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豪强也跟着站起来,纷纷找借口告辞,有的说要回去跟家族成员商量,有的说要去安抚工人,没一会儿,书房里就只剩下保罗一个人。
保罗瘫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书房,心里又气又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豪强掌握着德克萨斯的经济和武装力量,要是他们不支持,自己这个总统就是个空架子,根本没办法对抗路易斯安纳的进攻。
“操!一群见钱眼开的混蛋!”
保罗狠狠踹了一脚桌子,桌上的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片和咖啡液溅了一地。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劳伦斯康斯坦丁斯图亚特走了进来,他看到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保罗阴沉的脸色,就知道刚才的会议肯定不顺利。
“大哥,他们还是不愿意出兵?”劳伦斯蹲下身,一边收拾地上的碎片,一边轻声问。
保罗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不愿意,一个个都跟吸血鬼似的,只知道提条件,根本不管前线的死活,再这样下去,不用路易斯安纳的人打过来,咱们自己就先垮了。”
劳伦斯叹了口气,把碎片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保罗对面的椅子上:“哥,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些豪强靠不住,他们只认利益,不认什么总统,现在咱们不能指望他们,得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劳伦斯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哥,有个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刚才国防部传来消息,墨西哥东方战区的部队最近有些不对劲。”
保罗愣了一下:“墨西哥?他们怎么了?”
“他们在边境集结了大量兵力,还调来了不少装甲车和火炮,据说连导弹部队都有调动。”
保罗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路易斯安纳身上,根本没考虑过墨西哥的问题,现在想来,墨西哥一直对美国南方的领土虎视眈眈,要是他们趁火打劫,自己腹背受敌,那德克萨斯就真的完了。
“操!这群墨西哥的混蛋!”
保罗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刚收拾好的碎片又掉了一地,“他们也想趁乱分一杯羹?真当咱们德克萨斯好欺负?”
劳伦斯摇了摇头:“哥,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咱们得赶紧想办法,一边要对抗路易斯安纳,一边还得防备墨西哥,要是他们真的动手,咱们根本扛不住。”
“那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保罗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助。
劳伦斯皱着眉,思考了很久才开口:“现在只能先稳住墨西哥,尽量别让他们找到动手的借口。我建议你派个代表团去墨西哥,跟维克托谈谈,哪怕是做出一些让步,也要把他们稳住,同时,再跟那些豪强好好谈谈,实在不行就答应他们的一些条件,先让他们出兵把路易斯安纳的人打退再说。”
保罗沉默了。
他知道劳伦斯说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可答应豪强的条件,就意味着要把德克萨斯的利益拱手让人;跟墨西哥让步,更是让他觉得憋屈。
但现在,他没有别的选择。
“维克托就是养不熟的狗娘养!“
保罗说到这都有些委屈,当初我们一起干五角大楼,大家是你侬我侬,那时候你还喊我亲爱的,现在就叫我牛夫人。
操!
真的是现实。
“好,就按你说的办。”
保罗咬了咬牙,“代表团的事你去安排,尽量找个能说会道的人,至于那些豪强,我再跟他们谈一次,就算是割肉,也得让他们出兵!”
劳伦斯点了点头:“哥,你放心,我会尽快安排的,不过…现在不是跟伊利诺伊发生战争的好时候。”
“我知道,我知道,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一说到劝诫,保罗.康斯坦丁·斯图亚特就是不耐烦。
劳伦斯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他很不想说,但自己大哥真的有些…
没有理智了。
真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
墨西哥边境城市雷诺萨。
清晨,裹着一团浓雾。
“堂吉诃德”早餐厅里,铸铁煎锅滋滋作响,浓郁的牛油香气混着黑咖啡的焦苦味,把不大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
穿格子衬衫的卡车司机呼噜噜喝着豆子汤,系围裙的女招待穿梭在桌间,用夹杂着西班牙语的英语调侃熟客,角落里的收音机还在断断续续播放着墨西哥民谣,一切都像往常一样,浸在边境特有的慵懒里。
老阿尔瓦雷斯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蛋黄酱,把最后半块玉米饼塞进嘴里。
他今年六十七岁,一辈子在雷诺萨和德克萨斯的布朗斯维尔之间跑小生意,见证过边境线上太多的风风雨雨。
能在这个年龄活过毒贩时代、再火锅维克托的清算时代,那可不容易的。
他刚要起身去柜台结账,眼角却瞥见天花板上悬挂的老式电视机突然亮了。
平时这台电视要么放肥皂剧,要么播本地广告,今天屏幕上却跳出了墨西哥国家电视台的台标,穿着藏青色西装的主播表情严肃,背景是墨西哥城总统府的白色立柱。
“昨日日上午九时,墨西哥总统阿纳托利卢那察尔斯基在国家宫正式接见德克萨斯印第安原住民部落代表,双方就“原住民历史权益”及“边境文化保护”展开会谈。”
主播的话音刚落,镜头切到了总统府的会客厅。
阿纳托利卢那察尔斯基坐在深色沙发上,对面是个穿着靛蓝色鹿皮马甲的男人,他头发花白,编成两条粗长的辫子垂在肩头,胸前挂着串用鹰爪和绿松石穿成的项链,手里捧着个刻着太阳纹的木盒。两人握手时,男人的侧脸对着镜头。
老阿尔瓦雷斯的手还搭在椅背上,他愣了足足半分钟,才猛地转头看向邻桌,那是个穿牛仔夹克的年轻人,正拿着手机拍电视屏幕,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着。
“小子。”
老阿尔瓦雷斯带着点不敢置信的沙哑,“你刚才看清楚了?那是德克萨斯的印第安原住民?”
年轻人把手机揣回兜里,挑了挑眉:“不然呢?总统府的新闻还能造假?那老头是科曼奇部落的代表,听说在德州西部的保留地住了一辈子。”
“保留地?”
老阿尔瓦雷斯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他往前凑了凑,笑着出声,“你没搞错吧?现在还有印第安人?”
这话一出口,旁边几桌的人都看了过来。穿格子衬衫的卡车司机嗤笑一声:“老爷子,您是多久没去过德州了?我去年拉货去埃尔帕索,还见过他们,在高速路边卖手工箭头,皮肤黑得跟沥青似的,说话带着怪腔调。”
“不是那个意思,”老阿尔瓦雷斯摆了摆手,语气更急了,“纯种的他们不是早就被做成皮鞋了吗?”
“皮鞋”两个字一出口,早餐厅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没人接话,只有煎锅的滋滋声在耳边响着,显得格外刺耳。
老阿尔瓦雷斯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尴尬地咳了咳,却还是忍不住追问:“我是说……美国不是早就把印第安人处理完了吗?怎么现在还冒出个原住民代表?还能见到墨西哥总统?”
这话可不能深究啊。
仔细想一想,还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电视里的主播还在念着通稿,字句都裹着官方的郑重:
“卢那察尔斯基总统在会谈中明确表示,墨西哥政府始终尊重各民族的历史传承,承认印第安原住民在北美大陆的先住民地位,对于历史上曾遭受的不公待遇,墨西哥愿在国际法框架下,为相关部落提供必要的人道主义援助与文化保护支持,包括但不限于设立文化交流中心、提供医疗资源及基础教育帮扶……”
会客厅,科曼奇部落代表双手捧着木盒,弯腰将其递到卢那察尔斯基面前。
木盒打开的瞬间,镜头给了个特写,里面铺着暗红色的鹿皮,放着三枚磨得光滑的石斧,斧身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
卢那察尔斯基起身接过木盒,还特意用印地安语说了句“感谢信任”,翻译的声音透过电视喇叭传出来。
老阿尔瓦雷斯盯着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
他想起三天前从布朗斯维尔回来时,在边境看到的场景,平时只站两个士兵的岗亭,那天却架起了重机枪,还有辆印着“墨西哥陆军”字样的装甲车停在铁丝网对面,车身上的迷彩在雾里若隐若现。
当时他还问过岗亭里的士兵怎么回事,对方只不耐烦地挥挥手:“少打听,赶紧过。”
“不是找借口,是找法理。”
老阿尔瓦雷斯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
他往电视方向瞥了眼,主播还在说“将成立专项工作组,对接原住民部落需求”,可他眼里的光却冷了下来,“你以为政府真的在乎印第安人的历史地位?当年维克托将军清剿毒贩的时候,连边境小镇的平民都要查三遍,现在突然对‘原住民’这么客气,还不是因为德州内乱了?”
穿格子衬衫的卡车司机放下汤碗,抹了把嘴:“老爷子,您这话啥意思?墨西哥还能管德州的事?”
“管不管,看有没有由头。”
老阿尔瓦雷斯拿起桌上的盐罐,在桌布上画了条歪歪扭扭的线,“这条是红河,这边是德州,那边是路易斯安纳,现在两边打得头破血流,保罗总统连自己的地盘都快守不住了,这时候墨西哥站出来,说要帮助德州的印第安人,有没有必要联系?”
年轻人突然拍了下桌子,咖啡杯都震得晃了晃:“您是说……墨西哥要借印第安人的事,插手工德州?!”
“这个印地安人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有人眼睛一亮,呢喃的说道。
这话一出,早餐厅里彻底静了。
老阿尔瓦雷斯把盐罐推回原位,指了指电视屏幕上还没消失的总统府画面:“你没听主播说吗?要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到时候只要科曼奇人说我们受欺负了,墨西哥的部队是不是就能以保护平民的名义,跨过边境?”
“墨西哥想要的,可就不只是帮助那么简单了。”
他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灌了进来。
身后的早餐厅里,年轻人正拿着手机给朋友打电话,声音里满是急切:“赶紧把德州的货清了!我感觉要出大事……”
嗅觉敏锐的人,就能从那只言片语中发现巨大的商机和问题!
就像是苏联垮台时,很多人不知道其实还能用罐头换飞机。
看到新闻,就是一头雾水。
苏联解体?
卧槽,牛逼!
这就是嗅觉。
……
第684章 进攻!进攻!
墨西哥城的国家电视台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前所未有地频繁播放着关于“德克萨斯原住民”的新闻。
今天,是科曼奇长老在保留地接受墨西哥医疗队援助,控诉“德州当局长期忽视其基本权益”。
明天,是历史学家在节目上侃侃而谈,用地图和古籍论证某些边境区域“在传统上与原住民部落存在不可分割的文化联系”。
后天,科曼奇长老跟着一帮人去参观禁毒博物馆,在禁毒纪念碑前面色严肃的敬献花篮。
在面对媒体的时候,还很严肃的说,“墨西哥的武装力量是维护地区稳定的重要力量,他们的禁毒方针让人敬佩。”
是不是很熟悉的话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不安的味道。
在军事上,这被称为“制造借口”或“战略欺骗”。
目的绝非单纯的舆论宣传,而是为即将到来的军事行动构建法理基础,混淆国际视听,最关键的是——瓦解对手的抵抗意志。
历史的借鉴比比皆是:
1939年,格莱维茨电台事件:纳X德国让身穿波兰军服的囚犯攻击自家电台,然后贼喊捉贼,以此作为入侵波兰的“理由”。
这与凭空“创造”一个需要保护的群体何其相似。
更古老的智慧:历史上无数次“清君侧”、“靖难”的旗号,本质都是寻找的“正当理由”。
墨西哥现在做的,就是如此。
这套组合拳打得德州方面晕头转向,保罗在奥斯汀的办公室里气得砸了第三个杯子,却无法有效反击,对方站在了“人道主义”和“文化保护”的道德高地上,你越是激烈反驳,就越显得像是个压迫原住民的恶棍。
虽然都成了皮鞋,但你能确定,皮鞋就不会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