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一定要选择敲鬼子一棍子,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现在即便有所牺牲,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而一旦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就更不一定有了,所以谷雨当机立断,选择在此时动手。
甚至于他也很清楚,部队要想成长,不打一打硬仗是不可能的,乘着这个机会,让鬼子好好得教一教,吃一点苦头,未来也能够捶造一批能打硬仗的干部。
但是即便如此,谷雨还是很心疼,他是硬生生得推这些同志去牺牲呀!
这些战士哪一个没有爹娘,父母把他们拉扯成人,交给谷雨是为了能够更大的打鬼子,不是为了他白白牺牲的!
这些天他和这些干部战士朝夕相处,眼看着这些干部战士一步步成为革命斗士,谷雨与他们感情很深,他实在不愿意他们去牺牲,可是不牺牲行吗?
不行!
长痛不如短痛,在这个革命并不成熟的时期,他必须牢牢得掌控革命队伍的主动权,这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革命队伍。
随着他造成的蝴蝶效应越来越大,未来夏国革命走向何方,谷雨现在根本不知道。
别的不说,一旦那帮子家伙,不愿意带着李润石同志一起长征,李润石同志能够挺过南方那三年吗?
谁也不知道!
要是他们在过了湘江之后,死活不听劝,头铁得冲向敌人的伏击圈,全军覆没怎么办?
夏国革命还有未来吗?
靠张特立吗?
别人不知道,谷雨还不知道他的老底,就凭他不愿意选择北上,他就知道这个人没办法带领夏国党走向光明的未来。
南方那批人他管不着,但是北方他管得着,只要他一直在北方,就算南方输光了底牌,光靠这段时间北方积累的这部分力量,也很有可能在山陕一带打造一块不错的地盘。
有了这块不错的地盘,即便未来没有南方红军的长征失败了,夏国革命也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强烈的责任感告诉谷雨,他必须保住这块夏国革命的备胎,以防万一。
而对谷雨本人而言,一旦北方特殊论不被中央认可,要是派了一个脑残的货过来接替工作,他自己的命运将很难把握,谁知道会不会成为邱爽第二?
他不想些什么多余的话!
老子就算死了,也应该光明正大的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莫名其妙的被人阴死!
陈绍宇对他说过无数次,对敌人要如冬天一样冷酷,在自己搞出北方特殊论之后,两人就已经出现了路线分歧,而一旦有了路线分歧,就必须分出胜负,甚至是你死我活,谷雨不可能,也不敢把自己的命运寄托在陈绍宇身上!
问题是有些事陈绍宇可以做,他不可以做,他要想充分发挥作用,他必须留在党内,他也必须遵守党内的游戏规则。
不遵守党内的游戏规则,张特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自以为有了八万大军,就敢自以为是,另立中央,他最后怎么样,不还是失败了吗?
拥有如此强大力量的人,尚且会失败,现在的谷雨,虽然有些积累,但离张特立的水平还差着十万八千里,想玩一些阴损的招数,他还没有资格!
他总不能狗急跳墙,学习某些人所写的那样,把中央派来的代表杀掉吧,也许你能杀一个,但你能杀第二个?
第三个?
夏国环太党是一个高度组织性的政党,他要敢这么干,手下的同志别人不知道,王庸肯定第一个造他的反!
所以他能够选择的只有现在这条路,借力打力!
而要做到这一点,他就必须证明价值,说到底,现在他就是一个棋子!
既然是棋子,就必须有棋子的自觉,就必须证明对苏俄有用,也只有他这颗棋子有用了,苏俄才会愿意给他一些自行其是,有所发展的空间!
舍此别无他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庸同志来到了他的身边,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谷雨同志,革命的道路坎坷漫长,需要不断摸索,你现在遇到的困境,我遇到很多次。
大革命失败前后,我看过太多的鲜血,早已经打造了一副铁石心肠,我知道你有苦衷,你放心吧,这一趟东征,我一定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尽可能多带一些同志回来!”
谷雨回头,盯着王庸看了好久,“老王,你给我记住了,一纵队死了谁都可以,甚至全军覆没了,我也不会怪你!
但你得给我活着回来,部队打光了可以再招,一流的指挥官想重新培养一个,太漫长了,北方革命等不起!
我也等不起!”
一边说着,谷雨一边伸出了冰凉的手,和王庸握在一起,他拍了拍王庸的手,继续叮嘱,“这是命令!
你必须不折不扣的完成!”
王庸颤抖着手,紧紧得握住谷雨,然后想了想说道,“我会以建设抗战学院的名义,留下一些种子,一大队王东宁部也会留在康平,万一回不来,一纵队重建也有了基础!
另外高鹏振我已经派人叫了回来,让他留在内线协同作战。
他的指挥能力很强,又熟悉地形,要是根据地内线作战挺不住,以他的能力足以可以护送军区主力前往阜新!”
谷雨点点头,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我今天晚上就带着部队北上昌图,从昌图一带越过南满铁路进入长白山脉,利用山区地形活动!
为了掩护主力行动,孙德胜同志的骑兵团将会向南出击,不断骚扰敌人!”
两人又一次握手,谷雨狠狠得摇了摇,“老王,保重!”
想了想,他又交代道,“长白山脉回旋余地比较大,要是一纵队被敌人堵住了退路,你可以将部队分散开,带一些精干的同志回辽西!
北方革命的路还长着,离不开你,千万要保住有用之身!”
谷雨再三强调王庸的重要性,王庸同志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两人这才握手告别。
此时的一纵队共下辖五个大队,每个大队六百多人,再加上一个机炮营,有三千五百多人。
王庸将主力一大队和训练水平最好的一个机炮连交给了谷雨,他率领其余两千七百人出征;而在王庸出征之后的第二天,高鹏振率领骑兵营赶回了法库,谷雨告诉高鹏振,接下来根据地内线作战的指挥就交给他了。
之所以谷雨如此决定,自然是因为张贯一同志,虽然搞过农运,但确实没有多少战争经验,他还需要学习,王东宁这个东北军出身的排长也不太擅长这一类作战,他也需要成长,所有真正有指挥能力的只有高鹏振。
目前根据地的主力部队,有高鹏振独立团骑兵营,一纵队一大队,警卫连,主力有一干多人,另外随军学校有两百多学员,可以当新兵使用;我军能够迅速收拢的地方部队有两个独立团一千三百多人,其他都是半脱产和不脱产的民兵,可以留在地方作战,但让他们机动作战,暂时指望不上。
换句话说,高鹏振能够指挥的兵力只有两千五百人,主力不过一千多人,而他需要面对的敌人是张海鹏于芷山两部加起来两万多人。
真实的敌我兵力差距超过了10:
1,高鹏振必须尽可能的牵制住张海鹏于芷山的部队,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人民的支持,广泛机动,不断零敲碎打,将敌人拖垮拖疲惫了,吸引他们尽可能的离铁道线更远一些,为王庸部在路东的大规模拓展做准备。
别看日伪军加起来将近三万人,但日军那个旅团要防守长春和沈阳一线诸多据点,真正能够机动作战的部队也就是这两个大汉奸,辽北军区部队带着他们东转西转,潜伏北上的王庸部活动空间就比较大了。
等到路东闹腾狠了,鬼子的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路东,而等到他们纷纷回去围堵王庸部,这一次对辽北军区的围剿自然也就失败了,而外线作战的王庸部此时也可以想法设法,从路东往路西转移。
谷雨最担心的实际上是这个转移的过程,鬼子又不傻,到时候他们肯定会封锁铁路沿线,如何既能顺利的打击敌人,又能顺利逃回来,相当困难,所以谷雨才再三嘱咐,部队可以不要,老王你得回来。
听完了谷雨的任务之后,高鹏振却毫无畏惧,他非常满意谷雨的信任,别看只有两千五百多人,但这是辽北军区的精华,把这么多的力量交给他,那是对他绝对的信任,他才投靠过来多久呀!
士为知己者死,所以高鹏振高声说道,“谷总宣,你别看好吧!
打这样的仗,正是我老梯子最擅长的!
张海鹏、于芷山两个狗汉奸,不要说只有两万,就算有五万,我们也能挺过去!”
谷雨抬起胳膊,指了指胳膊上的臂章,皱着眉头说道,“高鹏振团长,你现在是光荣的四路军指挥员,不再是胡子土匪,请你一定要记住自己的身份!
老梯子已经是过去了,你现在是四路军团长高鹏振!”
“是!”
高鹏振兴奋得给谷雨敬了一个军礼,谷雨回敬了一下,笑着说道,“高团长,我现在代表辽北军区,任命你为辽北军区代理司令员,接下来包括我和张副司令员在内的军区总部和下辖的各个工作队就由你统一指挥!”
第66章说服
谷雨任命了高鹏振之后,自然要和张贯一同志好好解释一下,不过这位革命意志很坚定的同志笑着说道,“谷雨同志,我正好和高团长好好学一学怎么打仗!”
谷雨点点头,“这是一位天分很好的将领,我们一定要改造好他,让他成为党的骨干,要借着战争的任何间隙,和他好好谈心,了解他的想法,打消他的顾虑!”
张贯一同志敬了一个礼,“是!”
谷雨还礼,然后两人分开,开始分头安排起来,就在谷雨布置反围剿的众多工作之际,谷雨最为在意的陕西革命取得了重大效果。
十一月中旬,北方局调整领导班子,李兴唐同志被任命为陕西省委书记,到了十二月,才从天津来到陕西,与杜衡交接之后,立刻按照谷雨的指示,辗转来到了陕甘边,见到了会师之后,改名为西北反帝同盟军的陕北游击部队。
西北反帝同盟军总指挥是谢德元,副总指挥是刘景丹,同盟军党委会,谢德元为党委会书记,刘景丹等同志为党委会委员。
同盟军下设第一、第二两个支队,陕北商贩队和原晋西游击队共300多人,编为第一支队,师储杰任支队长。
陕甘边界游击队400多人,编为第二支队,刘景丹兼支队长。
换句话说,两只游击部队加起来有七百多人,这是一股相当不小的力量,但新任省委书记李兴唐到达陕甘边之后,立刻发现问题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陕北游击部队的前身是在山西西北部活动的晋西游击队,晋西游击队在吕梁山区,活动不下去,开始转战晋陕甘,积累了宝贵的经验;所以谢德元以晋西游击队为基础,刘景丹同志也在南梁一带联系一些民间武装,并将这些人和之前归依晋西游击队的杨琪、师储杰土客武装一起改造成为党的武装力量。
谢德元提出,以南梁地区为根据地,以晋西游击队为基础,扩编为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开展游击战争。
原晋西游击队的同志大多赞成谢德元的主张,但刘景丹却不赞成。
刘景丹认为,眼下游击队力量略小,如果打出红旗,正式成立红军游击队,目标大了,会引起敌人的注意,不易立足,他主张还是继续在军阀陈圭璋那里挂个名义,等部队扩大后再打出红旗。
刘景丹这里固然有出于现实困难的考虑,但还是之前搞兵运的思路。
省委交通员高崇德在会上传达了省委的指示,省委要求迅速打出红旗,建立红军游击队。
但由于刘景丹的坚持,最后队委会决定,先按省委要求先整顿部队,改造土客武装,同时派高崇德去省委汇报请示工作。
会后队伍开到新堡正式开始整顿。
这时的整顿主要是围绕晋西游击队进入陕西后陆续收编的杨琪、杨鼎、师储杰土客武装进行,刘景丹则负责组织号召南梁当地民间武装。
经过艰苦细致的工作,杨琪等部的整顿基本达成,但刘景丹因为不同意立即打红旗,主张接受军阀陈圭璋收编,对改造土匪武装也不积极,由刘景丹领导整顿的杨培盛、赵连璧、贾生财等部武装的整顿工作进展始终不大。
刘景丹召集来的队伍原本就是地主民团和土匪武装组合而成,纪律很坏,四处拉票子抢劫,强奸妇女。
就在这时,陈圭璋派出他的副旅长刘宝堂和副官史方成到队伍里大肆活动,企图瓦解收编这些土客武装。
他们大搞开香堂、拜把子等一套把戏,把刘景丹的表弟赵二娃部队中的哥老会和其他部队中哥老会勾结串联在一起,活动十分猖獗。
因为当时这些封建会道门和哥老会分子,多年从事土匪活动,常年不敢回家,热切盼望接受收编,早日回家,而陈圭璋更派出一个营的兵力三面逼近游击队,准备以哥老会分子为内应,里应外合,将游击队武装缴械。
当时游击队里流言四起,说什么要将游击队武装收编为一个旅,谢德元为旅长,刘景丹为副旅长,下面团营连长谁谁谁等,这些流言搞得部队人心惶惶,十分紧张。
面对这种危急情势,谢德元决定将队伍撤离新堡,摆脱不利局面。
这时周济等同志在乔山开展活动,又发展起一支步骑一百人的队伍,谢德元紧急调周济率队回到新堡,壮大了我军力量,同时省委新派的政委李杰夫和荣子卿也一同来到部队。
省委坚持部队立即向南转移到甘肃宁县等平原地区建立根据地,因为刘景丹部还没有得到彻底的整顿,部队纪律太坏,不便打出红军游击队的名义,决定暂时成立西北抗日反帝同盟军,以同盟军的名义活动,扩大影响。
在游击队离开新堡向甘肃柴桥子进发时,赵二娃留恋陈圭璋的收编,不愿意开走,刘景丹向谢德元反映这个情况,谢德元果断说:
“非开走不可!”
并命令一个大队监视赵二娃,如果不开走,就强行收枪。
当时赵二娃部不到一百人,枪支也不多,多是大刀长矛之类武器,这才被迫出发南下。
西北抗日同盟军各项工作虽然十分活跃,但收编空气和歪风邪气仍很严重。
赵二娃、师储杰等人视谢德元和原晋西游击队为他们接受收编的最大障碍;而队委会和党员群众则认为要高举红旗,成立红军游击队,就必须进一步整顿,将赵二娃、师储杰等人的收编空气压下去,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表面化。
由于刘景丹坚决不同意打红旗和改造队伍,谢德元让周济、杨重远再分别找刘景丹谈话,都没有取得结果。
谢德元又亲自找刘景丹谈心,试图用两人这几年搞兵运失败的教训说服刘景丹,同时指出,整顿内部,纯洁队伍,打出红旗建立红军游击队是省委指示,必须执行,这是党的原则问题,但刘景丹坚持己见,仍不同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兴唐来到了同盟军,他首先听取了工作汇报,对谢德元刘景丹两位同志的争论,头疼不已。
不过他立刻想起了出发之前谷雨的交代,“要论拉队伍,创办游击队,刘景丹同志更加出色,怎么创办陕北的游击队伍,你要让景丹同志充分发挥;但是景丹同志的缺点也很明显,他身上草莽英雄的气息很重,受到刀客文化的影响很深,你过去之后一定要做好政委工作。
要在诉苦运动的基础上,开展三查三整运动,把游击队的组织纪律工作抓好,想法设法改造成真正的革命队伍。
改造的过程中,虽然要快,但又不能犯急性病,要讲究艺术……”
谷雨同时将北方战略的核心内容告诉了李兴唐,北方战略在冀热辽起步发展只是第一步,我们必须认识到日军的强大,所以革命武装能不能在冀热辽立足,是一个很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