻足在林朝阳的身上,里面藏着几分探究和好奇。
她坐到姐姐陶玉书身边,问道:“姐,你当初到底是咋看上我姐夫的?”
陶玉书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问问嘛!”
她们这一桌女人在聊家常、孩子在玩闹,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气氛中,每个人心中都是幸福的。
姐妹俩说话没人注意,陶玉书看了看安静坐在那里的林朝阳。
“因为我知道他是块金子!”
陶玉墨从姐姐脸上看到了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得意,她的脑海中流淌着刚才所看到的那些文字。
她并不敢确定那些文字就是出自于自家姐夫之手。
她试探性的问道:“姐,你是相中了我姐夫的才华了吧?”
陶玉书略感意外,“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虽然陶玉书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但陶玉墨还是从姐姐的脸上看到了肯定的答案。
“也没什么,就是平时偶尔听你们聊天,觉得我姐夫这人肚子里还是有点货的。”
陶玉墨敷衍着姐姐,眼神不自觉的扫向不远处的林朝阳。
她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姐夫时的画面,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一身中山装衬托的身姿还算挺拔,可脚上的布鞋却略显土气。
那么漂亮的姐姐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土里土气、长的又不好看的男人?
这个疑问在陶玉墨心中久久的盘桓。
就算后来她对林朝阳的态度好转,那也是出于道义上的,而非发自内心的。
现在,她好像终于发现了点什么。
“姐,我姐夫给你写过情书吗?”
“情书?”陶玉书觉得妹妹今天有点反常,“你问这个干嘛?”
“哦,也没什么。刚才上楼,我看见小哥给女孩子写的情书了。”
陶玉墨毫无心理负担的卖掉了小哥杜峰。
(本章完)
第51章 好风凭借力
回家的路上,陶玉书问林朝阳:“你在楼上干什么了?”
“没干什么啊!”
“玉墨都跟我说了。”
陶玉墨只说她看到了杜峰写的情书,陶玉书联想到之前杜峰把林朝阳叫上楼,心里便有了合理的猜测。
“他那情书太呆板了,我帮他润色一下。”
陶玉书只是试探性的一问,没想到还真是林朝阳执笔写的。
“那你怎么写的?”她又问,声音背后藏着点酸酸的味道。
“嗐!瞎写呗,不过你也知道,我这才华啊,藏不住,随便一写就把小舅子给镇住了。”
林朝阳察觉到陶玉书的醋味,企图用玩笑糊弄过去。
“哼!”陶玉书轻哼一声,“你都没给我写过情书。”
“那我给你写一封,现在就写。”
林朝阳刚想来个“七步成诗”,陶玉书却打断了他,“好了,逗你的。有写情书的精力,你不如构思构思下一篇作品。”
林朝阳顿时一脸苦涩,“媳妇,这才刚过年,元宵节还没过呢。”
“你写作跟过年有什么关系?这几天好不容易放假,伱就没点想法吗?”
陶玉书大眼睛眨啊眨的看着林朝阳,使出了魅惑技能。
人人都说他当了陶教授的乘龙快婿,却不知道他背后有个卷王媳妇,自己卷也就算了,还要逼着他一起卷。
林朝阳无奈的朝天叹了口气,“大概是有的吧。”
时间一晃便过了正月十五,这些天里,陶玉书时不时的就会催促林朝阳为新作品动笔,而林朝阳给出的答案一般都是“还在酝酿当中”。
写小说这事他早已跟媳妇坦白,不再需要担心暴露的问题了,可紧随而来的就是媳妇的高标准、严要求。
她是卷惯了的,拿对自己的要求来要求他,林朝阳甚至已经可以想见未来如果两人的孩子出生,将会面对怎样水深火热的局面。
今天陶玉书刚把那篇改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牧马人》评论稿投给《燕京文艺》,《文艺报》不行,那就换个刊物发表,反正发表就行,她不认死理。
回来后,陶玉书和林朝阳聊起了新作品的事。
林朝阳想当咸鱼,但还没咸鱼到视金钱如粪土的程度,他也想住个宽敞的大房子、可以随时洗热水澡、有個宽敞明亮的客厅、有独属于自己的书房……
不过打过工的都知道,领导给你安排个工作,你要是一天就完成,那么接下来的工作,他都会以这个标准来要求你,只会高,不会低。
以陶玉书这个卷王的性格,林朝阳真要是一个星期把小说给写完了,他以后的日子恐怕就安生不了了。
“嗯,有点想法了,今天晚上就动笔写写。”
不过一直拖着也不行,该写还是得写。
作家嘛,灵感就像女人的情绪一样,自己都捉摸不透,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根本不是本人能控制的。
所以,写的慢一点,也无可厚非。
自从知道了林朝阳也写作之后,家里的书桌就从原来由陶玉书独享,变成了夫妻俩人面对面相对而坐,共用书桌。
磨洋工的功夫,林朝阳扫见陶玉书看着书,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问道:“看什么呢?这么高兴?”
“你先写,写完了我再给你看。”
林朝阳把笔一扔,“写完了,我看看。”
陶玉书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将手中的杂志递给他,“《甘肃文艺》上发了一篇《牧马人》的评论文章。”
闻言,接过杂志的林朝阳不甚在意。
一转眼《牧马人》已经发表了超过三个月了,从最早胡德佩的评论文章,再到阎刚、丁灵,对《牧马人》的评论来头一个比一个大,一个比一个重量级,他已经麻木了。
并且他也清醒的知道,文艺界现在对于《牧马人》的热评已经超越了小说本身,这波《牧马人》完全是乘上了“伤痕文学”的东风。
在《班主任》和《伤痕》带起这股文学潮流并且被大众普遍接受之后,《牧马人》的出现完美承接了人民群众的关注和喜爱。
相比《班主任》和《伤痕》,《牧马人》对于绝大多数读者无疑是更加好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