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临。”
背后有人追来,舒临只听声音就知道是谁,虽然讨人厌,但他还是站住了。
是舒宇。
他看着舒临,啧了一声,嫌弃道:“你怎么瘦成这样,是没饭吃了吗?”
舒临往后退了一步:“不关你的事。”
舒宇瞪着眼睛:“你以为我爱管闲事啊,还不是看你……”
他气得要死,从兜里掏出一张卡塞给他:“我的私房钱。”
舒临站在原地,显然是惊住了,“你不是来看我笑话的吗,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舒宇眉头皱得死死的,“里面应该还有两万多,我本来打算买鞋子的……靠,你别哭啊,搞得我欺负你一样,这钱是借你的,要还的,休想白嫖!”
舒临不想哭,但止不住。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你。”
“我又没要你现在还。”
舒临“嗯”了一声,看着那张卡,认真道:“谢谢。”
“……你对我别那么客气,我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哦。”
“舒临。”
“嗯?”
“多吃点。”
舒临抬头看他,舒宇绷着一张脸,艰难道:“可别饿死了。”
舒临有些感动,说:“那我,能有个请求吗?”
“你事怎么这么多,”舒宇觉得自己招惹了个麻烦,“说吧。”
舒临说:“如果顾凌绝回到了学校,你别欺负他了。”
舒宇一哽,想说踏马的就没欺负成功过。
但看着舒临眼泪流的那么凶,又说不出恶言来。
他们两个从小就不对付,舒临倒霉他本来该高兴的,但躲在楼上看他这么可怜兮兮地求人,却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他真切地意识到,这次舒临不是和他小打小闹,是真的出事了,会死人的那种。
舒宇顽劣,爱欺负人,但到底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做不到大人那样狠心。
小孩子的同情心罢了。
舒临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求人的脚步却并未停下。
虽然没有什么结果,但却比以前顺利很多,至少能和秘书助理之类的,好好聊一会儿。
对他好像可有可无的样子,至少没以前那么恶劣了。
渐渐地,舒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信息。
债主们逼债的频率低了许多,他和母亲最近都没有受到骚扰,至少没有当着面要钱。
舒临把消息给母亲说了,李慧云说:“顾家要变天了。”
见儿子呆呆的,不解的神情,她耐心解释:“顾家那位私生子和原配的孩子斗起来了。”
舒临商业嗅觉不灵敏,并未发觉什么不一样,哦了一声。
李慧云继续道:“说不定等一段时间,我们的运气来了呢。”
舒临没懂,直到过了半个月,他在网上看到了新闻。
他这段时间其实已经不太玩手机了,但架不住手机短信都在推送这条新闻,还带着“顾氏和林氏”的字样,他便点了进去。
林氏原董事长林正松因中风全身瘫痪,已经彻底将手头的产业过继给顾家的外孙,这位外孙也是位能人,被顾家压了这么多年,一朝翻身将小三和私生子踩在脚下。
新闻里什么股份,什么比例,舒临看不明白,只隐约看出这位顾家原配少爷已经成了顾家新任家主。
中间关于林氏和顾氏的恩恩怨怨和八卦新闻又写了不少,比如顾家原配如何凄惨地结束自己的一生,小三和私生子如何大摇大摆走进顾家,如何欺压原配儿子,写得有声有色,谁看了不说一句原配儿子真惨?
舒临有些同情那位顾家二少爷。
和顾凌绝的遭遇好像,没有疼他的亲人。
他好想顾凌绝。
当天晚上,舒临难得梦到了同桌,是一个旖旎而又暧昧的梦。
他们还没有搬出舒家,上学前,两个人亲昵地歪在一起,顾凌绝非要给他弄,嘴唇靠着他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将舒临的耳朵染成了粉红色。
他悄悄喊了一声:“舒临。”
一瞬间,毛孔都张开来,舒临没有忍住,弄脏了顾凌绝的手。
顾凌绝没有怪他,从床头柜拿过湿纸巾,温柔而仔细地给他擦干净。
舒临低眼看着,明明不好意思的很,却挪不开目光。
那种羞涩感,在梦里也十分清晰。
他还问人家:“你怎么不给自己擦一下呀?”
顾凌绝举着浑浊的手,轻声道:“我去洗。”
“哦。”舒临点点头:“那你快点,不然要迟到了。”
顾凌绝嗯了一声,给他盖好被子,还亲亲他的额角。
醒来后,舒临盯着天花板怔忪了许久。
换裤子的时候还有些难过,都没有感受到这样温柔的顾凌绝了。
舒临把昨天的新闻翻出来重新看了一遍,有了别的小心思。
他觉得,或许可以去求一求这位顾家家主,虽然没什么希望。
但如果,他只是说如果。
这位家主大发善心帮主他,舒家就可以从泥潭里摆脱困境。
等他重新有了钱,是不是可以去找顾凌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31 19:58:07~2021-03-31 23:58: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去顾家拜访之前, 舒临在家认真做了功课,将网上关于顾家的报道搜了个遍,避免自己说错话。
可惜这位当家虽然引得全民吃瓜, 本人却很低调,娱乐版块的媒体们没能挖到任何一点有用的信息,似乎名字都不是本名, 大家都叫他顾先生,就连照片都只有一张模糊不堪的背影, 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财经新闻更不用说, 大多是晦涩难懂的专业分析, 舒临硬着头皮看了几篇, 却不得要领。
心里渐渐没有底气。
他去医院看望了父亲,ICU进不去,只能从递东西的小窗口往里瞅了一眼, 但也瞅不清楚什么, 和父亲说上两句话的愿望自然落了空。
在病房外转了一圈儿,实在没什么法子,就只有去外面找个地方坐着。
他给顾凌绝发微信, 啰啰嗦嗦一大篇, 写完最后一个字却没有发出去,而是剪切粘贴到自己的备忘录上,文件里已经有许多废话,都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写下来的。
有好多话想说,但一想到顾凌绝可能不想听,便忍耐下来。
现在的状况说是山穷水尽也不为过,厚着脸皮求完了所有可以求的人,多一个顾家其实也没什么。
舒临不断给自己打气, 把自己吹成一个膨胀的皮球,借着这股短暂的勇气,踏上了通往顾家的路。
这个地址费了一番功夫才拿到,是一位并不熟悉的长辈,或许是可怜他,也或许是想看舒家的笑话,无论哪种原因,舒临仍然心怀感激地说了谢谢。
那位家主住的宅子离闹市区很远,中间有很长一段路并不通公交,舒临抿着唇,难得为自己打了一次车。
一路紧张忐忑,在到达目的地后反而松懈下来。
他穿着精致的小西装,向门口的保安说明了自己的来意,一阵通传后得到家主正在进行一个重要的会议,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这个理由舒临已经不陌生,十有八九最后都见不到,但他还是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在门口守着说不定也有些用。
他的脑子不够聪明,只能用笨办法来弥补一些。
还好今天天气不错,顾家别墅外的公共设施和花园一样,坐在长椅上也不算冷,舒临无聊地四处瞅着,然后从某个铁栏栅缝隙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事物。
是一架秋千。
舒临盯了一会儿,又有点想给顾凌绝发消息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连午饭都没有吃怕错过任何机会。
在这样的坚持下,总算看见有人从宅子里驾车出来。
舒临往前走了一步,那辆车子却没有停留下来,大门口有一位年轻的男士面带微笑目送着,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很厉害的模样。
他鼓足勇气,上前搭了讪:“您好,我是舒氏服装厂的人,之前和门卫联系过,说顾先生正在开会,不方便接见外人,请问他现在有空了吗?”
男人这几天见过太多这样上门拜访的人,但舒临这种年纪单独前来的,却是第一次。
他有些诧异,但没有表现出来,语气平和:“有预约吗?”
拜访顾家要预约并不是什么奇怪的要求,舒临这段时间不知道预约了多少商业人士,许多人的档期都排到了根本见不到面的时候。
变相拒绝罢了。
或许是许久没有听到这样客气的声音,舒临比以往多了一丝期盼:“抱歉,来得突然并没有预约,不过之前我和顾承宗先生打过交道……”
说出后面这句话时,舒临心中十分忐忑,现在顾家家主和之前那位大少爷交恶,已经是小朋友都知道的程度。
但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心想或许这样能勾起那位的兴趣。
可他同时也怕得罪人,便又快速红着脸添了一句:“虽然过程不太愉快……”
面前的男人神色已经不太好,听见他的补充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致。
舒临慌的要死,心中已经是十分后悔,不自觉红着眼低声祈求:“求求您了……”
男人眉峰微蹙,没说一句话,转身进了大门。
舒临站在门外,死死绷着脸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没有关系。
反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是多一次耍赖罢了,大不了多在这里等一等,或许愚笨的诚心也能打动人呢。
虽然尝到了挫败,但舒临并未就此离去。
他整理了下略微有些宽松的西服,重新找了个地方站着,然后呆呆地望着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