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越来越溜了,服气。
就这地方,对死人来说是个好地方,对活人就未必了,方灼感觉冰冷的空气,像是有意识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强横地他毛孔里钻。
他死死攥着男人的袖子,加紧两步跟上。
萧崭将袖子上那只手拿下来,握在手里,“别怕,快到了。”
这话也就骗骗瞎子。
方灼被他牵着七拐八拐,路经过了几个墓室,花了至少半个小时才终于来到一面墙壁前。
墙上有个机关,萧崭谨慎的转动一圈,墙壁一分为二,开了,露出一条通往地下的楼梯。
萧崭弓着身子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
方灼愣了一下,连忙摸索着扑到男人背上。
借着墙上油灯的光,萧崭背着他朝下面走去,这个地方太空旷了,仅仅只是走路都有回音。
“几天前,我找到了曾经侍奉过父王的一位老太监。他跟我说,当年父皇也是这么背着我母亲,像这样一步步走去下面的。”
男人的声音冷淡平稳,没有什么情绪。
方灼却觉得他在压抑,难过。
他将抱住男人脖子的胳膊收了收,伸长脖子亲了下对方的耳朵尖,“别难过,你还有我。”
第135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8
下方是一间再简单不过的墓室, 除了放置在中央的超大棺椁, 周围没有任何东西。与上方那些又是雕刻,又是鎏金的墓室全然不同。
方灼抓心挠肺, 好奇得要死,问系统,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233,“看样子是个墓室。”
方灼,“……”
中间那摆了那么大一个棺椁, 不是墓室是什么,方灼无语, 将注意力落回前方。
随着距离慢慢拉近, 他看见距离棺椁不远处, 有块排位,上面刻了两个名字。
萧崭将方灼背到棺椁前放下, 拉着他的手又往前一步,“里面是我父皇和母妃。”
“老太监跟我说, 上面墓室里的人不是我父皇。”
这间墓室是皇陵修建完毕后,又被秘密建造的,知道的人不是远离京城,就是已经死了。
修建好以后,先皇亲手将萧崭的娘从坟地里挖出来, 背到了这间地下墓室。
此后每年, 他都会独自前来祭拜。
一直侍奉他的老太监, 在先皇死后, 奉密旨将尸体移到了这里,让两个活着时没有缘分做夫妻的人,同进了一个棺椁。
过后,他又跑去乱葬岗挖了一具无名尸,放进之前的棺椁中。
老太监本以为这件事情永远不会被发现,谁承想,新皇竟然找上了门。
方灼听完唏嘘不已,古代后宫勾心斗角,不知道藏着多少阴毒和冤死的魂魄,先皇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爱的女人,还被人给弄死了。
连正大光明的合葬都不能,还得让人暗地里偷梁换柱。
所以说,当皇帝也就是看着风光罢了,同样身不由己。
他轻轻捏了捏萧崭的手,“我们给他们先磕个头吧。”
“嗯。”
两人规规矩矩的跪下,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姿势非常僵硬,尤其是萧崭,眼睛里黑漆漆一片,像是承载着复杂的情绪,又像是什么都也没有。
方灼给公公婆婆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发出了咚声。
萧崭揉着他额头上的红印,笑着说,“他们很喜欢你,不必这么磕这么用力。”
方灼脸颊微红,还好墓室光线昏暗,看不怎么出来。
他说,“说不定这样他们就会更喜欢我呢?”
萧崭愣了一下,揉了把青年的脑袋,又把人抱进怀里,将下巴抵在他头顶。
“等我们死了,也这样合葬在一起。”
方灼揪着男人腰上的衣服,闷闷的“嗯”了一声。
萧崭松开他,背过身去,“上来,回宫。”
方灼扑上去,两条腿自动挂到男人的腰侧,抱紧男人的脖子。
“阿三哥,剧情线有动静吗?”
233说没有,“这是你今天问的八遍了。”
方灼嘴巴动了动,腹诽,“因为我害怕啊,万一猝死我夫君怎么办,而且我的感情线还没刷满呢。”
233,“不想走?”
“不是。”方灼否认,“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做事情必须有始有终。”
233发出一声冷笑,“这可由不得你,得看主角怎么想。”
萧崭若是觉得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人生巅峰,下一秒,方灼可能就会在他背上断气。
若是他还想要更多,那方灼兴许还能再陪他走一段。
方灼夹在男人腰上的腿紧了紧,凑到他耳边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崭偏头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你问。”
方灼晃着小腿说,“权利,金钱,美人……”
“呸,不害臊。”233突然蹦出来打断。
方灼抿了抿嘴,翻了个白眼继续说,“这些东西你都有了,还有什么其他想要的吗?”
安静的周遭,回荡着青年说话的尾音。
萧崭看着前方被油灯照成橙色的甬道,反问他,“你呢,你想要什么?”
方灼蹙眉想了想,“我想走遍全国,吃遍全国。”
萧崭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喂,你还没回答我呢。”方灼不满道。
随即沉寂的空气中,响起了男人的回答,“没有。”
这答案一听就知道是敷衍,真要没有,我早翘辫子了,哪儿还能轮到让你背我。
背上的人大概是有些不高兴,一句话也没有,但很快,萧崭耳边响起了平缓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方灼睡得相当沉,连马车都没能将他颠醒。
入宫后,萧崭就让人停下车,背着青年沿着红墙一路往寝宫走。
床榻上,鸡崽正窝在枕头上……孵蛋。
鸡蛋是方灼闲得无聊,从御膳房里拿的,当时鸡崽听见孵蛋两个字的时候,浑身的鸡毛都炸了。
它可是只鸡精,和那些普通的智障凡鸡能一样么。
但在粑粑各种美食承诺下,它还是妥协。
萧崭将青年放到床上躺好,提起那个临时鸡窝就想往地上扔。
鸡崽叫了一声,嘴巴悬在方灼的脸上,黑豆眼里全是威胁,大有你敢扔我就敢啄的架势。
萧崭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小畜生真是被惯得无法无天了。
见大爸爸把自己的小窝放下,鸡崽把脑袋收回来,昂首挺胸的走到床边,翅膀张开,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踩了踩窝,不肯进去。
萧崭头更痛了,屈尊纡贵的拿起遗落在床上的那颗蛋,给他放进了窝里。
鸡崽屁股一翘,优雅的坐下。
萧崭额角的青筋蹦了蹦,硬是把火气压了下去,媳妇儿的大宝贝动不得。
——
方灼一觉睡到第二天晌午,脚刚沾到地面,四喜就匆匆跑进来。
“怎么了?”
“少爷出事了,那几个老臣罢朝了。”
“哪几个?”方灼穿上靴子,取了衣服自己穿上。
四喜说,“就是之前登基大典上,被皇上用轿子送回去那几个。”
方灼手一顿,轻笑一声,“不怕,有他们后悔的。”
狗皇帝要顾忌这些老臣,萧崭却是未必。
他手里握着大元三分之二的兵权,心腹也是身兼要职,几位老爷子若是真以为罢几天工就能把人吓到,可就太天真了。
这朝一罢就是三天。
第四天的时候,朝堂上依旧只有零星的十几个官员,都是些身在六部,官职不太高的小官。
下朝以后,萧崭亲自探望了病重的徐大人。
徐大人一听皇上亲自上门,丢掉烟袋,扒衣服上床,时不时掩嘴咳嗽,病入膏肓的样子。
见圣上进门,他惶恐地挣扎着坐起来,想下床跪拜,被萧崭制止了。
“爱卿身体可还好?”
徐大人又是一阵咳咳,立在他床头的儿子,心领神会,替他爹说道,“启禀皇上,据太医说,我爹这是急火攻心,还需多加调养才是。”
因为什么急火攻心,不言而喻。
萧崭屁股还没坐热呢,就站了起来,“既然这样,朕就不打扰了,徐大人好生养病,至于朝堂上的事情,就别操心了。”
老头一愣,这是何意?
“皇上,您……”
话还没说完,萧崭已经拂袖而去。
一个时辰后,圣旨被送进了一座普通小院。
院子的主人叫宋靖,为人刚正不阿,廉洁奉公,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其中被他得罪得最厉害的,就是括徐大人。
徐大人在朝中根基很深,只需要稍微表露一点意思,自然有人替他办事。
因此得罪人后没两天,宋靖就被革职,回家反省了。
他原本已经收拾好包袱,打算离开京城的,谁知会天降圣旨。不但如此,还有一并送来了两套的新的朝服。
宋靖跪地谢恩,眼眶发热,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有重回朝堂的一天。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除了徐大人,其余几个在朝中拉帮结派的老头子也陆陆续续被撤职查办,翻出了不少陈年旧案和贪-污受-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