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啥解闷的乐子，凑在一块就闲话家常的。
张母听到的瞬间，胸口都快气炸，想冲上前去理论，可祸不及众，一旦跟人吵开，在村里更留话柄了。
张建民真是好样的，把外人当自家人，肉肉都不往家里带的，还让她被人看笑话。
在沟边洗衣服都没人搭理她，就怕跟她牵扯上，成为茶余饭后的话题。
气冲冲的回家，对着张父哭诉着，
“老张啊，我做什么孽要被人指指点点的，老大在家里我没短他吃的，没短他喝的，不就家里住不开，才委屈他去住粮仓吗？”
“结果倒好，跟我们成仇人了，他猎到老鼠给老太爷都不给我们，外面都传出闲话，这不是在打咱们脸吗？”
“早前我都叫老三去通知他，咱们明天摆席，桌上就差那一筷子肉，他送给别人，都不往家里带，这不就表明跟我们生隔阂了。”
张建安听着就从椅子上坐直身体，那可是肉啊，肚子里没半点油水，馋的不得了了。
“他早前拎的麻袋，里面装的是老鼠啊？”
“我早前去通知他，可一句都没提起。”
“爸，老大太不像样了，现在都不孝顺你，以后还得了啊。”
张父听着，瞪着两个闹事不嫌事大，“行了，你俩少嘟囔两句，老大为什么跟我们生了间隙，你们不知道吗？”
“不许去找他麻烦，不然难听的话更多。”
“你们自己把人撵出去的，还惦记啥？”
“想吃肉，自己到田头装去。”
“地头的老鼠还少吗？怎么他能装到，你们就装不到呢？”
“想吃肉就勤快点，一个个懒得蛇钻屁股眼都懒得扯的，就你们这模样的，饿死也是活该。”
张父叽里呱啦把人痛骂一番。
张建安敢怒不敢言的，还不就是心里憋屈，不敢找老大麻烦，在这里找他们不痛快。
说来说去就是老大没惦记他，肉分给别人都没轮到他，心里不是滋味，找个宣泄口。
第7章 让张家没脸
简陋的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
张建民把生锈的铁锅里里外外搓一遍，又找来平整的石块，搭建简易的灶。
炖了一锅红薯粥。
一把米，一个切好的红薯，人在现实面前，不得不精打细算。
至于老鼠，竹子穿插进去，往火边烤着。
兜里空空如也，没炒锅，没油没盐，往后很长时间就靠着这口锅将就着过。
烤熟的老鼠没滋没味，张建民无暇顾及，这具身体需要粮食的填补，只要能填饱肚子，什么都能往嘴里咽。
老鼠肉啃的剩一些骨头渣渣。
红薯粥晾凉，三两口就扒拉完。
想起上辈子的锦衣玉食，各种肉类随便挑选，重回80年代，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想想还挺一言难尽的。
日子要过，只能往前看。
另一边，村长就唉声叹气了。
这些天张家闹腾的事有所耳闻，没想到一惯稳重的张建民，会如此的硬气，居然会提出分家。
这就难办了，似乎张建民对上门女婿很抵触，因为这事可没少撕破张母的嘴脸。
这事闹的，愁的他一晚上没睡踏实。
妹子马上来了，要是没把这事办妥，好不容易生出的好感，怕是又没了。
翌日中午，张家摆起席面，就族上的人摆个两桌，随便吃一顿，结婚的事就落定了。
张建民扛着嘴巴，大摇大摆的过去。
东西不拿，要不给吃，撒手就走。
按照张母抠搜的性格，肯定不会大操大办的，就是拎过来一斤米他都亏。
吃亏的事情，这辈子他是一点都不想的。
宁肯让别人不痛快，也不能自己吃亏了。
张建安换了一套工整的衣服，瞧着人模狗样的，跟身着补丁的张建民相比，简直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怎么空着手来，好歹拎2斤米啊。”
“你对我们有怨言便罢，怎么对咱爸都不孝敬，村里人都瞧见的，你装到老鼠拿给老太爷，咱爸都没沾上一点荤腥，这是你当儿子该做的事吗？”
张建民上下打量着他，“穿的挺人模狗样的，却满嘴喷粪，你要不欢迎，那我可走了，到时候咱爸没脸，可别说是我害的。”
“至于老鼠肉，你提起来就跟你好好说道，新一轮稻谷收上来得三四个月吧，就那一袋子稻谷晒干还缩水，脱壳后更少了。”
“就算天天灌米汤也挨不到那时候，总不会叫我等着饿死吧？”
“老太爷心疼我，一点肉都拿红薯跟我换，让我日子过的不那么的拮据，这样的人值得。”
“你说我拿着肉来孝敬咱爸，咱爸会心疼我食不果腹，乐意把粮食掏给我吗？”
一番话把张建安呛的哑口无言的，归根结底还是张家人抠搜，但凡多给点，何至于此？
嫌弃归嫌弃，今天不好跟他闹矛盾。
张父在院里听的一清二楚的，闹个没脸，特别是族上的人也听到了，简直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他想给老大一个教训，没错。
谁知道老大转手就闹出这事，对外人比对家人还好，不是让村民们看笑话吗？
这事闹得，出门在外都没脸面了。
走出门，板着脸喝道，“还在门外杵着干嘛？还不赶紧进来抬桌子。”
张建民一脸闲适，想挑他毛病，还嫩了点。
他的确给老太爷肉了，但他要让张家人没脸说，隔了一层的人都能有怜悯之心，至亲之人却如此的冷血，有什么脸吃他猎的肉呢？
张建民去瞅了一眼食材，鸡蛋炒韭菜，都快看不到鸡蛋粒。
猪肉炒豆角，切得薄薄的一片，也不知道一人能不能夹一块子。
白菜汤看不到丁点油渍，看着就是清汤寡水的。
三个菜，分成两桌摆上。
没多少荤腥，索性大伙随的礼也不多，不然就心塞了。
老太爷可不管张父难看的脸色，乐呵呵的招呼着张建民道，“老大啊，昨晚那一顿肉，让我喝的晕乎乎的。”
“炒的干乎乎的，虽然有点柴，也挺有嚼劲的，拿来做下酒菜是最够滋味的。”
“要是粮食供不上，继续去捣鼓两只来，大爷家红薯还多着呢，就是熬也能让你熬到粮食收上来的。”
张父脸都被臊红了，虽然老太爷没明说，但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出来，在指责着他这当父亲的不心疼儿子呢！
以前别人不敢议论他偏心眼，但这事过后，怕是就有人说他这当父亲的，一碗水没法端平了。
“大爷，你这话说的，我哪还有脸在村里立足啊，这稻谷沉甸甸的，一轮也扛不了两包，等回去让建民多扛一包。”
“好歹也是我儿子，怎么忍心让他挨饿。”
张母在一旁听着浑身都颤抖，恨不得上天堵住他嘴巴。
“老张，咱家哪还有多余的粮食？”
“咱们这一大家子，那么多张嘴巴，没几月娃儿呱呱落地，自己都吃不饱了，还烂好心。”
“是他要分家的，过的是好是歹也是他的事，咱们要一直帮衬着，日子还过不过了。”
张父瞪她，“咋没有呢？那不多一包出来，嫁出门的女儿泼出门的水，自家人都吃不饱，别总想着往娘家扒拉。”
“他可是我亲儿子，要不是你做事情偏心眼，也不至于闹到这般地步。”
“这事就这么定了，再嚷嚷着滚回你家里去。”
张母咬着牙根，众目睽睽之下，不敢给他没脸，不然他凶起来可是会挨揍的。
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的。
最痛快的莫过于张建民，连吃带拿半点不客气的，筷子伸的长长的，眼明手快的给老太爷夹肉吃。
张母瞧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要不是为了面子，才不会让他过来，碗里堆成山，一顿恨不得吃一天的。
张建民才不搭理她，来都来了，肯定要吃痛快的，既然顾及所谓的面子，那么憋屈就自己忍受着。
吃饱喝足，张建民直接把稻谷扛走，晒干后，风机吹掉干瘪的谷壳，都是沉甸甸的谷粒，扛在肩膀上就能知道有几分成数。
“爸，你放心吧！”
“你俩儿子要不孝顺，总能给你一口吃的。”
第8章 三年之约
张建民刚回到粮仓，就看到等候的村长。
“叔，等我呢？”
村长听到声响站起身来，接过他手上的钥匙打开仓门。
“老大，叔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商量，前头跟你爸提过的，让你给我家妹子当上门女婿。”
“你看你过的这啥糟践日子啊，这粮仓连屯个粮都危险，一直闲置在这，你住这里哪能安全呢？”
“我妹子两口子是个实诚人，就这一个闺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你是个稳重有孝心的孩子，叔就看中你的品行，跟他们回去就是去城里过舒坦日子的，安排一份正式工，日子就能过畅快了。”
“你跟着我去瞅瞅，看要是能瞧对眼了，咱们再商讨别的。”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别一口回绝，明面上虽说分家，却一块田地都没分到，明显就是你爸想教训你，让你服软的。”
“家里这点粮食吃完，你就只能妥协。”
“你这后娘是个厉害的，她两儿子都相继结婚了，对你就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哪里能容得下你。”
“你也得为自己好好盘算盘算了。”
张建民露出苦笑，哪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呢？
一块田地没分到手，到时耕地肯定得叫他，累死累活干下来顶多分两包稻谷。
虽然说分家了，也就是占个名头。
他要真敢强硬的不去干活，肯定就没粮食分配的，最终还是得乖乖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