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 第16节

  “要死啊你!”陶玉书打了他一下,坚决否决了这个提议,然后安抚了一下丈夫躁动的情绪。

  为了避免林朝阳化身为狼,她主动岔开话题,“诶,伱帮我看看我这篇评论写的怎么样?”

  明知道这丫头在敷衍他,可林朝阳还是接过了她递过来的东西。

  “……《伤痕》在选择题材、塑造人物方面,与多年来的文艺作品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风格,因此被质疑、被批判是十分正常的。

  按照伟人在《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中,把‘日常的现象集中起来,把其中的矛盾和斗争典型化,造成文学作品或艺术作品,就能使人民群众惊醒起来,感奋起来,推动人民群众走向团结和斗争’的指导方向,小说《伤痕》是遵循了这一原则的,只是把日常生活中常见的故事举了一个出来……”

  读了一遍陶玉书的评论文章,林朝阳调侃道:“我觉得你这个不像是文学批评,倒像是推荐语。”

  “这小说确实是好嘛。”

  “如果从小说的社会意义和影响力来说确实是这样的。不过你是中文系的学生,还是要从专业的角度去探讨。

  以我个人的观点来说,这篇小说的水平并不高,它的成功并不是来源于小说本身,而是来自于人民群众的共情。”

  陶玉书听着林朝阳的话来了兴趣,“你再说细点。”

  陶玉书一向认为丈夫是个腹藏锦绣的人,她在农村插队几年,一开始两人的交集并不多,后来通过一起劳动才慢慢熟悉。又因为一场英雄救美,让二人走到了一起。

  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知恩图报,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除了救命之恩,她和林朝阳走到一起更大的原因是两人有着共同的兴趣爱好和话题——文学。

  在小杨屯那样的环境里,能有林朝阳这样一个知己,可以说林朝阳在那段时间里照亮了她灰暗的插队生活。

  林朝阳不仅是她的救命恩人,更是她能与之进行灵魂交流的伴侣。

  在陶玉书的催促下,林朝阳正在考虑措词,想着如何在媳妇面前显摆一把。

  没成想,这个时候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

  “姐!”陶玉墨探头进来,刚叫了一声,眼神却定在了陶玉书身上,充满愕然。

  (本章完)

第23章 我表现的还不够咸鱼吗?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玻璃照进屋里,洒在书桌前闷头吃肉的少女身上。

  “我们每个月都给家里交伙食费,这是你姐夫自己掏钱给我买的。”

  “我们俩人一天一块钱,在家里连几块肉都吃不上。”

  “你给我留点!”

  ……

  陶玉书在少女耳旁的喋喋不休对她没有任何影响,房间里只有牙齿咀嚼动物纤维和脂肪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半个饭盒的红烧肉被陶玉墨一扫而光,她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隔老远都能闻到肉香味儿。

  陶玉书连忙端来水:“漱漱口!”

  陶玉墨心安理得的接过水,喝了一口,又把手放在口鼻前,哈了一口气,确定闻不到口气,才说道:“好了好了。不就几块肉吗?瞧把你给吓的!”

  陶玉书一闻见肉味就开窗,陶玉墨吃完肉喝水漱口遮掩异味,说这姐妹俩不是一个妈生的都没人信。

  一看就是偷吃的惯犯了!

  陶玉书肉疼的看着被吃的一干二净的饭盒,心中后悔不迭,早知道刚才应该把饭盒收起来的,被这丫头敲了個竹杠。

  吃饱喝足,陶玉墨颇为豪气的抹了抹嘴,“还是大饭厅的肉香!”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陶玉墨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等陶玉墨走后,陶玉书还有些气闷,平白被讹去半盒红烧肉,是应该生气。

  不过更让她生气的是陶玉墨那有恃无恐的态度,很明显是拿捏住她不敢声张。

  林朝阳在旁看的一清二楚,陶玉书平时在家怼天怼地,人设立的贼稳,偷吃这事如果张扬开,对她在家里的形象打击不可谓不沉重。

  别的不说,至少以后在与丈母娘的言语掰头中这就是个劣势,陶玉书肯定不会让丈母娘抓住这种话柄,故而便间接成全了有恃无恐的小姨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大多数时候陶玉书表现的很有乃父之风,但偶尔还是会暴露出身上来自母亲的遗传。

  可这种小性儿不仅没有让人厌烦,反而更让她添了几分娇俏可人。

  “以后得防着点这丫头!”陶玉书吃一堑长一智的总结道。

  林朝阳很配合,“以后出去吃。”

  “嗯!”陶玉书认真的点头,深表赞同。

  偷吃风波过去,陶玉书又恢复了惯常的落落大方,与林朝阳讨论了好一会儿她给《伤痕》写的那篇文学批评。

  聊了好一会儿,林朝阳看着写满文字的信纸晃了个神儿,突然说道:“对了,来了这么多天都忘了给家里报平安了。”

  陶玉书白了他一眼,“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

  林朝阳立刻意识到,以陶玉书的周到,必然已经善后。

  果然,陶玉书接着说道:“前几天我就写信给爸妈寄过去了,估摸着过几天应该就有回信了。”

  “好媳妇!”林朝阳揽过陶玉书的脸蛋亲了一口。

  “烦人!”

  临到晚饭的时候,因为下午吃了半份红烧肉,陶玉书根本不饿,所以只有林朝阳一个人出现在饭桌上。

  陶玉墨倒是坐在了饭桌上,可即便她竭力表现,还是能看出来对晚饭的恹恹。

  少了两个人分肉,大舅哥的筷子夹的飞起,几筷子之后便被陶母教训了。

  “都多大的人了,就不知道记挂着点老婆孩子!”

  “妈,我最近用脑过度,得好好补补。”

  大舅哥的发言永远是那么出人意料。

  “你那脑子补了有什么用?”

  林朝阳非常确定,陶玉书的毒舌就是继承了母亲。

  “你当写剧本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大舅哥嘴里嘟囔着,却不敢大声声张。

  在这个家里,谁惹到他,那算是踢到棉花上了。

  明年是建国三十周年,在中国人的传统里,老人家生辰逢十是大寿,对国家也是如此。

  每逢这个时候,如电影制片厂、话剧团等国内的各个文艺机构和单位总会鼓捣出一堆献礼作品,属于是老传统了。

  大舅哥工作的地方是中戏,在这种时候也会凑个热闹。

  不过中戏是个清水衙门,不像电影制片厂拍一部电影可以动用几十万资金,基本是学校动员,象征性的拨点款,更多的是依靠教职工和学生们出工出力。

  最近大舅哥就在撰写为建国三十年献礼的话剧,不仅没有稿费,而且还得往学校报,选上了才白给人家用的那种。

  要是放在林朝阳身上,他是打死都干不出这种自带干粮上战场的事来的。

  可自家大舅哥……

  林朝阳瞥了旁边一眼,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林朝阳非常清楚,而立之年过半的大舅哥不仅有一颗少年的心,更有一颗文青的心。

  林朝阳有时候也会好奇大舅哥到底经历了什么,感觉跟其他人的苦大仇深完全不是一个画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聊聊。

  晚饭过后,林朝阳拉着陶玉书出门遛弯儿,她却不想动弹。

  “伱都在家憋一天了。学习归学习,也不能耽误了锻炼。”

  朗润园是前清旧园,西山那边的水流经挂甲屯,注入朗润湖,湖中有岛,岛上亭台楼阁,在晚夏之际颇有些湖光山色的美景。

  夫妻两人在朗润湖周边散步,碰见一位老者。陶玉书同老者打了个招呼,又把他身旁的老人介绍给林朝阳。

  “这是东语系的金克莯教授。”

  “金伯伯,这是我丈夫林朝阳。”

  金克莯微微颔首,面带微笑,“听说了。”

  双方寒暄两句后告别,陶玉书对林朝阳说道:“金克莯教授精通梵语、巴利语、印地语、英语、法语、德语等多种语言,他当年家境贫寒,小学毕业无书可读,后来硬是靠着在我们燕大图书馆‘偷学问’,认真钻研才学有所成,学贯中西。”

  一开始,林朝阳还没在意,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金克莯是小学文凭,他是初中文凭,大家同在燕大图书馆工作,林朝阳的起点比他还高呢,媳妇这是望夫成龙啊!

  林朝阳心中不解,来燕京也好些天了,我表现的还不够咸鱼吗?

  到底是什么误会,才会让你对我产生了如此不切实际的期待呢?

  (本章完)

第24章 短、平、快的项目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林朝阳也在反思,到底是他的什么举动造成了媳妇如此大的误会呢?

  他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结到工作太认真敬业,动不动就给同事顶班,媳妇肯定是以为他这是追求上进。

  天可怜的,他只是想混熟了人头好摸鱼啊!

  再说了,他没事就往图书馆跑,不都是为了建设小金库嘛。

  男人难,没小金库的男人更难,没小金库还寄居在老丈人家的男人难上加难。

  唉!

  摆又摆不烂,躺又躺不平,咸鱼不好当啊!

  稿子送出去之后的几天里,没有了创作的束缚,林朝阳快乐的摸起了鱼。

  到燕大图书馆工作第三周,他的阵地终于从闭架借书处的前台转移到了六楼的书库。

  早上上楼的时候,杜蓉好心递给了他一个纱布口罩。

  “带着吧,用得上。”

  这两天天气有点转凉,借书处的郑同江、涂满生开始鼻子发红,喷嚏打个不停。

  图书馆的通风条件很一般,六层因为藏书过多,书库里常年有一股浓浓的尘土气味。再加上少见阳光,很容易染上过敏性鼻炎这个职业病。

  俩人最早都没在意,等觉得鼻子不舒服之后已然中招。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哪怕书库味道再不好也懒得戴口罩。

  用涂满生的话说:反正鼻炎都得了,再戴还有什么意义?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仅限于人生一片灰暗的中年人,林朝阳正值青春年少,可不能学他们自甘堕落,他戴好口罩上了楼。

  驻守六层书库除了取书、上书和做好借阅登记之外,最大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动不动就罢工的升降机。

  借书处不管是借书、还书都得用升降机,这玩意儿要是坏了,你就爬楼梯吧,一爬一个不吱声。

  有個好消息,今天的升降机一切正常。

  是以林朝阳的工作很轻松,坐在工位上,偶尔电梯响了,拿出里面的索书单取书或者上书,然后在升降机旁挂着的本子上画上一笔。

  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正”字,是六层书库每天向外借出的图书。

首节 上一节 16/306下一节 尾节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