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219节

  洪老师就是洪子成,谢老师就是谢勉,两人一个研究当代文学、一个研究当代诗歌,经常组织中文系的学生们参加五四文学社的活动,在中文系的学生当中口碑很好。

  尤其是谢勉,因为近几年的研究重点放在了朦胧诗上,还专门开了一门朦胧诗的课,因此受到了学生们的广泛欢迎。

  两人再加上孙玉石,可以说是中文系仅次于那些德高望重的前辈教授的中坚力量了。

  “理论知识这么丰富,创作实践又这么厉害,真佩服他啊!跟他一比,感觉我们这四年大学白上了。”张曼玲感慨着说道。

  陈健功轻笑道:“别人这么说可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学习一直那么好,你要是都白学了,我们算什么?”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张曼玲又提出请陈健功去吃点饭,被他婉拒,并说道:“等你小说发表了再请吧。”

  “好,那借你吉言!”

  傍晚,林朝阳骑着自行车回到棉花胡同,张桂芹已经做好了晚饭,陶玉书也刚回来,一家人吃完晚饭,好长时间没见的李拓登上门来。

  “哎呦,要找你可真不容易。”

  连着骑了两个多小时自行车,从东城跑到海淀,再回到西城,李拓冻的脸都僵了。

  喝了杯茶暖和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陕西的陆遥来燕京改稿,前天特意跑到华侨公寓去拜访林朝阳,结果却吃了个闭门羹,他便转道去了李拓家。

  得知林朝阳没在家,李拓今天便去燕大找他,好巧不巧,他到学校的时间晚了点,正好跟林朝阳错开,打听了陈健功才知道林朝阳最近搬到了棉花胡同住。

  “人家大老远来一趟,还想拜访拜访你呢,没想到你却跑没影儿了。”李拓口中抱怨着,眼神却放在了房子上,“这就是你买的那套院子?”

  他说着话,自来熟的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好,这院子可真不错,比我们原来住那平房可强太多了。”

  “废话,你那儿没花钱,我这儿花钱了。”

  “要不说还是你有钱呢!”李拓调侃了一句,又聊起了陆遥这次来京的具体原由。

  去年,陆遥的中篇小说《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当代》发表引发了不小的反响,还受到了主编覃朝阳的盛赞。

  今年三月份,陆遥凭借这部小说成功获得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也正是在这次授奖仪式上,陆遥才认识了林朝阳、李拓等人。

  也是在这次授奖仪式上,中国青年出版社的资深编辑王维玲向陆遥约稿,勾起了陆遥一直以来在心里酝酿的一个想法。

  从燕京回到陕西,他背上一个军用旅行包,回到陕北,住在靠近延A的甘泉县招待所里,开始了新作品的创作。

  小说写完后,陆遥将稿子寄了出去,很快他就收到了王维玲的回信,对方热情洋溢的夸奖了他写的小说,又对小说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

  陆遥反复修改了两个月稿子,效果却始终不能让王维玲满意,于是王维玲又专门把陆遥约到燕京来改稿。

  他被安置到了中国青年出版社大院内条件最好的客房里,又花了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修改稿子,这次稿子总算是让编辑部满意了。

  改完稿子,陆遥无事一身轻,便想着在回陕西之前拜会拜会朋友。

  (本章完)

第248章 有内味儿了

  李拓聊了一会儿陆遥来京的事,跟林朝阳约好了等后天周末带着陆遥上门来,又说道:“正好好长时间没聚了,后天我多叫点人来。”

  林朝阳故作嫌弃道:“又来蹭吃蹭喝是吧?”

  “我们这叫打土豪!”

  两人说的自然是玩笑话,李拓到林朝阳家做客,多数时候都没有空着手来。

  他们聊着的时候,陶玉书端了一碗汤面过来。

  李拓在寒风里跑了两个小时,晚饭还没吃,他来的时候家里饭都吃完了,只能弄点挂面对付一口了。

  李拓接过碗,用筷子挑了一下面条,“呦,加料的呢?还有俩荷包蛋。”

  说罢,他秃噜秃噜的吃了起来,不消三四分钟一大碗面条和两个鸡蛋便进了肚子。

  吃完后,他还不忘拍拍肚子,“舒坦!”

  歇了几分钟,李拓起身,说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我再多叫几个人,先走了。”

  “再坐会儿呗。”

  “不坐了,越坐越暖和,越不想走。再说了,还得回家看女排比赛呢!”

  等李拓走了之后,陶玉书说道:“他这人,可真是个热心肠。大冷天的,也愿意折腾。”

  林朝阳笑着说道:“所以他朋友多啊!”

  七点多,夫妻俩来到正房。四合院里屋子多,但电视只配了一台,是陶玉书在百货商场买的9寸的黑白电视,放在了林二春夫妻俩住的正房里。

  一個半小时匆匆而过,夫妻俩看着电视里的女排队员们有惊无险的战胜了强敌古巴队。

  比赛结束之后陶玉书既高兴又忧心,“也不知道后天的比赛能不能赢!”

  “不管输赢与否,中国队已经创造了历史。”林朝阳说。

  “你可真会打官腔。”

  竞技体育的残酷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哪怕你是第二名,也没有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不是第一名,就注定了失败者的命运。

  “我这是替体委的领导们预备的台词,我另外还备了一份获胜的台词,你要不要听一听?”

  “怎么说?”

  “感谢国家,感谢政府……”

  林朝阳一本正经的模仿着领导打官腔。

  “哈哈哈!你可真没点领导的样子!”

  陶玉书倒不是嘲笑这种官方发言,而是觉得林朝阳的形象与这种正式的发言形象相去甚远,忍不住就想发笑。

  夫妻俩闲聊着,洗洗涮涮上了床,林朝阳拿出下午收到的稿子看起来,陶玉书好奇的问道:“哪儿来的稿子?”

  “燕大一个学生的?健功让我帮着看看。”

  “光看看?”

  “觉得合适的话肯定要帮忙推荐一下嘛。”

  陶玉书打趣道:“你这个编辑可算是当到位了。”

  她见林朝阳除了正在看的一份稿子,还有一份放在那里,便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她看的是林朝阳在学校时看的《云》,三五万字的中篇小说到睡觉之前才草草看完。

  “这稿子写的有点意思!”陶玉书躺下之后跟林朝阳讨论说。

  “怎么个有意思法?”林朝阳问。

  “有点‘当代简爱’的味道。”陶玉书总结说道。

  林朝阳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个评价可不低!”

  “我不是说水平,而是指故事。”

  张曼玲的这篇小说讲的是女主人公一帆在环境与政治迫害的逼压下,毅然割舍青梅竹马的权门初恋,以高考作为跳板走出困境的故事。

  如果单纯以故事来说,是非常俗套的,就像陶玉书所说的,确实有点《简爱》的味道。

  这时陶玉书脸上又露出几分促狭的笑容,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同意帮着推荐这部小说!”

  “为什么?”

  “这部小说不仅像《简爱》,更像伱的《牧马人》。”

  听到此话,林朝阳也不禁笑了起来。

  陶玉书说的没错,不管是《云》也好,《简爱》也好,又或者是《牧马人》,本质上都是杰克苏或者玛丽苏的故事。

  《云》的故事并不算出挑,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它的主人公不妥协的个性,林朝阳猜想张曼玲是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了主人公的身上。

  “你能一下子就看透这三部作品的本质,确实适合做编辑。怎么样?要不要拿着这部小说去给章德宁他们递个投名状?”

  陶玉书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险恶用心”,“你可真会做好人。自己揽下的差事,却要让我跑腿。”

  “诶~夫人此言差矣!你我夫妻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怎能如此生分呢?”

  林朝阳的眼神游荡,声音做作中透着几分不正经,陶玉书立刻便察觉到异样,等到一只大手覆在她要害之时,不由得心神一荡。

  一夜风流,按下不提。

  又过两天,到了周末,林朝阳夫妻俩早起去了菜市场。

  八十年代的冬天,菜市场里基本没有应季的蔬菜,为数不多的菜品也都是南方省份运过来的,路上动辄就是一两个星期,因而特别金贵。

  总结起来就是,量少、价贵还不新鲜,就这样你还别挑,能买着就不错了。

  而且等闲人家也吃不起,家里条件一般的吃点冬储菜就得了。许多人家也就过年的时候,能舍得卖点带绿色的蔬菜。

  夫妻俩倒是采购了几样菜,又买了些鱼、肉、蛋才回了家。

  离着小院还有百八十米远,就见着几个身影手里提着东西站在院门前比比划划。

  等凑近了,就听到几人的声音传来。

  “总觉得哪儿有点不对劲!”

  “是啊,就是说不上来。”

  ……

  站在门口的几人林朝阳都不陌生,分别是冯济才、郑万龙、张承治和陈健功。

  几人站在门口相看了半天,连林朝阳夫妻俩走近了都没发现。

  林朝阳出声道:“都觉着不对劲是吧?”

  他的声音将几人的眼光吸引了过来,见他们夫妻俩手里提着东西,连忙过来分担。

  打过招呼,冯济才说道:“多亏了这副对联,要不然我们都找不着你家。”

  几人说着话就往院里进,陈健功想起林朝阳刚才问的话,问道:“朝阳,你说什么不对劲?”

  林朝阳当先走进院里,留下声音,“挂上这对联,我这院子成饭馆儿了!”

  众人闻言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对联。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有内味儿了!

  几人忍俊不禁,跟着林朝阳进院。这是他们第一次来,像放了学的小学生一样,散落在院子里左看看,右瞧瞧。

  “李拓呢?光叫上你们,他人呢?”林朝阳进厨房放好了东西,问几人。

  “他和陆遥去带个朋友过来。”郑万龙回了一句,他相中了林朝阳家院里的石榴树,摸着光秃秃的树干,有种要把树干盘成串儿的架势。

  陈健功和张承治跟林二春夫妻俩嘘寒问暖,聊起了农村分田到户的事,勾动了二春同志的心弦,口喷唾沫星子,滔滔不绝。

  冯济才很安静,他注意到林朝阳挂在屋里的一幅画,凑过去欣赏了好一会儿,跑过来兴奋的问林朝阳:“你怎么有傅抱石的画?”

  “买的呗。”

  “这一幅不得两三百?”

  林朝阳心说,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傅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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