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挑眉,杨鹏走向吕束仁的尸体,撇嘴用脚尖踢了踢,那般欺辱他们主君后,死得也太容易了,早知道他们就不管什么证据,直接让他付出代价再说。
“你知道的不会比我少,我也懒得再跟你说一遍了,找你来是想请你帮忙,确定一下他们到底是何时如何中毒的。”
天枢也没有跟他啰嗦,医毒方面,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比幽冥暗卫更强,主君除外,他可不敢为这种事去找主君帮忙。
“没问题。”
杨鹏也是爽快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回身立即召出随行的吩咐了一番,等到他离去之后才说道:“听说你下令抓了刑部所有的人,不用亲自去审问?以及,孙明泉和褚才正又进宫了,他们还找了蓝韫禅随行。”
说话的同时,杨鹏蹲下身,只见寒光一闪,吕束仁身上的囚衣就自动分开了,苍白僵硬的尸身裸露了出来,杨鹏跟变戏法一样,手持特制的手术刀,嘴角浸着笑,冷淡异常的化开吕束仁的喉咙。
“那又如何?铁甲卫办事有铁甲卫的规矩,你也会医术?”
雷真会医术他是知道的,但杨鹏袁韶他们会不会,他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他们个个都神秘得很,而他也没想过浪费人力物力去调查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幽冥暗卫人人都会医术和毒术,区别只在于好坏罢了,治病救人不是我的强项,解剖尸体我还是没问题的。”
抬眼看看他,杨鹏仔细检查了一下喉咙内侧的状况,视线移到尸体敞开的肚皮上,寒光又是一闪,当场就给人开膛破肚了,幸得刑部的人全都被铁甲卫抓走了,周遭的铁甲卫也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否则他的举动不活活吓死别人才奇了怪了。
第484章 帝后夫夫设下的博弈
吕家数百口人一夜之间全部畏罪服毒自尽,此事虽然暂时被刑部压了下来,但文武百官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基本很快就知道了,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此事一旦传开,不但会断送杨万里的仕途,还会影响帝后在民间日渐高涨的声望时,皇榜张贴在了皇城闹市去,上面详细说明了吕束仁为相期间的所做作为,以及吕家人如何狗仗人势,欺压百姓等等,最后还公开说明了昨日夜里吕家数百口人全部畏罪自尽,铁甲卫已经介入调查的事情,巨细无遗,没有半点要遮掩的意思。
一时间文武百官全都有点看不懂皇上的这一波操作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照理说,杨万里是他带回来的人,吕束仁一案由他全权负责,如今还没有结案犯人就全部莫名自尽,哪怕是皇上,也不可能再偏袒,理应罢黜他的官职,勒令人针对他是否玩忽职守展开调查,在没有结果之前尽可能捂住此事才对,为何他偏偏反其道而行?难道他真不怕文武百官和百姓们口诛笔伐?
“陛下,如今刑部衙门无人可用,臣请陛下令天枢统领放人。”
皇榜在外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刑部尚书孙明泉和另一位刑部侍郎褚才正双双在御书房面见皇帝,天枢蛮不讲理,铁甲卫见人就抓,差点连他俩都一起抓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他们再怎么说也是朝廷二三品大员啊,但他们也不是蠢的,知道天枢是皇帝心腹,进宫之前特地去了一趟相府,请求他陪他们一同进宫。
“铁甲卫做事有铁甲卫的规矩,朕向来不干涉,两位爱卿也无需担心,他们要是什么都没做,很快就会被放回来的。”
皇帝批阅奏折的手不见停顿,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跪在地上的孙明泉和褚才正双双求助的看向蓝韫禅,岂料,与皇帝并肩坐在龙椅上的沈凉突然起身:“蓝相来得正好,本宫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参谋参谋,随本宫去偏殿吧。”
沈凉边走边说,也不管孙明泉和褚才正有多郁闷,蓝韫禅看看皇帝再二人,眼底快速滑过一抹笑意,站起来抱拳道:“陛下,臣先告退。”
“嗯。”
裴元冽若有似无的回应一声,等到蓝韫禅跟着沈凉离开后,孙明泉褚才正不得不靠自己:“陛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铁甲卫虽是你的私人卫队,却也是大夏的正规军队,必须遵守夏国的律法,查案讲究证据,也讲究循序渐进,如此野蛮的直接抓了刑部衙门所有的人,未免有些狂妄,太不把夏国律法放在眼底了。”
“孙尚书所言极是,陛下,臣也觉得吕家人死得蹊跷,可天枢统领一不询问负责侦办吕束仁一案的杨侍郎,二不进案发地点搜查,三也不升堂问案,直接就把抓回去严刑逼供,就算真找出了凶手,又有几个人会服?怕都会以为他们是屈打成招吧?此等做法何何止是莽撞,望陛下及时遏止。”
两人一前一后,强烈述说着自己的不满。
“两位爱卿可知,朕给天枢下的命令是什么?”
丢开手里的朱砂,裴元冽终于正眼看向他们了,只是脸上却挂着若有似无的冷漠。
嗯?
这又是什么问题?
孙明泉二人不明所以,彼此对看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抱拳:“请陛下明示。”
“小锥子,你告诉他们。”
裴元冽抬手动动手指,伺候在一旁的尹锥上前一步:“皇上有旨,刑部上下,一一排查,一个都不准漏,包括孙尚书和褚侍郎谁不配合就先摘了谁头上的乌纱。”
“……”
什么?!
二人不敢置信的瞪眼,连他们也要接受排查?那他们待会儿出去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铁甲卫抓起来,开什么玩笑,皇上怎么如此侮辱他们?
“还是说,你们想现在就让朕摘了你们的乌纱?”
一眼就看出两人在想什么,裴元冽倏地站起来,眉宇间尽显凌厉:“刑部重兵把守的犯人在结案定罪前夕畏罪自杀,而且是数百人一起,狱卒当时竟一点都没有察觉,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知道,你们以为你们自己就没有失职之处吗?孙明泉,褚才正,这件事最好不是你们做的,否则朕不介意再抄个尚书府或是侍郎府。”
如果说先前他还是隐晦的,那先在他就是在**裸的告诉他们,他不信任他们,怀疑一切都是他们做的了。
“陛下明察,臣与吕束仁没有任何瓜葛,又怎么可能……”
“陛下冤枉……”
他都已经说得如此直白了,孙明泉褚才正双双激动的喊冤,可裴元冽却抬手就制止了他们继续说下去:“有没有动机,你们自己的心里清楚,相信朕,天黑之前,一切都会明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那么大手笔,一次性弄死数百人,还没让狱卒提前发现,除了在刑部拥有绝对话语权的他们,还能有谁?说不定,卷入其中的还不止他们,裴元冽并非武断的人,也不是没有城府的人,他清楚的知道,若冤枉了他们,不止是他们,今后朝中怕是没几个官员敢效忠他了,但他还是直白的挑明了,就是因为他知道,哪怕他们不是主谋,也一定知情或参与其中,当然,也有可能他们就是主谋,左右他们都是脱不了关系的。
“皇上……”
“是,微臣告退!”
褚才正还想说点什么,孙明泉却率先俯身,站起来躬身一步步退出御书房,褚才正来回看看他再看看皇上,只能跟着告退。
“皇上,孙尚书似乎满腹怨气啊。”
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尹锥躬身试探性的说道。
“哼!”
裴元冽一声冷哼,重新坐了下来:“他怨的可多了。”
他们夫夫俩回来到现在,文武百官有几个是满意的?他们现在不敢动了,固然真心臣服的,也忌惮他们的手段,不敢再造次的,但六部尚书不同,他们在朝中的地位仅次于丞相,他安排了人的礼部工部都还好,毕竟礼部是由项擎父子全盘接手的,不满意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驯服撤换,工部尚书年纪大了,已经递交好几次告老还乡的折子了,魏源在工部也不至于遭到太大的排挤,至于进了兵部的景熙然,他曾经跟夏国军队一起战斗过,也是攻下亡楚的最大功臣之一,没人会不服他,兵部尚书吴远山更是因为他的赐婚谨慎小心,明知道景熙然可能会取代他,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至少明面上不敢。
刑部就不同了,杨万里是他的人,他将他安插在刑部,的确有让他取代孙明泉的意思,主要孙明泉是前两年才掌管刑部的,以前又是翰林院出身,作为一个司掌刑法的官员来说,他无疑是少了几分果断和魄力,相比之下,在秦国做了将近十年刑部尚书的杨万里,明显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原本他还想着等杨万里摸清楚刑部的运作,就将孙明泉调去掌管翰林院,同样是二品大员,且深受学子们爱戴,没想到他的嫉妒心如此之强,唯恐被人取代,自杨万里入刑部以来,不知道默许了手下官员针对他做了多少小动作,而这些,无一例外,全都传进了他的耳中。
吕家人的死,与其说他是愤怒,不如说是失望,对孙明泉和幕后黑手的失望,这是一场博弈,最迟天黑之前,他们应该就能看到结果了。
帝后宫议政殿偏殿。
“主君和皇上可是怀疑此事系孙尚书所为?”
跟着沈凉进入偏殿的,蓝韫禅落落大方的询问,丝毫要自己胡乱猜测的意思都没有,高坐主位的沈凉抬眼淡淡的扫他一眼:“蓝相不会告诉本宫,你一点都不怀疑吧?吕家数百口人,可不是一两个人,一夜之间全部服毒自尽,没有刑部具话语权的人主使,谁又能做到如此干净利落?”
是自尽还是毒杀,尤未可知!
“主君所言极是,可咱们反过来想想,他们既能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一旦确定他们的死亡,所有人都会怀疑到他们的头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混迹朝堂多年的老狐狸了,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