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人造小池中养着群丸,顶三段红白锦鲤,宁郁病恹恹地坐在轮椅上。—把鱼食撒出去夫。瞬间脚下花团锦簇。
高叔想着宁郁有一周都没去段医生那儿了,再不去做复建,这瘦的跟竹竿—样的腿,只怕情况更糟,高叔笑眯眯地问∶"小少爷,今天要不要我给你约一下段医生?"
宁郁愣了愣,下意识咬住下唇摇了摇头。
高叔问∶"怎么了?"
宁郁沉着脸∶"没什么,单纯不想去罢了。"
治那么多次,哪一次有效果。
高叔小心翼翼问∶"真的一点效果都没吗?"
宁郁不忍让高叔为自己担心,就随口一说∶……好像还是有点效果的吧。"
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希望,高福圣都想给宁郁试一试,他于心不忍,还是背着宁郁给段浮云打了电话,问能不能上门治疗。
段浮云简短地回复∶"可以。"
池水里的锦鲤吃饱了,也有力气游了,纷纷散开,宁郁沉默下来,他这副样子,就连鱼都不久伴。
康复实在是太疼了,每次腿上都被扎满细细的针,他的腿根本就不可能恢复。
段浮云对谁都是一副博爱的样子,或许医生的本职便是如此。像他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一个残废。
还没等宁郁完全从思绪里挣脱出来。
宁家的前院门铃被人摁响。
高叔去开门,没想到来人竟然是段浮云。
宁郁肩膀僵了僵。
段浮云穿着身休闲装,比他平时穿白大褂的样子要显得年轻许多,手里拎着小医箱。
段浮云走过来,在宁郁身前单膝蹲下,抬头仰着他,三十岁的男人,笑起来眼尾已经染上了细微的纹路∶"你怎么上周没来找我?"
宁郁一时语塞,干巴巴道∶"上周不舒服。"
段浮云没好气道∶"我看你就是怕疼吧。"
宁郁抿紧唇,不说话了。
段浮云仔细地审视着面前的这个比自己小一轮的男孩子,这孩子一看就是从绫罗里长大,眉目艳丽地像泼了色彩的水墨画,富庶人家的小公子,怕点疼是应该的。
合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养。
段浮云轻声笑笑∶"信我,我能给你治好。"
宁郁将腿上的薄毯压了压,神色恹恹∶"段医生,我的腿我清楚,您也别费心费力安慰我,您要是能治好,华佗都得掀开棺材盖。"
段浮云表情丝毫没有变化,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宁少爷,您先试着治疗半年再说,半途而弃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气氛的不对劲,高叔赶紧打岔∶"小少爷,您听段医生的吧,先保守治疗上半年,看看效果再说。"
高福圣看过段浮云的履历,二十三岁从国内京都医科大毕业,在国外又深造了六年,主修神经外科,辅修康复治疗,虽然一回来就胸无大志的当了校医,但好再履历漂亮,针灸推拿有一套。
其实高福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之前给宁郁请的那些个医生,最长的一个呆了半个月,最短的一个呆了半天,不是被宁郁给骂跑的,就是被
宁郁的不配合给气走的。
只有这个段浮云破了记录,竟然在宁郁身边呆了两个多月。
段浮云仰着宁郁,伸手轻轻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拢在耳后∶"乖,听话,先给你做今天的康复吧。"
冰凉的手指无意间和皮肤接触,直接让宁郁的体表温度极速上升,心脏一下一下撞着嗓子眼。
宁郁嗓音微颤∶"……好。"
他得把自己的心思好好藏起来。
高叔取来两个小软椅,宁郁将腿平放,针灸就在小院里进行。
段浮云用的针竟然是石针,不同于一般的不锈钢板针。
高叔平日里爱养生,看见这针不免有些好奇∶"段先生的针怎么跟别人的不大一样?"
"殷商至西汉扎针医治,用的就是砭石"段浮云笑笑,徐徐开针,用打火机将针尖灼烧杀菌,"这是我师傅传给我的针,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黄沉民。"
高叔倒吸一口气,黄沉民在世时,被人誉为神医,他用针灸不知道治疗好了多少长年无法下地行走的人。
宁郁出车祸那年,不巧黄沉民仙逝,听说黄沉民在世时收了八位关门弟子,宁家派人去请,结果这八人无—个能治好宁郁的腿。
宁郁冷不丁出声∶"我怎么记得,黄老先生,没你这号弟子啊。"
段浮云三指并在宁郁雪白的脚踝上,神圣般地找着穴位∶"我小时候父母忙着工作,我放学回来了就在家门口的针灸店里玩,从小跟在黄老先生身后学了一些东西,他说我学习好,以后可以学医,做大手术救人命,针灸治不了太多人的命,所以他不收我做关门弟子。"
段浮云顿了顿,将针扎进宁郁的皮肤深层。
宁郁"嘶"了一声,鼻子紧巴巴皱在一块,露出点雪白的门牙,段浮云看了一眼,竟发现这孩子的前门牙有些长,像极了皮毛肥厚的小兔子。
段浮云没忍住,轻轻拍了下宁郁的头∶"没事多笑笑,成天板着张嫩脸,一点都不可爱。"
宁郁抬手想回击段浮云,却被段浮云轻轻松松地捉住了细手腕。
少年的肤质感很好,像和田玉一样的细腻,段浮云忍不住用食指尖来回磨了磨∶"听话,别动,小心针掉了。"
宁郁只能气鼓鼓地瞪着他,腿上的疼感明显不再那么强烈。
一套砭石针施展下来,宁郁的腿上多了些细密的红点,他皮肤太苍白了,经不起尖锐东西的穿透。
段浮云将针插进羊皮针卷内,码好后卷起来系紧绳扣,装进小箱子里。
黄老先生几乎陪伴了段浮云的整个童年和青少年时期,老先生去世后,把针留给了段浮云,这针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更像是博物馆里摆放的宝物,不肯轻易拿出来蒙尘。
之前有人打听到这套针在段浮云这儿,开天价让段浮云给治头疼之症,却被段浮云直接拒绝。
怎么到如今……
段浮云低头整理医箱的时候,禁不住冷笑一声。
他就不该一步错,步步错,过分的关注宁郁这个人。
宁郁在背后出声,有些局促∶"段医生,要不然你留下来,吃完下午饭再走吧。"
段浮云笑道∶"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宁郁一瞬间失落下来,"哦"了一声。
段浮云有点于心不忍∶"等我后天过来给你针灸,我再留下来吃饭吧。"
瞬间宁郁的表情云销雨霁∶"说话算数啊!"
高叔恭敬地将段浮云送到大门口,等出了宁家的大门,段浮云脸上温良恭谦的神情散的一干二净,他抽出湿巾纸,厌恶地眉头紧皱,有洁癖一般的将十根手指擦拭干净,连带着指缝都不放过。
随后将手中的废纸不留情地扔进垃圾桶里。
在宁家多呆一秒他都觉得恶心。
不远处,停着一辆低调的保时捷,段浮云走过去打开驾驶座门。
副驾驶座上的人开口就是甜腻的嗓音∶"段哥,你让我坐在车里等你,我真都等你好久啦,我还怕耽误你正事,都不敢给你打电话。
"就这么一会都等不住?"段浮云将手伸进身旁人的衣摆下,抚着男生细腻的腰窝,轻嗤出声∶"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想我?"
身边的人被他弄的咯吱咯吱笑,仔细一看竟是当红小生沈文逸。
第四十八章 你觉得苏然怎么样
娱乐圈里见不得光的事多,沈文逸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但为了往上爬,在这之前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给上过,段浮云只碰了碰他的腰窝,他就娇软成了一滩水。
"段哥,开个房吧。"沈文逸喘息着,软着嗓子,睫毛湿漉漉眼睛水汪汪。
某一个瞬间,竟像极了宁郁。
段浮云给宁郁做康复时,这孩子最忍不了痛,每次做经络穿刺,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浓密纤长的下睫毛都兜不住,一颗一颗砸下来,像破碎的珍珠。
段浮云莫名烦躁,他直接将车开到了附近的希尔顿酒店,在前台小姐那儿开了一间房。
前台的小姐姐心知肚明,直接给这两个人办理了大床房手续。
在一旁刷手机的另外一个短发女生,惊呼一声∶"天呐,沈文逸要演《尊上》了,你们知道吗?"
段浮云身后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男生,很明显地体型一僵。
"卧槽,真的假的,我怎么没看到官宣啊?"
"刚爆出来的吧,我看有料说他已经都把合同签了。"
"啊,我疯了!这本书从被影视化开始,我就超级期待的,沈老师真的太适合演这种天仙的角色了!"
……
前台们聊天的功夫,开房手续办好了,前台小姐将卡递给段浮云,标准微笑∶"先生请左转,进电梯上三楼。"
段浮云斯斯文文,笑着说了声∶"谢谢。"
段浮云一路上都和沈文逸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好像两个人是朋友一样,刚一刷卡进房门,段浮云就扯着沈文逸,将人往床上掼,扯下了斯文温和的伪装。
沈文逸的脸朝下,他刚想翻身,却被段浮云给压住脑后。
"别转过来让我看见你的脸。"段浮云冷声。
沈文逸委屈地不行,鼻音憨重∶"为什么呀,段哥,我长得不好看吗?"
"不好看,我不喜欢你这张脸。"段浮云扣住沈文逸的裤腰,语气平淡,"抬腰,裤子脱不下来。"
沈文逸语调染上了哭腔∶"你不喜欢我这张脸,那你当初为什么给我拉投资,让我带资进组,你怎么不找别人上你的床,偏偏找我?"
实际上,沈文逸被段浮云才包了一个多月,他知道自己脏,没底气和段浮云谈感情,那天在招商会上,沈文逸第一眼看见段浮云就喜欢的不得了.
在莺莺燕燕的酒会上,段浮云跟那群挺着啤酒肚的老板们不一样,他年轻,斯文有度。
段浮云是医生,手下有好几家医药器械公司的股权。大概他真的没有那么高的崇尚思想,他并没有选择去医院救死扶伤,而是只挂着个校医的头衔,转头来混资本界。
沈文逸的脸不是原装的,不知道被动过多少刀,混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但眼神却出奇的透澈,一开始,段浮云只觉得这双眼睛和某人的很像,然而现在看来,沈文逸这个人,娇气起来,都跟某个人有六七分的相似。
段浮云的点快到了,他心情显得十分不错,低头在沈文逸的耳骨上湿漉漉地咬了咬∶"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因为你是个Alpha,做这种事的时候格外方便,我不用担心你会怀了我的种。"
沈文逸的瞳孔狠狠一震,呻.吟声全都破碎在了喉咙里。
"你的粉丝知不知道你在床上这么浪啊,天仙?"段浮云压着沈文逸的后脑调笑,他不想看沈文逸的眼睛,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这样会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愧疚。
是对某个人的愧疚。
沈文逸的脸埋在被褥里,他极度缺氧,一句话加着呻.吟声被断成了好几节。
"段哥,我到底哪里不好……嗯……"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每次看我,好像,都是……透过我去看别的什么人……"
段浮云沉默着没回答,新一轮的欲望又爬上了头。
地上的手机震动,段浮云一开始没有理会,停了半个小时又震了一次。
段浮云这才从床头抽了纸,擦了擦手指,伸手将手机捞起来,接通。
"段哥,我们这边的人跟宁海川搭上线了。"
段浮云披了件浴袍,坐在落地窗旁的软椅上,点了根烟∶"哦,那边怎么说?"
"宁海川想让我们这批器材低两个百分点,他就同意招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