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啊,朝阳同志。”
“您好!”
“你的剧本我看了好几遍,写的很好!”握完了手,曹禺又对林朝阳说了一句。
他顿时感到受宠若惊,连连谦虚了几句。
“剧本好就是好,别这么谦虚了。”
两人聊了几句,于是知又把另外几位坐在旁边的老者一一向林朝阳介绍了一番。
在这一排坐着的除了人艺的几位院领导,都是人艺邀请来的嘉宾,燕京文艺界的重量级人物。
剧作家吴祖光,作家、翻译家萧乾,燕影厂资深导演成荫……
与众人寒暄了一番,话剧也快开场了。
随着开场铃声响起,全场迅速安静下来。
幕布还未拉开,熟悉的旁白声响起。
“1917年夏,清朝的最末一个皇帝在子民们‘帝制非为不可,百姓思要旧主’的呼声下,由辫儿帅张勋保驾,又坐了大宝……”
伴随着旁白,幕布启。
相比燕师大学生们制作道具和场景布置的水平,人艺的舞台水平无疑更加精湛。
但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演员们的表演,各色人物粉墨登场,罗大头、常贵、王子西、克五、修鼎新……
第一幕,剧中的绝对主角卢孟实还未登场,可仅仅是一群各具特色的配角出场,便已经牢牢抓住了观众们的眼球,让他们全情投入到了剧中。
舞台上,老掌柜唐德源被不孝儿子气的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忽地一阵恶心,大叫一声,大口大口的弯腰呕吐起来。
两个儿子惊慌失措的大叫。
舞台上众人上,有点捶背,有点捏人中,老掌柜依旧呕吐不止,人渐渐支撑不住,众人都慌了手脚,张罗着快去请大夫。
唐德源却挣扎起身,叫着二掌柜王子西的名字,“子西,我,不要大夫。快,快去,快去请卢——孟——实……”
“卢孟实?那个唱小生的?”
幕落。
借着换场的时间,坐在曹禺身边的吴祖光低声对他说道:“这个剧本,很扎实啊!”
“剧本我看了好几遍,确实是不错的。”
“难怪都在传,说这个剧本像《茶馆》。”
听着吴祖光的夸赞,曹禺难掩得意之色,“《茶馆》只有一部,不过年轻人能写出这么好的剧本也确实难得。”
今天是《天下第一楼》的首演,来了许多燕京文艺界人士,换场这短暂的时间里,许多人都在议论着刚刚这一场戏。
在行家眼里,戏好戏赖,打眼一看就清楚,《天下第一楼》的成色丝毫不逊于人艺以往的任何一部经典作品。
幕布再次拉开,舞台上已经是三年后了。
演员们活灵活现的呈现着人物,生动的诠释出了人物的性格与命运,也揭示了大时代的社会动荡。
台下的观众们在演员的感染下,全情投入到了这场跨越时空的戏剧之旅中。
一个半小时时间一晃而过,话剧的最后一幕,曲终人散,台上只剩下一副对联。
“好一座危楼,谁是主人谁是客;只三间老屋,时宜明月时宜风。”
演员全部退场之后,偌大的剧场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所有观众还沉浸在剧中,回味着、感动着。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儿,顷刻之间,剧场内掌声雷动,山呼海啸一般,直冲云霄。
幕布再次拉开,演员们一一上台谢幕,台下的掌声变得更响了,持久而热烈。
欢呼声、呐喊声充斥在剧场内,观众们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激动和喜悦之情,他们起立鼓掌向台上的演员们致意,表达对于《天下第一楼》的认可和喜爱。
林朝阳这个编剧和导演夏淳被演员们请到了舞台上,跟上次被燕师大的学生们请到舞台上的感觉不同。
燕师大的舞台青春洋溢、热情奔放,但站在人艺的舞台上,林朝阳能感受到台下观众对于话剧那种发自内心的热爱,他们的热爱并不疯狂,止于理性,可恰恰是有这份理性,热爱才是持久的、绵延不绝的。
毫无疑问,《天下第一楼》的首演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首演后的第二天,燕京多家媒体便报道了《天下第一楼》首演的盛况。
当天的首都剧场门口,卖票的售票亭子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全都是慕名准备观剧的观众。
据后来于是知跟林朝阳说,那天为了抢票,售票亭子都被挤塌了。
之后的数天时间里,文艺界尤其是戏剧界对于《天下第一楼》的评价迅速出炉。
《天下第一楼》首演的成功不仅赢得了普通观众的心,更获得了戏剧评论家和同行们的高度赞誉。
萧乾在《燕京晚报》上发文评价《天下第一楼》:是一部色、香、味俱全的风俗画。
曹禺接受媒体采访,公开说:《天下第一楼》的剧本他看了三遍,话剧演出连看了五遍。
更有许多人赞扬《天下第一楼》继承了《茶馆》在剧本创作上的深度,人艺又诞生了一部经典话剧。
一时之间,燕京文艺界许多名家都发表了对《天下第一楼》的评价,这似乎变成了一股潮流。
短短几天时间之内,《天下第一楼》名动燕京!
这天傍晚,陶父正看着报纸,突然诗兴大发,吟诗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陶父吟诗之时摇头晃脑,显然是得意非凡。
他少有如此轻率之举,顿时引来了陶母的兴趣,凑到近前看了一眼报纸。
发现陶父正在看的报纸上有一篇剧作家黄宗江评价《天下
陶母扫了一眼,对其中的一句话印象深刻:清词丽句可以比美契科夫。
“瞧把你美的!”她挖苦了一句丈夫。
陶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非常,“你女婿的作品得到行家如此高的评价,你不高兴?”
“夸的人多了,我还能挨个高兴一遍?”
陶父看着妻子的表现摇了摇头,嘴是真硬啊!
夫妻俩正说着话,朱光遣登门,他最近没怎么来家里,进屋扫了一圈,不见林朝阳的踪影。
“你女婿呢?”
“搬家了,住大房子去喽!”陶父语气轻松道。
“搬家?”朱光遣闻言满脸意外,“学校给他分房子了?”
“没有,自己买的,在华侨公寓那。”
“自己买房子?”朱光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表情中三分惊诧,七分不解,“他有钱烧的?”
“他们夫妻俩有条件了,自然想住的好一点,朝阳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陶父替女儿、女婿解释道。
“他们自己有房子了,以后单位还能分房子?这个亏吃大了!”
“年轻人的事,我们管不了。你替他们操那个心干嘛?”
“我是替他操心吗?我是骂那小子脑子不清醒。”
老朱同志心里很不爽,林朝阳走了,他以后找谁玩去?
陶父知道他表现的这么烦躁,肯定是因为少了个棋友,便招呼他道:“来来来,我陪你下盘棋!”
“伱棋太臭!”
朱光遣甩下一句便离开了陶家,留下陶父风中凌乱。
我棋太臭?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不光棋臭,棋品还差!
好心好意陪下棋,还得被人糟践两句,饶是以陶父的好脾气也遭不住。
朱光遣走了之后,晚饭也做好了,一家人吃着饭,陶玉成也在餐桌上说起了最近《天下第一楼》在燕京戏剧界和文艺界的风光,面有红光,很是骄傲。
晚上临睡前,陶父放下了手中正看的书,发现妻子正在看报纸。
仔细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傍晚时翻到那张吗?
他悄悄的观察着妻子的表情,心中又冒出了那句话:
嘴是真硬啊!
(本章完)
第144章 《赖子的夏天》
《天下第一楼》在燕京戏剧界和文艺界掀起的风暴仍在持续着,林朝阳却已经功成身退。
写话剧剧本赚的实在是太少了,哪有写电影剧本痛快啊!
他赶着一个月的最后期限,将《牧马人》剧本寄给了谢靳,完成了双方的约定。
这天林朝阳正上着班,陶玉书突然跑到了燕大图书馆。
她今天下午没有课,跑过来是想告诉林朝阳一个好消息。
她给《父母爱情》所写的评论文章,再次发表在了《文艺报》上。
算上这次,这已经是她的文章第二次登上《文艺报》这个国内文艺界的顶尖杂志了。
对于还在上学的陶玉书来说,这样的成绩足以让人骄傲。
“真不错。这还是今年发表的
陶玉书高兴的如同小鸡啄米,去年下半年时林朝阳因为《伤痕文学的必然兴起与衰落》而饱受文学界批评,当时她跟打了鸡血一样,连发了好几篇文章。
不过自那之后,也许是没了那股心气儿,投出去的文章就很少有被采用的了。
这次文章再上《文艺报》,无疑是极大的鼓舞了陶玉书的创作信心。
高兴过后,陶玉书又说道:“我看最近《父母爱情》的评论文章真不少,文学界的反响很好。”
《父母爱情》发表近四个月时间,无论是读者情绪还是评论界的舆论都已经累加到了很高的高度,读者的评价也好、评论界的评论也好,最近两個月可以说是纷至沓来。
小说发表在《收获》今年的
“……《父母爱情》以其细腻的人物塑造、动人的故事情节以及对时代变迁的敏锐捕捉,为我们展开了一幅跨越几十年的婚姻与家庭画卷。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小说通过对主人公江德福与安杰爱情生活的生动描绘,深刻揭示了中国人的爱情观,那是一种与西方爱情观截然不同的观念。
其中包含了爱情与责任的交织、个体情感与家庭伦理的融合,也包括了爱情在时代变迁中的坚守与演变。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爱情往往与责任紧密相连,这一理念在《父母爱情》中得到了生动体现。江德福与安杰的爱情并非仅止于浪漫的私密情感,而是深深植根于对家庭与社会的责任之中。
江德福作为军人,他的爱情包含着对国家的忠诚与对家庭的庇护;安杰作为知识女性,她的爱情则寓含着对伴侣的理解与对子女的教诲。
两人的爱情关系中,彼此尊重、相互扶持、共担风雨,构成了稳固的家庭基石。这种爱情观强调了爱情不仅是两个人之间的情感纽带,更是对家庭和社会承诺的履行,体现了中国人对爱情深度与广度的独特认知。
……
《父母爱情》为我们提供了一种富有深度与温度的中国式爱情观,也提醒了我们,真正的爱情不仅包含激情与浪漫,更需要责任与付出,需要在家庭伦理的大框架下寻求个体情感的满足。
在现代社会,尽管个体主义观念日益凸显,但这部小说提示我们,爱情仍应根植于对家庭和社会的深切关怀,这是爱情得以持久并赋予人生意义的重要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