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长鹏恶狠狠说：“就算这设备是陈飞进当厂长期间添置的，但也是钢铁厂的东西，是国有资产，陈飞进这是在侵吞国有资产！”
“是时候再去一趟公司的纪委监察室了！”
章长鹏说干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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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真不好意思，我挖的坑有些多
于是乎，陈飞进二度被叫到机械厂纪委监察室喝茶。
陈飞进也不客气，亲自给自己泡茶，像是来到自己办公室一样。
乔处还是那一套开场白，陈飞进都懒得搭理，默默等乔处提问题。
乔处心里那叫一个不爽，不过想到这次有确凿证据，感觉能扳回一局。
想到这，乔处语速加快：“陈飞进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担任钢铁厂厂长期间，侵吞国有资产，此事是否属实？”
“没有。”陈飞进坚决否认，相比上次，这次陈飞进惜字如金。
“那在你卸任厂长之前，曾经从钢铁厂里运走了五条生产线，有没有这件事情？”乔处接着问。
“有。”陈飞进如实回答。
“那这还不是侵吞国有资产？你老实交代，那五条生产线是不是被你拿去卖了？”乔处厉声问道。
陈飞进不慌不忙，开口问道：“乔处，谁告诉你，那五条生产线是国有资产了，说话要有证据，否则我告你诽谤？”
乔处语气不善说：“陈飞进，我知道那五条生产线是你担任厂长期间采购的，但钢铁厂购买的设备，就是国有资产，你陈飞进没权力私自拉走！”
“哦，那请问乔处，请问我拉走的生产线是哪个，你给我说说看。我忽然想起来，钢铁厂没有购置过设备。”
“陈飞进同志，你休想否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乔处正义凛然说道。
“是吗？为什么郑国栋贪污了800万，你们都没发现？”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陈飞进一上来又是打脸又是截短，让乔处语塞。
“你不要转移话题，老实交代设备去哪里了？”
陈飞进依旧是老神在在说：“乔处，我这人记性不太好，麻烦你把采购单据拿出来给我看看，再不济给我看看账本，我或许能想起来。”
“我这就拿给你……”乔处忽然意识到，自己手里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大意了。
乔处眼神中的犹豫一闪而过，随后他强作镇定的说：“陈飞进，你不要以为强词夺理，就能对抗组织调查！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们都已经掌握了，很快就能拿出来。”
“快点吧，我等着你们拿出来呢。”陈飞进继续喝茶。
这下把乔处整不会了。
见乔处为难的模样，陈飞进懒得看戏了。
“我还有事，不陪你耗着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些材料。”陈飞进从包中取出一叠文件，接着又说道：“对了，麻烦你先看看，甲方是谁。”
“甲方不是你吗？有什么问题么？你去买设备，甲方不是你还能有谁？难不成甲方还能写别人的名字。”乔处开口问。
“是啊，我去买东西，甲方当然得是我，要是钢铁厂去买东西，那么甲方就应该是东方红钢铁厂，你说对不？乔处。”陈飞进笑着答道。
这一刻，乔处瞬间意识到了陈飞进如此淡定的原因。
甲方是陈飞进，而不是钢铁厂，这意味着，这五条生产线，是陈飞进自己买的，而不是钢铁厂所采购！
“好你个陈飞进，你竟然用公款给自己买东西，你这是在作死。”
陈飞进摇摇头：“乔处，您这记性不行啊，上次我们才讨论过，厂里账户的余额问题，你觉得厂里有钱买吗？”
乔处懵逼。
陈飞进呵呵一笑，开口说道：“乔处，这五条生产线，本来就是我陈飞进个人出资购买的，没用钢铁厂的一分钱，后来我把生产线租赁给了钢铁厂使用，也是签过租赁合同的。”
“至于我钱怎么来的，这你就别问了，我已经和公安民警说过了。”
“我把自己的设备租赁出去，这没有违纪违法吧？现在我不想租了，自然得把设备给收回来。”
“我拿回自己的设备，不算违纪违法吧？就连拉货的车，都是我从外面找人，没占用公家一点便宜。”
“这个……”乔处又一次无语起来。
在心里，乔处大骂：“姓章这个蠢货！不把事情搞清楚就来举报，害的我也丢脸！又被陈飞进看笑话了。”
章长鹏满心期待的等待着公司纪委的好消息，然而他等来的，却是乔处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此时章长鹏才知道，那五条生产线，根本就是陈飞进自己买的。
“陈飞进，你摆明是在坑我！”章长鹏愤愤不平的骂道。
冷静下来后，章长鹏想明白了：“是我们小看了陈飞进，他这手釜底抽薪干得漂亮，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他就是摆明了告诉我们，没有了他陈飞进，钢铁厂就没法完成生产任务，到时候公司就还得把他请回来，继续当这个钢铁厂的厂长！”
章长鹏思来想去，发现自己毫无办法，只能去再去找大舅。
……
“你怎么又来要钱了！”黄胜星怒气冲冲的问。
“大舅，上次那个钱是用来买原料的，这次的钱是用来买设备的，不一样。”章长鹏开口说道。
“买设备？钢铁厂连设备都没有？没有设备之前怎么生产的！”黄胜星怒吼道。
“这不是被陈飞进给阴了么！”章长鹏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黄胜星。
最后，章长鹏委屈巴巴说：“大舅，这件事真不怪我，是那陈飞进太狡猾了，我哪能想到他这么阴损，自己买设备再租给钢铁厂用！现在没有设备，钢铁厂已经停产了，我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黄胜星指着章长鹏痛骂道：“呸，就你还巧妇？你上次不也是这么说的么？我倒是给你米了，你的炊呢？我看你就剩下吹牛了！”
“表舅，现在订单有了，原料也有了，就差生产线了。只要生产线一到，马上就能生产。我们都已经投入这么多钱了，现在不去买生产线的话，那投的钱不是白花了。”
黄胜星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在条子上签下了字。
章长鹏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掉链子了，于是以平生最高的效率，速度联系了国内厂家，购买了两条生产线。
不过，陈飞进挖的坑，远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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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把你们全卖了，都赔不起！
二个星期后……
“什么？产品不符合要求！全部退回来了？！”雷大招几乎是咆哮质问道。
雷局刚刚收到海关的电话，说出口创汇的那批煤气罐，统统不合格！
雷局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来到了东方红钢铁厂，结果得知，原厂长没了，图纸也没有，之前人家要的具体需求统统不知道。
此时雷局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任谁都能看得出来，雷局在火山爆发的边缘。
所有人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终于，雷大招开口了：“邓厂长，你这是给我留下好大一个烂摊子啊！是想把我赶下去，换你自己上吗？”
“雷局，你误会我了，我哪敢啊！”邓国雄连忙辩解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我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才二周过去了，被告知产品不达标！陈飞进人呢？我怎么听说他不在了？”雷大招指着堆积在空地上的煤气罐。
邓国雄连忙为自己开脱：“是这样的，这钢铁厂本来是承包给陈飞进的，但是一个月前，我们机械厂领导班子开了个会，集体表决，决定收回钢铁厂。”
“对此，我始终持反对意见，但这毕竟是集体的决定，我一个人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邓国雄说着，将一份文件双手递给雷大招：“雷局，这是当时的会议纪要，你请看。”
雷大招冷哼一声，拿过会议纪要，快速的翻看起来，邓国雄则接着解释道：
“这事情，都是黄胜星书记力推的，不仅如此，黄胜星还亲自任命了新任厂长。”
在心里，邓国雄得意的想：“我就说别插手，你非不听，别怪我把你卖了，是你自己活该。”
邓国雄继续说：“钢铁厂的产品，为何不达标，我不是很清楚，需要询问新厂长，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了，估计很快就回来。”
雷大招草草的翻看了一下会议记录，便知道了其中的来龙去脉了。
“机械厂的这些人，吃相也太难看了，见到钢铁厂弄到了将近五千万美刀，便迫不及待想要卸磨杀驴，硬是把厂子要回来，好把这笔钱揣到自己口袋里，全完没有大局观，国家的利益在他们眼里都是放屁！”
“这群该拉出去枪毙的人，眼里只有自私利己，毫无大局意识，机械厂早晚要毁在这群蛀虫手里！”
“不对，别说毁掉机械厂，他们还会连累整个省！完不成订单，是要交违约金，那起码是二三倍的赔偿！那可是一亿多美刀！”
想到这，雷大招无名火越冒越多。
他知道，如果要赔偿，那么省里的班子，有一大群人要被撸下来！
如果真的赔付，他的乌纱帽肯定保不住，中央本来就外汇储备不足，不能创收外汇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往里赔！
这不被撸下来，就没有天理了。
对于机械厂领导班子的行为，雷大招并不觉得意外，他也是从政多年，国企领导的德行，他见多了。
有利可图，便满嘴仁义道德。
出事的时候，一个个撇的一干二净。
当初陈飞进还在广交会上的时候，雷大招亲自来厂里一趟，便是为了给钢铁厂站台，确保那将近五千万美刀的外汇订单能够顺利完成。
万万没想到，他们根本不当回事。
其实正如黄胜星所想那样，只要钢铁厂的正常生产不受到影响，保质保量完成那将近五千万美刀的出口创汇任务，那么收回钢铁厂，又或者换谁来承包钢铁厂，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雷大招对此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你现在把事情搞砸了，就不能怪他雷大招动粗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旁边的邓国雄则是接着辩解道：“雷局，我现在是人轻言微，你是知道的，我明年就要退休了，现在我说的话，不管用了，很多事情，我是心里明白，做起来却是身不由己啊。”
“呵呵，何止你说话不管用，我说话都不管用了！”雷大招冷哼一声，他决定先回去，找个说话管用的人，来管管这件事情。
……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黄胜星有些心烦意乱拿起电话。
“是黄胜星同志么？”听筒里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