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邦似乎知道他追上来问什么，直接开口。
“宋河你莽撞了，不该贸然和熊茂勋直接对抗！”
“你初步掌握了托尔金派，明天考试拿个良好没问题，进我实验室是稳的。”
“但熊茂勋比你更进一步，他掌握了王山泽派，明天恐怕会拿到优秀！”
“你为什么不再学一个星期，试试把王山泽派学懂再考试？”
宋河想了想，“我记得优秀比良好多四千积分？”
“对！”郁安邦强调重点，“明天考试过后，熊茂勋和你的比分差距会进一步扩大！”
他说完扭头，观察高中学弟的反应。
出乎意料，学弟一脸平静，“老师您放心，我也会考到优秀的！”
郁安邦当即摇头，“不现实！我没法帮你，毕业试卷开课前就定好了，王山泽派的题目分值占比很大，你来不及了。想追熊茂勋的分数，等去了实验室再给你创造机会。”
师徒二人到了楼下，郁安邦骑上自行车离开。
宋河没有目送他远去，迅速骑上一辆自行车，拼命猛蹬，风驰电掣地冲回宿舍楼！
……
凌晨四点，宿舍。
嗤嗤的吸氧声经久不息，听上去像是有什么怪兽在屋内蛰伏。
地板上滚满纸团，纸团上写满缭乱的推算公式，犹如怪兽长期盘踞留下的大堆粪便。
宋河疲惫地放下笔，举起一张刚写满的打草纸，默默端详。
打草纸上是今夜第30遍数据分析，分析结果总算和参考答案吻合！
甚至比参考答案更为详细，多写了许多衍生推断！
王山泽派，终于掌握！
宋河起身活动颈椎，脖子一圈圈旋转，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声。
转着转着，他看到墙角一台碎纸机。
每间宿舍都装了碎纸机，机器经过严格检测，避免间谍设备。数十年前曾出现过间谍碎纸机，会自动扫描记录所有纸上的数据，藏在内部小存储器里，到一定年份便自动故障，由生产公司派遣“维修工”来取走存储器。
碎纸机有专门放入纸团的圆形口，他捡起地上的纸团一个个投进去，机器嗡嗡声中，大量纸屑喷发进底部的透明塑料纸槽里，如同一场阵雪。
屋里收拾干净了，宋河又坐回书桌前。
虽然考试能稳拿“优秀”了，但学无止境，得尽快把游德义派也掌握了！
新一页教材上，照例是新流派的简介。
【游德义派，以思路灵活、开辟性强的风格著称，可在一定程度上预测炸药配比改变后的影响，是借鉴已知实验数据去预测未知炸药的高深流派，迈出了新炸药研发历史上的里程碑】
【如果托尔金派是半程马拉松，王山泽派是全程马拉松，游德义派则是100公里超级马拉松，迄今为止，除开创者游德义本人，学通游德义派的人寥寥无几，能熟练掌握者更是一个没有】
读着简介，宋河眼前立刻浮现出一副画面：
干瘦的老头在顶峰吸烟，默默等待一个成功登峰的人，但寂寞苦守多年，身边还是空空荡荡，只剩成千上万的烟蒂和云雾缭绕的峰顶。
“游师祖好强！”他小声感叹。
继续吸氧，宋河动身攀登游德义派的大山！
只学了几页，他的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
扑朔迷离的理论知识扑面而来，多而复杂，飘忽不定，犹如一阵来路不明的迷雾！
前两个流派加起来，难度绝对赶不上游德义派的一半，差距太巨大了！
全新的检测设备，闻所未闻的新式数据，甚至还有数学前沿的理论应用，游德义派和前两个流派完全不像一个时代的产物，超前程度令人惊叹！
“硬骨头啊，一时半会儿啃不完了！”宋河喃喃道。
窗外天色很快放亮，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动身去教室，而是继续坐在书桌前。
考试是在晚上，白天拼时间多学学游德义派，学懂多少是多少，说不定能多拿些分数！
……
晚上七点五十。
教室里，大屏幕倒计时还在滚动，郁安邦的目光紧盯全班，学生们疲惫不堪地低头苦读。
“报告！”
三个学生站在教室门口，一头魁梧棕熊，一个漂亮的酒红短发少女，一个帅似彦祖的少年。
“进！”郁安邦伸手指向最前排，“左中右三大排，各自找一个位置坐，十分钟后发卷开考。”
叶荔平时习惯坐在最右边，宋河一直坐中间，熊茂勋只好跑去最左边落座。
三人坐下后互相看了一眼，无形的紧张气氛瞬间爆发，接着不约而同低头翻书，像上场决斗前磨刀霍霍。
十分钟转瞬即逝！
八点整！
郁安邦拍拍话筒，“接下来两小时，全班自习！我会在下面巡视，谁有不会的题随时问我！”
班里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集中到最前排，望着三位神仙。
郁安邦拿起三份试卷下台，迅速发卷，“开考！”
三名考生动作整齐，扑在试卷上动笔书写！
宋河快速扫了一遍卷子题目，选择填空难度适中，真正的难关是最终三道大题，每题代表一个流派！
他将大题记在脑中，进行后台处理，同时迅速解答前面的小题。
很快，他忘记外界一切，注意力只剩眼前的题目，大脑高速运转！
教室后排，一些同学不时抬头看一眼考试的尖子生，交头接耳。
“真猛，咱们教材才刚学一半，他们考试了！”
“熊茂勋应该稳稳的最高分吧？”
“那没得说，熊茂勋独孤求败，这人脑子和肌肉一样发达。唯一悬念是班草班花两位的名次，昨天这俩考了一样的分，今天孰强孰弱尚未可知！”
“嗯？叶荔是班花我承认，班草为什么是宋河？他是班草，我算什么？”
“你算个宾州。”
“安静！”郁安邦背着手，悄无声息地在全班巡视。
路过最前排时，他便默不作声地看一眼三名考生的进度。
起初半小时没什么悬念，熊茂勋一如既往的神速，率先完成选择判断题，答题熟练程度足以令任何老师心惊！
宋河和叶荔的速度差不多，彼此只差两三道小题，开考四十分钟后才答完全部小题，落后熊茂勋十分钟。
但接下来，局面变得有意思了。
最后三道考核三大流派的大题，才是本场考试的重中之重！直接决定评级高低！
第287章 划掉正确答案？
第一道大题，托尔金派。
熊茂勋已修炼到挥洒自如的境界，几乎没有犹豫，一小问一小问不断往下写，打草纸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演算痕迹。
叶荔熟练度略微不足，一边啃手一边计算，倒也磕磕巴巴地写了下去。
唯独宋河，居然盯着题目不动了，神情严肃，显然卡住。
郁安邦来回走动，关注三个考生的进度，不禁隐隐担忧。
怎么回事？宋河不是早就掌握托尔金派了吗？题目并不难，为何会卡住？
宋河卡了足足十多分钟，忽然翻页写第二大题！
笔速很快，噼里啪啦写下去，转眼间把第一小问做完，毫不停滞继续做第二小问。
郁安邦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一天未见，他攻克王山泽派了？
心情过于震惊，以至于郁安邦脚步都停了，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注视宋河作答，看他一行接一行地写下去。
起初郁安邦将信将疑，王山泽派的难度比托尔金派高了一倍不止，再聪慧的脑子也得学上三五天，从未听说过有人能一天速通！
更何况宋河在第一大题卡住了，托尔金派都没学扎实，难道跳级学会了难度更大的王山泽派？不会走路就会跑了？
即便他满腹狐疑，事实摆在眼前！
宋河真的一小问一小问地答出第二大题，步骤缜密，考虑到了所有特殊情况和细微变量，天衣无缝地推导出最后结果！
郁安邦看的居然有些入迷了，明明知道应该继续巡视，脚步却定住不动。
这道题很经典，是按照实验室的真实数据出的题，每年炸药研发团队招数据分析师的时候，几乎都会考这道原题，他也年年负责改卷。
至少有三年时间，没见过作答如此漂亮的卷子！写的甚至比参考答案还详细，除了常规的王山泽法推导流程，还创造性地写了很多自己的东西！
郁安邦想起昨天的考试，宋河也是这样，写了额外的内容，这学弟的思路貌似特别灵活，对理论知识的理解也远超普通学者。
“可怕的天赋啊……”郁安邦的目光移向学弟的脑袋。
如此灵光的脑子，将来万一落到相晓桐手里，她会忍不住切片研究吧？
终于，宋河答完了第二大题！
最终结果400，和参考答案一致！
接着，他又返回第一大题，再次注视题干陷入沉思。
郁安邦等了片刻，见他石雕般一动不动，默默离开，继续在教室内巡视。
转到另一边，叶荔已答完第一大题，正闷头研读第二大题，疯狂啃手。
郁安邦悄悄观察，其实她并没有真的咬手指，只是用牙齿在指甲上磨来磨去，像一只磨牙的小兔子。
看她磨牙的频率，第二大题显然是解不出来的，最多写一个“解”字。不过第一大题的结果她算对了，87.667，完美吻合参考答案，拿到良好评级问题不大！
郁安邦在教室后排兜了一圈，给几个笨学生解答了看不懂的教材知识，又背着手溜达到另一侧的最前排，查看熊茂勋的进度。
熊茂勋的前两道大题都答出来了！
第一题87.667，第二题400，毫无差错！
熊茂勋看了一眼第三大题，确认自己不会，便掉头从卷子第一题检查。实际上他的考试此刻结束了，拿到优秀完全没问题！
郁安邦背着手，又来到宋河面前。
很奇怪，宋河居然还卡在第一题，氧气面罩里传出嗤嗤响声，整个人犹如运行超大程序的电脑，一边迟钝一边疯狂换气降温！
“考试还剩四十五分钟！”郁安邦喊了一声。
“老师我交卷！”熊茂勋举手。
叶荔没吭声，但也举起小手，申请交卷！
郁安邦将两人试卷收了起来，回到讲台上批改。两个早交卷的学生也登上讲台，一左一右旁观改卷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