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玉龙依旧一身棉裤棉袄，面无表情的山羊脸，散发强者气场稳坐桌旁，正伏案写作。
办公桌一侧，还有一道黑色身影，赫然是叶前，拘谨地默默等待。
叶进呢？哦，他之前考试上岸失败，此刻没资格来。
“你俩都带电脑了吗？”安玉龙放下手中的工作。
“带了！”宋河和叶前异口同声。
“拿出来，给我看看你俩目前的水平，最多能做到多少个路口了。”安玉龙说，“宋河这两天忙去了，进度肯定落后点，叶前你先展示吧！”
第436章 深受打击的叶前
叶前眼神闪过一丝喜悦。
自从被宋河击败，他日思夜想如何扳回一局，之前的努力统统被无情粉碎，可眼下终于夺回优势！
即便这种优势是宋河外出有事导致的，但有什么关系？优势就是优势，无论什么原因，能更高一筹便是本事！
“我这两天通宵做道路网，今天刚突破到6500个路口的规模！”
叶前平淡的语气里藏了一丝暗戳戳的炫耀。
他点开存档，展示一座规模庞大的城市。
城市路口数恰好6500，无数车流人潮来回推进，却并不拥堵，整体上井然有序！
电脑屏幕右下角，数据也较为亮眼。
【综合拥堵率：10%！】
安玉龙微微点头，“还凑合。”
说完，他抓过鼠标，仔细观察起叶前电脑上的道路网，以及右侧的数学模型。
叶前面色平静，脸颊却激动到微微泛红，能让一向高冷严苛的安老师说出“还凑合”，其实已经是莫大的表扬！
一瞬间，他感觉这几天通宵达旦的赶工都值了！
只可惜弟弟一分之差没能来，6500个路口里，很多细节还是叶进帮忙做的。
终于，安玉龙看完了叶前的存档，也没说什么，只是推开。
宋河马上把自己电脑放过去，运行存档。
“老师，我做到7000个路口规模了，这几天比赛之余，用碎片时间做的。”宋河道。
安玉龙眉头微挑，他原以为宋河忙着比赛，工作进度会落下，没想到却比叶前要快！
叶前一懵，伸长脖子去看宋河的屏幕，果真是7000个路口的城市！
再看右下角的数据，叶前只觉头颅里一枚手雷爆了，脑子一片空白！
【综合拥堵率：9%！】
一阵恍惚后，叶前猛然攥紧拳头，目光哀怨绝望。
怎么可能！宋河不是去比赛了吗？不应该进度严重落后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城市规模更大也就罢了，连拥堵率都低一个点！
更令叶前崩溃的还在后面。
安玉龙一向冷漠的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很满意！
“不错，比较扎实。”安玉龙翻阅着数学建模。
宋河咧嘴一笑，他也这么认为。
叶前彻底破防，他第一次听到安玉龙正儿八经的夸人，却是送给竞争对手的。他开始感觉这些天熬夜工作不值了……
看完了电脑，安玉龙扭过头来，直接和宋河谈话。
“这次去比赛，是不是见到几个道路设计界的厉害人物？”
“是！”宋河点头，“古斯塔夫，江笑萍，佐藤政信。”
“江笑萍是我大师姐，我读硕士的时候，她是助教，当时我经常请假去泡图书馆，天天找她开假条，她总会刁难我。”安玉龙道，“年轻的时候，我们有过几次竞争。”
“您赢了还是她赢了？”宋河好奇。
“互有输赢，很快我们俩分道扬镳，我走数学研究路线，她则是实战经验派，我俩算各有成就吧。”安玉龙道，“后来机缘巧合，她成了我太太。”
宋河脸色一懵，啥啥啥？
叶前也震惊，脑子里飞快梳理局面，宋河去参加比赛拿了冠军，击败的其中一个对手是师母？
“我俩约定好，在家不谈工作，这么多年，我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水平，以为差不多。”安玉龙眼含笑意，“此次比赛你击败了她，她马上知道，如今已是我更强，因为我派出去一个年轻学生都能打败她！”
宋河尴尬苦笑，支吾了半天，“都是老师您教的好！”
安玉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收拢笑意结束闲谈，面色又恢复冷漠严肃。
“眼下我们的工作，是做出上万路口的数学建模，完善数学理论！”
“我已经做到8000个路口，还差最后2000个路口！”
“等最终全部做完，我会以一系列论文的形式，把理论发表出去，创立新的数学领域！”
“你们俩好好学，要做出点贡献！”
“有贡献，论文挂上你们的名字，甚至最后理论名称也可以挂你们名字！”
“没贡献，就没名字，错过一个留名的机会！”
宋河和叶前异口同声，“明白！”
“现在，我给你们看8000个路口的数学建模理论，是我的心血，认真学，不懂的问我，有什么想法拿出来交流。”
安玉龙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其中一枚，咔咔打开手边抽屉，将两沓装订好的文件分别扔给两个学生。
他刚发完文件，宋河将笔记本电脑再次放到他面前，屏幕上是浩浩荡荡的文字理论和数学建模。
“这是什么？”安玉龙微怔。
“我整理的理论。”宋河解释，“您过目。”
安玉龙点点头，握住鼠标翻看起来。
宋河和叶前也在一旁学习，翻动老师给的文件，快速汲取知识。
办公室里一片寂静，只有鼠标滚轮的轻微滑动声和翻页声。
起初，安玉龙目光冷淡，用一种“随便翻翻”的敷衍态度看屏幕。
可很快，他眉头微颤几下，目光变得凝实，翻页速度也慢了下来，竟开始若有所思！
“叶前，你有整理的理论吗？”安玉龙忽然开口。
“整理了一点，整理的不好。”叶前道。
“拿来看看。”
叶前有些紧张，从自己的笔记本里点了点，调出一份文件，放在老师面前。
安玉龙扭头看叶前的理论，眯着眼扫了两眼，又不感兴趣地把头扭回去，“拿走吧。”
叶前脸色尴尬，默默又把笔记本电脑收回去，深受打击。
宋河诧异，叶老兄做的理论这么烂吗？老师看了不到十秒就不要了？
办公室重归寂静，三个人各自阅读对方的理论，沉浸入迷。
足足一小时后，宋河抬头。
安玉龙也恰好读完最后一行，抬头和他对视。
目光交汇，师徒二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说了一句：
“不一样！”
第437章 老师拿奖了
“你给你的理论命名，是脑细胞-道路网模型？”安玉龙面色严肃。
“对，简称脑路模型。”宋河点头。
“为何？”
“我同时在上两门课，一门您的数学课，一门脑科学院那边的生物课。”宋河解释。
“生物课那边要求做脑区神经递质传导的数学建模，我发现和城市路网建模有点像，试了一下还真行，就两门课互相借鉴，概括出现在的理论。”
“叶前也在那边上课，他应该知道。”宋河扭头。
叶前一脸懵，眨巴眨巴眼。
宋河诧异了，“你不知道？”
叶前摇头，表情深感震惊，“我来上安老师的课，还是相老师推荐我来的，说补补数学应该有用。但我这段时间一直不知道用处在哪里，听你一说我才明白！”
说完，叶前脸色难看，陷入抑郁情绪，满脸写着“这课我白上了”、“我都学了些什么？”的懊悔情绪。
宋河同情地看看他，心说小伙子你没有慧根啊……还以为你跟我走的相同路线，结果你在干什么？
“你我的理论可以互补。”安玉龙开口，“脑细胞和道路网结合，很有意思，但我有疑惑。”
“老师，您的理论我也有疑惑。”宋河笑笑。
“那咱们互相问。”安玉龙点头，“你的第三档模型，第七大段，Q是什么过程？”
“给定一个光滑射影的3-fold X, 考虑它的理想层，求出子概型Z……”宋河脱口而出。
安玉龙迅速打断他，“明白了，该你问。”
“老师您这第二页的附加小模型，是什么思路？”宋河把手里的文件推过去。
“射影空间同胚球面商啊。”安玉龙淡然道，见宋河眉头皱紧，又继续往下解释，“将核心街区抽象为球面，南北极点省略，剩下的同胚于平环，按闭曲面分类定理，可以得到下面那张小图。”
宋河思索几秒，连连点头，“明白了老师！很巧妙！”
“你的第四档模型，第一大段，解释一下。”安玉龙拨了拨鼠标。
“关联关系有对称性……”宋河刚开口说了一句。
“明白了。”安玉龙理解神速，“你问。”
师徒俩拿着对方的理论，开始快节奏地一问一答！
但两人的说话量截然不同。
宋河只开口说一两句，甚至几个词汇，安玉龙便能豁然打通思路，根本无需往后听。
这种情况，宋河只在和相老师探讨问题时体验过，他说个开头，相老师马上明白。
这是……高段位数学强者的碾压！
安玉龙每次开口解释却要持续许久，像挤牙膏般一点点往外挤，不断补充说明，一边挤一边观察宋河的反应，直到他听明白为止。
这是……低段位数学弱者的挣扎！
宋河和安玉龙一问一答聊的飞起，旁边的叶前脸色变化。
起初叶前勉强能跟上，把身旁师徒俩的对话听懂七七八八，但很快他表情越来越茫然，越来越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