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韫禅认同沈凉的话,但也有自己的疑窦,这也是他为何会答应与孙明泉二人一同进宫的原因之一,他只效忠皇上,除了夏阳王几人,与任何大臣私交都不深,不会刻意的偏袒谁,但他也不会让真正的幕后主使逍遥法外。
“所以,天枢不是没抓孙明泉和褚才正吗?”
接过宫人送上来茶水,沈凉揭开杯盖优雅的荡开漂浮在上面的茶花,却没有马上送到嘴边饮用,态度看起来闲散安适,丝毫没有担心的意思。
蓝韫禅年纪轻轻就能位列丞相,固然有裴元冽和裴元峰刻意提拔的因素,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本人够聪明,哪怕沈凉的态度再平淡,说的话再无厘头,他似乎也一瞬间就抓到了要点:“主君的意思是,你们是故意放任他们二人在外,等着钓更多的大鱼上钩?”
“差不多吧,这个前提是建立在的确有多人参与,并且他们也知情的情况下,若只有他们才是主谋,那我们就白费力气了。”
总之一句话,那两人不可能清清白白的就是了。
“不,不管他们是主谋还是从犯,你们都不会白费力气,下官若是猜得不错,陛下怕是会跟他们挑明吧?如此一来,他们必然阵脚大乱,自己暴露出来。”
蓝韫禅摇摇头,对上他的双眼认真的说出自己的分析。
“呵呵……”
沈凉微笑着放下茶杯:“蓝相的确是聪明过人,不过你说漏了一点,他们也可能会被人杀人灭口。”
天枢和铁甲卫的蛮横是常规操作,也是故意做给某些人看的,若那二人并非主谋,就一定会被人杀人灭口,因为,隐身暗处的人,肯定会怕铁甲卫下一秒就蛮横的将他们也一起抓回去严刑逼供。
第485章 刺杀,悔不当初
清空后宫,彻查吕家,当众办了京兆府,如今再加上吕家人一夜之间集体自尽,铁甲卫蛮横抓人,帝后回来后所做的每一件事似乎都在在的显示着他们的雄心壮志与独一无二,不可侵犯的皇权,没人怀疑他们是在演戏,包括身处其中的孙明泉褚才正。
“孙尚书,皇上明摆着怀疑咱们,为何不表明立场?匆匆忙忙退去,我们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当皇上的面喊冤的机会。”
两人出了皇宫,褚才正快步追上走在前面的孙明泉,很是不解他先前的作为。
“褚侍郎难道还没看出来吗?在皇上挑明怀疑我们的那一刹,他就已经放弃我们了,不管我们是否清白,注定都要给他的人让道,哼,他也不想想,在他没回来之前,是谁撑起了大夏的江山,如今一回来就不断除掉功臣,扶自己的人上马,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孙明泉不再如面对皇上时的卑微,脸上写满了**裸的不爽,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将杨万里安插在刑部,吕相之事如此之大,又直接越过他这个尚书交给杨万里处理,就是为了让杨万里摸清刑部取代他?
“这……孙尚书慎言,陛下或许有他的考量,我们作为臣子,听命行事才是本份。”
褚才正略有迟疑,念在共事多年的份上还是劝了两句,作为刑部官员,孙尚书私底下给杨万里使绊子的事儿他也是知道的,怎么说呢,皇上如此毫无隐瞒的作为的确有点伤他们这些老臣的心,但在此之前他并未对孙尚书表示出任何不满,应该是还有别的安排,而且经过吕束仁的案件,私心里他也觉得,杨万里的确很熟悉刑部的一切,如果他们能放下成见,说不定能将刑部打造得如铁桶一般,不过看看孙明泉,这话褚才正却是不敢说的,因为他知道,现在的他不可能听得进去。
“褚侍郎倒是装得挺像,可皇上不一定领你这份情,哪怕是喂一条狗,久了也会有感情,皇上今日所说的话却是让本官觉得,我们连狗都不如。”
满腹的怨气无法发泄,孙明泉难免有些失态,话说得越来越没有分寸,褚才正几不可查的皱眉:“孙尚书此言差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我们做什么都要皇上回报,那跟功高震主,欺君罔上有何区别?下官不否认皇上挑明怀疑我们的态度很伤人,但吕家人死得如此蹊跷,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做此怀疑,包括我自己在内,下官觉得无可厚非,皇上跟我们挑明与暗地里让人查我们,两者若是要二选一的话,我宁愿他挑明后光明正大的查,再则,皇上将杨侍郎安插在刑部,试图取代孙尚书你接管刑部的举动,下官也不觉得有何不可,无论什么官位,能者居之,杨万里若确实比我们有才,为何不能退而让贤?作为臣子,我们的职责是协助皇上治理天下,而不是与皇上一较长短,有句话我觉得皇上说得很对,民才是国之根本,只要我们一心为民,别生出什么旁的心思来,皇上应该也不至于亏待我们。”
褚才正这番话无疑是掏了心窝子,虽不悦耳,却也是逆耳忠言,是真的拿孙明泉当可信赖的上司才会无所顾忌,可孙明泉却气得浑身颤抖,瞪着他的双眼充斥怒火与恨怨。
“本官还轮不到褚侍郎你来说教,哼!”
硬生生憋出一句话,孙明泉拂袖爬上马车。
“孙尚书,下官并非说教,只是提醒你……”
“回府。”
知道他误会了,褚才正想解释,可孙明泉却不给他机会,径自让马夫打道回府,看着离去的马车,褚才正深深的一叹,暗骂自己多嘴,忍一时风平浪静,他又何必管那么多呢。
“老爷,可要回府?”
见他久久没有反应,候在一旁的随从试探性的询问。
“回吧。”
又是一叹之后,褚才正摇着头慢慢跨上马车,他也不知道这满朝文武到底是怎么了,皇上没有回来之前,大家不是都挺和谐的吗?为何皇上回来了,一个个就闹成这样了呢?
自古以来,君权与臣权各不相同,但后者必须臣服于前者之下,若它想与前者平起平坐,或是凌驾于前者之上,国家势必大乱,裴元冽回来之前,虽然有裴元峰代为主持朝政,但少数人还是知道,他并非真正的皇上,君权的威力就显得不是那么耀眼,臣权均衡,大家倒是都相安无事,各安本份,但裴元冽一回来,君权光芒耀眼,原本霸占朝堂的臣权无疑就相形暗淡了,人人都开始畏惧失去手中的权利,哪怕并没有造反之心,也会不自觉的抗拒君权,先前他们集体抗拒沈凉为后不过只是臣权与君权的一次正面较量罢了,败下阵来的无疑是臣权,可越是失败他们就恐惧,后面的一切也就越顺其自然了。
“碰……”
“怎么回事?”
携带着满腹怨气的孙明泉气恼不已,马车行驶了一阵之后,突然的颠婆差点没有将心神不宁的他甩出去,孙明泉大恼,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
“大人不要出来,有刺客!”
马车外,他的影卫已经全部现身,正在与突然冒出来的数十个黑衣人搏杀,仔细看四周的话,马车竟停在鲜少有人经过的死角之中,马夫显然是被人收买了,但他已经横尸车下,无从查证。
“什么?”
“刺啦……”
孙明泉不敢置信的瞪眼,但他没等来外面的回应,等来的却是穿透马车的利刃,看着那染血的利刃,孙明泉心神大震,脑袋嗡嗡作响,真的有人要杀他,难道是……
“杀了他,快!”
“保护大人先走。”
黑衣人越战越勇,但语气中难掩焦急,孙明泉的影卫不敌,其中一人猛然撩开马车门帘:“大人,刺客人数太多,我等不敌,请跟属下先行离开。”
“好,好……”
孙明泉吓坏了,他毕竟只是个文官,毫无武功基础,大夏皇城也从未出现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刺杀,一时间他什么都不无法想,只能听从影卫的命令,有些哆嗦的跟随他钻出马车,当他看到外面满地的尸首时,瞳孔一瞬间放大,两腿不由得发软。
“杀了他!”
“碰!”
黑衣人一看他立即甩开那些影卫挥刀冲了上去,可孙明泉的影卫也训练有素的跟上去再次缠住他们,其中一人回头大喊道:“还不快走……啊……”
由于他的分心,利刃穿透了他的胸口。
“大人快跟属下走。”
顾不上伙伴的陨落,也顾不上是否会冒犯他,一名影卫一把抓住他的手,拉起他就往回跑,只要出了这个死角,外面就是官宅区了,那些人也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了,可……
“别让他跑了,追!”
“啊!”
叫嚣与惨叫接连不断,被拉着跑的孙明泉回头一看,只见他的影卫差不多全部都是死了,那些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