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无论是陆璟的耐心和“体贴”还是他自己的敏/感和“不争气”,都对暮天行产生了极大的冲击!
当夜,该出来的都出来了之后,暮天行整个人都傻了。
直到陆璟把他弄回去哄他睡下,暮天行一颗心都还砰砰跳得跟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这事儿,还得从楚沉和暮天阔订婚那天说起……
暮天行属意陆璟良久,对陆璟早就存了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他素来胆大妄为惯了,又是情窦初开,所以在陆璟面前可谓是费尽了心机,该干不该干的事情,都没少干。不过暮天行胡闹归胡闹,却始终是有分寸的,他从未对陆璟做个任何逾距的举动。哪怕两人睡在一张榻上,他也没敢趁人不备动过心思。一来是觉得唐突,二来……他也不太敢。
陆璟虽然对他颇为无奈,但那种无奈中却也不可避免地夹杂了许多纵容和爱护。
那晚众人都喝了酒,陆璟更是醉得一塌糊涂。暮天行将人弄回屋里,看着醉意泛滥地陆璟,不知怎么地突然便生出了大胆的念头。暮天行是谁啊,敢想敢做,当即便遵从心意亲了陆璟。
但他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的偷亲,被陆璟抓了个正着。
而且陆璟也不知是喝醉了犯浑,还是因为别的心思,按着暮天行的脑袋把人狠狠亲了一顿。
这回,暮天行是真的吓到了。
十八岁的少年,话本和图册看了不少,但真跟人亲近还是头一回。
那晚逃走之后,暮天行一夜没睡,一会儿觉得以后不能再去见陆璟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猜想陆璟那个吻到底是什么意思?从来只会让别人头疼的十殿下,第一次体会到了抓心挠肝的滋味。
第二日,暮天行得知陆璟要去废弃的炼丹房之后,想都没想便提前赶了过去。
这一路上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再次面对陆瓃。
待陆璟到了之后,他鼓了好几次的勇气,最后还是找了间屋子躲了起来。
经过了那晚,暮天行发觉自己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死乞白赖地面对陆璟了。从前他问心无愧,暗地里再怎么撩拨陆璟,嘴上死不承认,陆璟也拿他没法子。可如今行不通了,谁先主动谁就失了先机,暮天行第一次感觉到等着被人“宣判”是一种什么滋味。
躲在门后头的时候,他一边期待着陆璟能找到他,毕竟外头那么高的草,马厩里还有他的马,陆璟那么聪明不会找不到他的,但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害怕,怕陆璟真的找到他之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正纠结不安的时候,陆璟一脚连门带人踹飞了。
那一刻暮天行趴在地上,突然松了口气……面对不敢的话,那就装傻吧。
他这辈子有过无数次脑袋一热就胡作为非的举动,这次也不例外。他想装个傻,然后牵了马就跑,不给陆璟说话的机会。没想到陆璟力气太大了,他上了两次马都被陆璟活生生地拽了下来,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于是暮天行这个傻装得有些骑虎难下了。
这一拖就拖到了夜里。
夜里他想起来方便的时候,原以为陆璟已经睡了,没想到还是惊动了对方。惊动了就惊动了吧,不就是一起上茅房吗……能有什么事儿?
事实证明,事儿还真挺多的。
陆璟误会了他的意思,很体贴地要帮他扶着。
扶着扶着,暮天行就那啥了。
而陆璟怕他真的被憋坏,竟然当场就帮了他一把。
暮天行长这么大,第一次让人帮忙。
他原是来得及拒绝的,但当时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没来得及回过神,就结束了。
总之整个过程……非常快。
快到他自己都分不清最后流出的那几滴眼泪是因为刺激还是因为懊恼。
陆璟心里不知是何感受,反正表面一直佯装淡定。
暮天行躺回床上的时候还在想,陆璟心里肯定是在笑话他吧?
同样是男人,为什么他这么快?
这个疯是不能继续装下去了,暮天行都不敢想,后面还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反正太医也说了,这病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所以暮天行打算第二天醒来假装真的好了,然后装失忆,就当自己装疯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陆璟是个君子,总不至于主动跟他提这事儿吧?
盘算好了一切,暮天行才将将就就地睡去。
第二日一早,暮天行醒来的时候,听到陆璟在和楚沉说话。
暮天行暗道,太好了,嫂嫂也在,这个时候起来装傻,再合适不过了。
屏风外头,楚沉正和陆璟说着话,丝毫不知暮天行已经醒了。楚沉今日过来,其实是想旁敲侧击地提醒陆璟几句,免得他一直被蒙在鼓里,得知真相之后再闹别扭,到时候暮天行也不好收场。
“太医都说了,十殿下这病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揪心。”楚沉朝陆璟道。
暮天行闻言暗道,嫂嫂简直是太好了,他正想一觉醒来就好了呢,嫂嫂就来给他递话了。然而他尚未高兴完,便闻陆璟开口道:“我起先也怀疑过他是装了骗我的,你也知道他向来爱胡闹,就算干出来装疯卖傻的事情也不奇怪。”
暮天行:……
你倒是了解我。
“但这一次恐怕他并非是装疯。”陆瓃道。
楚沉闻言颇为意外,问道:“为何?”
陆璟叹了口气,面上略有些不自在的道:“昨夜我已经试探过了,若他是装疯,不可能毫无反应。这次恐怕……他是真的伤到了脑袋。”陆璟说罢叹了口气道。
暮天行:……
原来昨晚陆瓃是故意试探他?
幸亏他当时很快,不然就露馅了!
“那……你有何打算?”楚沉问道。
“原想着等使团来了就跟他们一起回大楚,但如今他被我伤成这样,若不将他治好,我说什么也不能扔下他不管。”陆璟开口道。
暮天行闻言一怔,又老老实实地躺回了床上。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原来自己若是没疯的话,陆璟是打算丢下他回大楚的。
暮天阔得知楚沉去找过陆瓃,颇为好奇。
“他怎么说?”暮天阔问道。
“陆璟也不知怎么回事,非说自己试探过了,确定十殿下是真的疯了。”楚沉道:“可是我问他是怎么试探的,他又不说。”
暮天阔挑了挑眉,暗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若不说最近事情多没工夫跟暮天行耗着,他倒是乐意将这出戏看久一些,可眼下大楚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了,陆璟作为大楚太子看中的人,若整日这么耗在暮天行身上,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了,装疯也好,装受伤也罢,这种事情暮天阔是过来人。
以他的经验来看,装得越久,事儿越麻烦,应该让小王八及时止损。
“今日晚些时候便吩咐太医过去扎针吧,孤就不信他能忍得住。”暮天阔道。
“要吩咐你去吩咐。”楚沉道:“这种得罪人的事情我可不干。”
暮天阔闻言四处看了看,朝林东招了招手,把人叫到了跟前,将事情吩咐给了林东。林东也知道这是得罪人的事儿,却不敢想楚沉那样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午膳过后,林东带着太医去了陆瓃的住处。
屋内,陆璟正拿着剪刀给暮天行修剪指甲呢。
暮天行乖乖坐着,眼睛都不抬一下。
直到太医说明了来意,暮天行才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扎一百针?”陆璟一脸惊讶的道:“你这个什么法子?”
太医硬着头皮编道:“十殿下磕到了脑袋,可能是脑袋里有淤血,老夫给他施针,可以促使淤血尽快散去……这样殿下自然就能恢复了。”
“昨日你不是还说他脑袋没有磕到吗?”陆璟道:“说不定他只是受了惊吓,你既然无法确定病因,骤然施针万一把人扎坏了怎么办?”
太医:……
我太难了,不是说好了要逼迫十殿下不继续装疯吗?
怎么太子殿下和这位大楚的小侯爷没商量好啊?
“不如太医先扎几针试试,若是十殿下有了反应,那便说明有效。”林东得了暮天阔的命令,自然不能轻易放弃,便出主意道:“太医的医术精湛,只扎个三五针试试,想来不会对十殿下不利的。”
太医闻言忙道:“是是是。”
陆璟看了暮天行一眼,开口道:“好吧,那就先扎三针。”
太医摆出了银针,煞有介事地捏着银针在暮天行眼前比划了半天。他从前为暮天行施过针,知道暮天行素日里胆子虽大,却唯独怕扎针。所以今日他摆足了架势,大大小小的银针足有上百根,明晃晃地摆在暮天行面前的桌子上。
“老夫这便动手了。”太医捻起一根银针,慢慢悠悠地扎在了暮天行的额头上。
暮天行面上没有表情,但眼睛一红,骤然便落了两滴泪出来。
陆瓃见状心疼不已,忙凑过去察看。
太医见状大喜,开口道:“看来有效果了,老夫再扎几支试试。”
太医说罢又在暮天行额头扎了一针,暮天行眼睛一眨,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滚了出来。陆璟眉头一拧,有些不忍再看,便移开目光,却恰好看到了暮天行捏着衣角的手。对方紧紧攥着衣角,因为太过用力,手上的骨节都有些发白了。
陆瓃一怔,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眼看太医要将第三针扎下去的时候,陆璟突然伸手一拦,而后将暮天行额上的两根银针拔掉,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
“不必试了。”陆瓃沉声道。
“可是这……”林东开口道:“眼看都有效果了,不试一试十殿下怎么能好呢?”
陆璟宽大地手掌抚在暮天行脑后,开口道:“殿下的病我会想法子治好,不劳烦太医了。太子殿下那边,我自会去交代,不会让你们为难。”
太医和林东闻言松了口气,纷纷退了出去。
陆璟搂着暮天行,手掌在对方身后轻轻拍了拍,直到对方彻底放松下来。
暮天阔晚上回东宫之后,林东便朝他说了这件事。他约莫也猜到了陆璟的心意,没再继续纠缠,既然陆璟不介意陪那小兔崽子胡闹,他硬拦着也说不过去。
此后的几日,暮天行便踏踏实实住在了陆璟那里。
陆璟难得那么有耐心,对暮天行凡事亲力亲为,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穿衣沐浴,都亲自上手,可算是将暮天行照顾地妥妥帖帖。
炼丹房那边楚沉差了重阳和林东去盯着,再过小半个月便可修缮完成。
许汶凉那边也挑好了人,楚沉亲自去见过两次,不得不承认,许汶凉在这方面做得的确很出色。那帮人本就来历复杂,经历也各不相同,但许汶凉却能轻易帮那些人设定好规则,且能很有效地约束他们。
两边的事情都进行地很顺利。
不久后,沧绥的使团到了王城。
沧绥王子卢哈到了王城的第一日,便和大将军裴文曜起了冲突。据说若不是暮天阔在场,事情还不知要闹到什么地步,楚沉事后听说了都吓了一跳。
“卢哈带着使团过来又不是来闹事儿的,为什么要和裴文曜动手?”楚沉疑惑道。
“他跋扈惯了,且素来都不是个能沉住气的。”暮天阔道:“上次两国结盟之时,裴文曜为了宁安公主的事情,对他颇为忍让,甚至还假意奉承了他。卢哈那么没脑子的大概真以为大将军忌讳他,所以没少出言不逊。但如今宁安公主已经和大将军成了婚,这里又是王城,裴文曜哪里会继续忍让他?”
看来是卢哈这人自不量力,本想对大将军出言不逊,没想到大将军朝他动了手。
“打起来了吗?”楚沉问道。
“裴文曜使了损招,教训了卢哈,但没让人受伤。”暮天阔道:“他还是有分寸的,不到万不得已不至于真把人怎么样了,今日算是给对方一个教训吧。”
楚沉闻言这才稍稍放心了些,不然若是真出了事,只怕不好收场。
能让裴文曜动手的事情,楚沉不用猜也知道多半和宁安公主有关,这沧绥王子卢哈是宁安公主的前夫,裴文曜则是宁安公主现在的夫君,两人见面若是能融洽相处才怪呢!
使团在王城要待大半个月的时间,只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这卢哈能长点继续,不要继续挑衅裴文曜,不然以楚沉对裴文曜的了解,还真怕他做出无可挽回的事情。宁安公主和裴文曜如今好不容易在一块,楚沉可不希望他们的生活被这糟心货给毁了。
“陛下此番是真的打算和沧绥还有大楚结盟?”楚沉问道。
“结盟一事本就是个幌子,此番一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二来也是希望能互通有无,尽量把话说开,至少近些年不要再打仗了。”暮天阔道。
这些年他们仗都打得太多了,打来打去也没打出个结果来。三个国家的位置和习俗决定了他们很难包容彼此,但若是想要吞并另一个国家,也并非易事。既然如此,这仗打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尧国皇帝沉淀了数年,是最早想明白这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