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绍宇等五人完全无视中央决议,站在另一条路线上来反对中央路线是非常错误的。
在临近夺取政权阶段,一切均转入军事化,党的决议即是命令,谁也不能表示反对。
项钟发本想以理服人,实则在以势压人,不过谷雨并不在乎,别人我不知道,你项钟发我还不知道,节操还不如一个妓女,我怕你个鬼!
所以当天的政治讨论会刚刚结束,谷雨就给中央写信,声明保留个人意见,服从中央决议,不过在这封信的最后,他竟然说了一番什么请中央一定要保留好今天的会议记录,留作历史的证明。
不仅仅谷雨给中央写信,陈绍宇也给中央写信,声明保留个人意见,服从中央决议,当然他没有谷雨那么过头,什么历史的证明这番话倒是没说。
秀才们竟然还不服气,项钟发自然勃然大怒,几位中央局的领导商量了一番,认为有必要狠狠批评一番,尤其是谷雨和陈绍宇,这两个家伙,一个是起头闹事的,一个则是长篇大论,事后又分别写信给中央,一唱一和,很明显是搞宗派主义小团体,绝不能容忍。
次日,项钟发和韩英代表中央与五人谈话,宣布五人在中央机关工作人员政治讨论会上的发言是反对中央决议和中央领导人的,把谷雨和陈绍宇骂得狗血淋头,尤其是谷雨,你小子什么意思,不服气是吧,想保留历史记录,和中央秋后算账是不是?
项钟发要求五人在规定时间内发表声明,承认错误,服从中央决定,要不然一定会给予他们十分严重的组织处理。
到了这一步,确实不适合再闹下去了,韩英在一边又不断劝说,五人无奈之下,只能退下来搞了一个声明,承认错误。
五人除了何建周都是小年轻,二十多岁,自然不服气中央以势压人,所以你一言,我一语,就搞出了一个皮里阳秋的声明,交上去之后,上面更是恼火,决定给他们以纪律处分。
几天之后,中央的决定下来了,陈绍宇、谷雨留党察看六个月,秦则民、何建周、王嘉祥受到最严重警告处分,同时将他们分别调出中央机关。
调陈绍宇去中共江苏省委另行分配工作,秦则民去总工会担任,王嘉祥去香港党报作记者,何建周去中共北方局。
谷雨最惨,项钟发对他那封信的结尾意见很大,竟然准备发配他到鄂豫皖。
如果说在此之前,谷雨闹腾是为了政治前途,那么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感觉到彻骨的寒冷,那个谁,张特立后来去鄂豫皖,据说凡是戴眼镜的都杀掉了!
这个时候被丢到鄂豫皖,那就是取死之道,他可不想被马牵着活活拖死,所以谷雨开始搏命了,他当场抗命,表示在这份决议的问题没有搞清楚之前,他绝不会离开上海,前往鄂豫皖工作!
谷雨跳脚,带头闹腾,陈绍宇微微一愣,反应很快,立刻也表态不干,项钟发气得要死,不过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挥挥袖子离开了,临走前告诉他们,必须立刻前往新单位报道,要不然后果自负!
离开中央所在地之后,谷雨一路阴沉着脸,等来到几人秘密聚会的地点,谷雨对着陈绍宇和其他三位同志说道,“同志们,这件事绝不能这么算了,我们必须找国际代表那里上访,除非国际给我们一个正式结论,否则我们绝不服从中央的决定!
我坚信有人在打压正确的革命者!”
陈绍宇同样怒气冲冲,“谷雨同志说得对,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妥协,写什么狗屁声明!
我们都不要走,一起去找罗伯特同志说理去!”
秦则民比较年轻,同样不服气,他应和道,“好,就这么办!
我就不信了,某些人还能一手遮天!”
王嘉祥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样不好吧,毕竟是中央的决定!”
谷雨盯着王嘉祥,“大哥,你听我的,这一次我们站在真理的一边!
有钢铁同志和国际作为我们的后盾,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王嘉祥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此时此刻,他不知不觉间想到了几年前,谷雨疯狂反托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相像!
不知道为什么,王嘉祥总觉得谷雨这个老小弟,有些陌生,也搞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不过他还是习惯性得听从了谷雨的意见,就如同那一次一般。
年轻人好劝说,何建周就不那么容易了,他认为,组织的决定,作为一名党员应无条件地服从,所以表示会去中组部接受调令。
谷雨立刻说道,“老何,你身体不好,患有肺病,不宜到寒冷的北方工作!”
何建周听完,并没有回复,考虑了一会,这才缓缓得坚定得摇了摇头,谷雨见状,大失所望,他现在终于明白闹腾得几人为什么只有他后世寂寂无名了!
坚持原则没错,但也要分时候,现在党并不成熟,要是一味遵守项钟发黎隆郅的原则,那就是取死之道!
听完了何建周这番话,王嘉祥想了想,表示组织既然处分了,我们抗命不从,已经是很严重了,没必要硬扛,还是等一等,看看中央怎么说。
吴冠生同志和别的领导干部过段时间可能会回到上海,也许就有转机了。
秦则民立刻愤怒的指责何建周是逃跑主义,王嘉祥是调和主义,陈绍宇气呼呼得又要长篇大论,不过谷雨连忙阻拦,劝说道大家各有所志,没必要勉强,我们三个人告状也足够了!
谷雨这么一说,陈绍宇才压制住了怒火,五人不欢而散,谷雨当晚回去,告诉容强,你不要想调动,和我一起鄂豫皖,鄂豫皖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你我安心留在上海,中央要是不管我们,你就回娘家,看着幼稚园的孩子,等着我回来接你。
容强怎么也想不到,事情闹得这么大,不过谷雨警告在前,她又无比相信谷雨,所以咬咬牙,就按照谷雨的吩咐,继续留在团中央做干事!
团中央几个领导干部对谷雨的倔强相当头疼,私下里甚至埋怨黎隆郅太过头了,人家都写了服软的声明信了,你还把他们赶出中央干什么!
次日陈谷秦三人约好时间,开始商议对策。
三人在中央也有一段时间了,项钟发和黎隆郅的种种事情,自然知道不少。
你一眼,我一语,说了一通,陈绍宇更加激进,他想连同项钟发和黎隆郅的状都要告,谷雨想了想,摇摇头,“项钟发是第一书记,名义上的负责人,反对他,可以等同于反对党,我们不能这么干!
必须各个击破!
要不然打击面就太大了,搞不好国际反而会批评我们闹事!
我的意见就是盯着黎隆郅告状,他是实际负责人,这一次事情也起源于他,告他的状一告一个准!
我们这一次也别纠缠什么理论了,就告黎隆郅反对国际,反对苏俄,是潜藏在党内的叛徒,帝国主义走狗,要不然他策动帝国主义进攻苏俄干什么!”
谷雨这番话一出,陈绍宇这个时候反而有些退缩了,这个状一旦告出来,可就没有回旋余地了,万一国际不站在我们一边,回头黎隆郅还不得开除我们的党籍!
谷雨眼睛里满是怒火,他恶狠狠地说道,“我现在怕得就是事情不闹大,只有事情闹大了,国际才会重视我们的正义诉求!
同志们,不要怕,我们告状之后,哪里也不要去,就赖在罗伯特同志那里不走,什么时候给我们结论,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黎隆郅本事再大,也伸不到东方局同志的家里!”
第15章步步惊心
谷雨说完,秦则民立刻叫好,刚刚回国的秦则民满腔热血,看不惯黎隆郅他们仗势欺人,所以他立刻呼应,“谷雨同志,你说得对,就应该去罗伯特同志那里告状,要不然黎隆郅还不得无法无天!”
两个人支持,这个时候陈绍宇并没有立刻说话,而是陷入到思索当中。
这一次事件谷雨很积极,召开中央机关工作人员政治谈论会是他提议的,也是他第一个跳出来和黎隆郅唱反调,接下来他也写信给中央保留意见,最后又是他提议不去新的单位上任,改去罗伯特同志那里告状,而且还准备告这么一个刁毒的恶状。
陈绍宇想到这里,心里猛然间一惊,怎么搞来搞去,这一次反对黎隆郅,自己除了在理论上和黎隆郅争辩,光彩无限以外,其他几条似乎谷雨比他还积极,这怎么行?
这样下去岂不是自己反而不如谷雨了?
不过这么公开撕破脸?
谷雨说得也对,到了这一步,不闹腾是肯定不行了,必须把事情闹大,反对国际,反对苏俄,叛徒,走狗这四个帽子一戴上,肯定会闹大,国际一定会插手,最起码也会怕人过来,调节矛盾。
到时候凭我们和国际的关系,就不是,也能说成是的,我们才是国际真正的自己人!
国际怎么也会护着我们!
还不等陈绍宇想清楚,秦则民就催促道,“老陈,你想什么呀?
赶紧表个态,咱们去国际代表那里,到底应该怎么说,我觉得谷雨同志说得很有道理!”
陈绍宇眼珠子一转,立刻回道,“当然了,谷雨的建议很有道理!
我俄语更好一点,明天我来和罗伯特同志交谈,谷雨和则民,你们两位给我补充!”
谷雨眼皮搭了搭,立刻明白了陈绍宇的担心,笑着说道,“绍宇同志,你和国际的同志更好一些,你来说,确实更合适!”
三人记议已定,当天晚上回到家,容强却告诉谷雨,今天李秘书长找她谈话了,上级已经决定,让她去沪中区做妇女干事,谷雨想了想,立刻拿出纸张,写了一封信。
写完之后,谷雨把信交给容强,“你去沪中区报道之后,把信交给区委书记贺国正同志,告诉他国际代表不支持中央局的决议,让他等我通知,暂时不要执行黎隆郅那一套,避免革命队伍遇到损失!”
容强有些吃惊得捂住了嘴巴,“老谷,这样不好吧,你可以保留个人意见,但中央局的决议,怎么也应该执行的!”
“这份决议根本没有得到国际的同意,按照组织原则,没有国际同意的中央局决议只是草案,黎隆郅未经国际批准,擅自下发决议,已经严重违规,下面的同志有权不执行这样的错误决议!”
容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老谷,你说得虽然有理,但万-……”
“小容,这个决议太过离谱,一旦执行,必然会造成重大损失,为了党的事业,我们必须抵制;于我们的个人得失,我跟你说过了,要宠辱不惊。”
容强点点头,“好,我明天就去沪中区送信!”
“小容,老贺大概率会听你的,不过也可能不听,不管他听不听,你都要跟他请假,回幼稚园待上几个月,等我回来接你!”
说到这里,谷雨抓住容强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革命事业非常漫长,我们必须留保有用之身,牺牲可以,但一定要有价值,绝不能因为一些人愚蠢的盲动,莫名其妙的死在刑场,那太不值了!”
容强眼泪慢慢得流了下来,“那你呢?”
“我去国际代表那里告状,国际代表要是不给一个明确的结论,我们就不走了!
据我所知,国际代表住得地方相当不错,我正好可以享两天清福!
估计这是一场持久战,没有两三个月不可能有结果!”
容强脸上还挂着眼泪,却气得用小手捶着谷雨的肩膀,“让你吓我,让你吓我!”
谷雨抓住妻子的手说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记住,这几个月千万不要盲动,我还要等着你给我生女儿呢!”
容强身子微微一侧,“臭美,我要革命,才不给你生女儿呢!”
说完这一句,她又想了想说道,“你干嘛想要女儿,人家不都想要儿子的嘛!”
“男女平等,从你我身边做起,我希望你生一个女儿,女儿是爸爸妈妈的小棉袄嘛!”
谷雨笑着说道,“不过现在确实不是时候,等我们去苏区,形势稳定了,再要孩子吧,现在不行,党内黎隆郅这样的蠢货太多了,咱们的处境太不安全了!”
听到这里,容强微微蹙眉,“我倒是想现在有一个孩子,那样万一我们牺牲了,也有了一个后人,不枉来这一世一遭!”
“我们万一牺牲了,孩子没有父母,未来的路该有多么艰难呀!”
说到这里,谷雨沉重得叹了一口气,搂住妻子,“不谈这个话题了,还是革命要紧!”
容强靠在谷雨的肩膀上,微微点了点头,谷雨接着交代道,“你回娘家后,找个机会,请大夫过来检查下孩子们的身体,你也顺便学点医术什么的,另外那几个岁数大一些的孩子,你也要教他们认字,孩子们才是我们的未来呀!”
谷雨说到这里,笑了笑,“以后等去了根据地,你就把精力放在照顾这些孩子身上,现在正好熟悉熟悉怎么照顾孩子!”
谷雨刮了刮妻子的秀鼻,“不要小看了这个工作,你把孩子们照顾好了,我们这些革命者才没有后顾之忧!”
此时的容强并不知道谷雨的交代在未来有多么重要,她习惯性得点点头,两人商量好了,到了第二天,陈绍宇、谷雨和秦则民就来到了国际代表罗伯特的住处,告起了刁状!
此时已经是七月下旬,三人并不知道,就在一天前,项钟发致电国际主席团,环太党中央已经决定,以武汉暴动为首发,同时实行南京兵暴、上海总同盟罢工,一举夺取全国政权,建立夏国苏维埃政权,要求国际动员各国支部保护夏国革命运动,特别是联共的积极支持,并派大批政治军事人才前来加紧指导工作。
对于夏国环太党如此失控的做法,此时的罗伯特代表忧虑重重,日子非常难过,作为远东局的负责人,他根本控制不住夏国环太党中央的异动,国际主席团已经连续发电报批评他,要求他纠正夏国党错误的做法,偏偏他又根本办不到。
而这个时候,陈绍宇三人过来告状,三人的说法虽然有些荒诞,但罗伯特对黎隆郅等人已经忍无可忍,即便知道三人负气,说话过头,但也没有怎么批评他们。
对于三人赖着不走的做法,罗伯特自然也认为是黎隆郅的打击报复,让反应问题的同志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机,所以他给国际的报告,除了汇报陈谷秦的反对胎毒以外,也告知了三人尴尬的遭遇,认为夏国党对一些同志的处理存在严重问题!
不过罗伯特并不知道,接到远东局的电报后,国际立刻炸开了锅!
黎隆郅简直是大逆不道,竟然想把战火引入到正在进行社会主义建设当中的苏俄,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夏国党的领导人!
黎隆郅被下面坚持原则的革命同志批评,他不仅不接受批评,反而打击报复,把这些同志逼得无处可走,只能跑到远东局代表那里告状,更是过分至极。
环太党在国际驻有代表团,邱爽同志和吴冠生同志立刻被叫到了国际总部,要求他们立刻回国整顿,调整夏国党黎隆郅主导的种种不现实、不科学的盲动做法。
但对于黎隆郅问题的性质,国际内部还存在着一些争议,陈绍宇三人的告状,明显有些夸大其词,看起来相当离谱,再加上邱爽同志和吴冠生同志也坚决反对陈绍宇三人加在黎隆郅身上的种种不实之词,所以最后双方达成了妥协意见,那就是夏国党的中央局最近对革命发展的形势,在程度上与速度上都有过分的估量,中央局的路线虽然没错,但在部分的策略上,工作的布置上犯有“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另外对于黎隆郅和陈绍宇三人之间的纠纷,国际主席团会议并没有立刻给出相应的结论,国际也需要看一看相关会议记录,才能搞清楚,总不好听一面之词!
邱爽同志和吴冠生同志受命之后,立刻从莫斯科回国,准备纠正中央存在的种种错误,但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秦石川同志领导的红三军团竟然一举拿下了湖南省会长沙,震惊海内外!
这样巨大的胜利,自然让项钟发和黎隆郅兴奋不已,在他们看来,这恰恰说明他们的路线是对的,所以他们虽然收到了国际反对的电文,虽然如同被浇了一瓢水。
但还是一意孤行,两人又一起来到了远东局驻地和罗伯特密谈,详细说明当前急风暴雨般的革命形势,断定国际还不能很深地了解夏国的实际情形,要求远东局立即去电说明,交谈自然不欢而散。
对于躲在罗伯特处的陈谷秦三人,项钟发会谈后,在国际代表住处,找他们谈话,更是十分不屑的斥责,给他们戴了几个大帽子,比如“右倾投降主义!”
、“机会主义”、”宗派主义小团体!”
等等,要求他们立刻离开远东局,赶赴工作单位,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要不然会开除他们的党籍!
项钟发刚刚说完,本来就一肚子火的谷雨就立刻顶了回去,“三年前广州起义,起义的同志乘着敌人的主力不在广州,攻克广州,结果怎么样?
最后牺牲了多少人,你不知道吗?
现在红三军团又是这样,即便攻克长沙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