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野没有照顾过人,倒是想到还没有给他量体温,又转身去找体温计。
李文筝不怎么关照自己的健康,药箱里的药很多都已经过期,连体温计都是最老式的水银温度计。
石野甩着温度计又进了卧室,李文筝此时好像有点醒了,半眯着眼看石野走过来。
“量一下。”石野边说边把被子给他扒开,温度计塞进腋窝。
“……干嘛啊?”
石野听到李文筝嗓子哑了。
“你在发烧。”石野说,又拍拍他上臂,“夹紧点。”
李文筝把眼睛睁开,眼白上附着了一些不太健康的红血丝。
“我丑吗?”
“说什么呢,烧糊涂了?”几分钟过去,石野把温度计从他咯吱窝里拿出来,对光一看,水银条走到三十八度七。
“温度高了点。”石野把体温计放在一边,又端起先前放下的水杯,跟李文筝对视,“把药吃了。”
“我一发烧就会变丑。”李文筝没有理几乎送到嘴边的水杯,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抱住石野半搭在床上的大腿,“你别看我了。”
他一边对石野说不要看,一边抱得紧紧的。石野觉得有点无语,把李文筝的手塞进被子里,裹好了说:“没有丑。坐起来,把药喝了。”
李文筝被裹得像个俄罗斯套娃,睁着双过度刻画的眼睛看石野,看累了就把眼一闭,头也塞进被子里,无声反抗。
药吃不吃倒无所谓,反正感冒这种病,吃药也一周不吃也一周,石野没觉得是个多大的事情,只不过他自觉这感冒可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有点愧疚。
“那你再睡一下。”石野想了想,“等会儿起来吃点东西。”
李文筝没说话,石野当他答应了,起身要走,没有防备裤子差点让李文筝扯掉了。
“……操!”石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提裤子,扭头一看,李文筝从被子里探出双眼睛,手又偷偷伸出来,拽住自己睡裤屁股上的布料。
“你他妈能不能老实睡会儿?”石野简直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幼稚高中生。
“不想睡了,难受。”李文筝缓慢地眨眼,声音蒙在被子里有点闷,“你给我把衣服拿过来,我要穿。”
“行。”石野说。
俩人又互相看了一会儿,石野忍无可忍:“那你撒手啊?”
李文筝这才把胳膊缩回去,轻轻哦了一声。
石野给他把厚一点的居家服和宽松轻薄的羽绒服拿到床边,李文筝做起来,忽然察觉全身都有点酸痛。
他接衣服的手一顿,抬起眼皮看了看石野。
“……你他妈怎么长大的。”石野抖开衣服披在他身上,“右手。”
李文筝乖乖伸右手。
“左。”
左手也乖乖伸出来。
穿裤子更简单,两腿往裤管里一插,圆滚滚的屁股塞进软绵的布料里。石野给他把裤子提好,拍拍他的屁股说:“站起来。”
李文筝不动,又指挥说:“袜子。”
石野就笨手笨脚给他把棉袜穿在嫩白的脚上,最后连鞋子也一并穿好了,再让人站起来,李文筝却还是不站。
“我走不动啊。”李文筝理所当然地说,耍赖的思维清晰得不像发烧到三十八度七的人,“因为我发烧了,全身都很痛。你不要对我做无礼要求。”
“你想干嘛。”石野有点头痛,又莫名其妙认为李文筝有点可爱。他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可能也不太正常。
“……我抱你吧,先吃饭。”石野已经相信自己被李文筝传染到不好的病毒,不然怎么说这样的话。
李文筝很满意,往上举着胳膊等抱。
石野在心里头怒锤自己五下,才上手把病患从床上抱到餐桌边上,正要放下,李文筝就是不撒手。
“我不要一个人吃饭。”李文筝怒视石野,“你怎么对我这样?”
“我对你什么样了,李文筝,你不要借病装疯。”石野手没放,抱着怀里拼命撒娇的人试图对话,“你是感冒发烧,不是得了绝症。”
“……”李文筝眨眨眼,两滴硕大的水珠子从本就烧得通红的眼眶里滚出来。
“……李文筝!”石野崩溃,“你哭什么?”
“我发烧了!”李文筝真的不太耐烧,神智不清晰,情绪波动很大,眼泪流个不停。好像发个烧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石野真的没有办法,只好问:“那你要怎么样?”
“抱我吃啊。”李文筝揪着石野的T恤给自己擦眼泪,偷偷看石野一眼又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胳膊好酸,拿不动餐具,你要喂我啊。”
石野长叹一声,又想到昨夜自己连老婆都叫了,底气更是不足,总觉得自己在虐待他。
最后搂着李文筝喂了一碗粥,喂完还被亲了一口在耳朵上,莲子糯米味道。
“行了。”石野有点怵他这样,也不是怵,就是心软得不正常,石野有点害怕,就把李文筝抱到床上按进被窝,说,“你休息吧,我去看书。”
李文筝不说话,就是抱着石野脖子的手死活不松开。
石野只好说:“你跟我一块儿去书房吗?”
李文筝睁着眼还是不说话,石野就把他重新抱起来,让他当个脖子挂件儿。整整一上午,石野走到哪李文筝挂到哪,累得石野脖子快要抬不起来。
“……差不多得了。”在想上厕所李文筝仍然死活不松手的时候,石野终于说,“你这样弄得我脖子疼,自己待会儿行不行?”
“你脖子疼吗?”李文筝把手松开了,“我不知道。”
石野:“……”
他妈的,尿都有点不舍得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