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不选
心中的爱意依然炽热，但心里那一点怕赵明海为难的想法却瞬间跑到瓜洼国去了。
闻言，宁梅黛眉一竖，脱口而出道：“赵明海，我当你是男子汉，你居然对未来言而无信！哼哼，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的选择是你，你与我家里的矛盾我要你自己去解决，你不是说理解我的选择吗，现在希望你能理解。”
说罢，宁梅马尾辫一甩，“噔噔噔”的独自向校门口快步走去。
宁梅的选择是他，赵明海是有心里准备的，只是他从没想过宁梅竟然要他解决他与宁梅母亲之间的矛盾。
这是他能解决的了的吗！这可不是儿戏，要是他能解决的了，一出狱他就直接找她去了。
而实际上赵明海甚至有告宁梅母亲的想法。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锒铛入狱，宁梅的母亲在里面使了不少横劲。
只是大环境如此，国家法治不健全，法律条文解释不清楚，再加上也确实顾虑到与宁梅的感情，这才促使他放弃了这个决定。
“哎哎，宁梅，宁梅……”一呆之后，赵明海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吃完饭再走！”追了上去，赵明海抓着宁梅的胳膊说道。
“吃吃，你就知道吃，跟猪一样，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宁梅一边说着，一边瞪了赵明海一眼，脚下的步伐却没有停止。
……
一路追赶到校外，宁梅还是走了，赵明海有些沮丧，也有些凌乱，一路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事。
他清楚这事需要他扪心自问，他也这样做着，可是自问了一阵子，却觉得宁梅有宁梅的好，黄文婷有黄文婷的好，他还是难以抉择。
而刚刚到了街道上，长湖林街道办事处的大喇叭，却蓦然在整条街响起：“喂喂，各家各户注意了，适龄妇女第三季度没查体的，抓紧时间来查体；外来的妇女你该回去赶紧回去，要不然就得有当地计生办开的查体证明，现在市级计划生育检查已经开始了，还有那些心里有想法的，我劝你……”
声音是长湖林街道办事处林德胜发出的，这时大喇叭头子质量不好，声音有些失真。对于这些赵明海是不在意的，但是“嗡嗡”之声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但是实际上赵明海确实是错了，这个时代计划生育不是牵扯到千家万户，而是几乎是每家每户，也几乎是是每个家庭都迈不过去的槛，人既然活在这个时代中心，必然会直接、间接的受其影响，或多或少。
就在赵明海心绪烦乱之时，赵明坤的兄弟穿着西装，带着领带脚踏黄球鞋，带着他老婆，三女儿，扛着鱼皮袋子，上了前往魔都的绿皮火车。
……
进了销售中心一看，麻三正坐在桌子跟前，面前摆着一套茶杯，热气腾腾，对过却是林建中的妹妹林秀秀。
“四哥。”
见赵明海进来，麻三急忙起身，面对林秀秀的嬉皮笑脸也顿时不见了。
赵明海无心与他搭话，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声你们随意，然后径直进了他的卧室。然后双臂一屈，枕在了枕下，依稀间似乎闻到了黄文婷残留的香味……
……
“你四哥不对劲。”
赵明海刚一进屋，林秀秀就小声的说道。她是一个纯粹的南方女子，身材娇小，面目清秀，也带着南方人的机伶劲儿。但是对异乡人与异乡的土地，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咋不对劲？”麻三挠了挠头，困惑道。
“就没见过你这样没有眼神的……”
白了麻三一眼，林秀秀继续说道：“你想想，一个大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把自己关在屋里。”
“有女人的时候……”麻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你个猪猡！”
……
纵然把自己关在屋里，赵明海深查了自己半天，也没查出自己的内心……
中午还是与麻三一起去了林建中的包子铺……吃过饭，赵明海来到了学校斜对面的一家报亭，拨打了黄文婷实习单位的电话，虽然心中举棋不定，但是他觉得这事还是要与黄文婷说一下。
过了一阵子，黄文婷的声音传了过来：“喂，明海吗？”
“是我。”
“怎么中午就给我打电话了，不在晚上打？”黄文婷的心是细腻的。
闻言，赵明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想与你说个事。”
“什么事？这么急！”电话那头传来了黄文婷轻快的声音。
这么轻快的声音却让赵明海心里更加难以启齿了，“这个，这个……”他犹犹豫豫的说道。
“你快说啊！什么事？这么为难！”电话那一端传来了黄文婷的催促声。
想到这事根本不能瞒，早晚得说，赵明海心一横，说道：“宁梅刚才来找我了……”
而还是那句话，黄文婷本以为赵明海与宁梅已经散了，因此听到这句话，她脑袋一下子“嗡”的一声，僵在了原地……
“文婷、文婷……”
直到赵明海充满焦虑的声音在黄文婷耳边响起，黄文婷才反应了过来，然后才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以她的灵慧是可以清晰的分析出宁梅找赵明海的目的的！也从赵明海的这个电话里感到了赵明海心境的变化。
而赵明海根本没想好该怎么办，因此闻言他沉默了，过了一阵子，赵明海只能如实的答道：“我还没想好，我……”
俄而黄文婷的话传了过来：“你好好想想吧！”
黄文婷这句话与宁梅的话语一模一样，她也没提退出的事，但也没提让对方退出的事。
这其实是这个时代女性，特别是知识女性的特点，她们对于爱情与婚姻，专一而执着，但又有尊严，不会死乞白赖的缠着对方。
……
于此同时赵明海又有一个新女朋友的事情已经在五号楼男生宿舍里传来了，赵明海的寝室里，丁小四、段玉堂、余广元几个人谈的津津有味，又嫉恨交加，心里却又恨不得想看一场大戏。
……
放下电话，赵明海心情依然凌乱，赵明海随便向旷野走去。郊区依然有很多的农田，低矮不平的山坡上，有很多的荡角牛在耕着地，在为明年的春天做准备。
这与旁边繁忙的工地，脚手架上忙碌的工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恍然之间赵明海感觉这仿佛是人生的两种选择，一种是平淡而安全，一种是繁华但危险。
而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可能是心境上的烦乱，突然之间，赵明海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找个乡下姑娘，像祖祖辈辈一样，老婆孩子热枕头，平平淡淡过一生。
管它什么抉择！
第194章 投靠
不知为何想到这里马立军的话又浮现在了他的心头——人有时候得闭着眼过，走一步是一步。
“既然我暂时不好选择，那就闭着眼，暂时不选择就是……马叔这人真是个哲学家，难道他也经过我这样的难题，一定是的。”
想到这里，赵明海心里通透了些，也因为有人可以同命相怜，心里也舒坦了一些。
……
傍晚回到宿舍之时，丁小四探头探脑的靠近了赵明海，然后试探性的问道：“大班长，上午找你的那个女的是谁？”
“同学。”
说完，赵明海出了宿舍，直奔图书馆。
……
第二天上午，星期一，阳光高照，深秋的南方依旧带着些暖意，加上天高云阔，让人感觉很舒适。
但是这种舒适只是对于本地人，对于北方的来客来讲就有些尴尬了，因为北方的来客往往根据来地的气候穿着厚厚的衣服。
赵明伦一家三口就处在这种尴尬之中，夫妻两人皱皱巴巴的西装下，是用毛线织的毛衣，毛衣下是秋衣、秋裤，他们的三女儿更是穿着小碎花的棉袄。
但是三人都没有心情顾及这些，两人各扛着一个鱼鳞袋子，往交大匆匆而去。
他们是来找赵明海的。这对于他们来讲是没有法子的事。赵明伦现在已经有了三个女儿，他发誓要生个呆把的，好给他传承香火。而现在他媳妇刘月娥又怀孕了，计划生育开始查体时他们就躲在了刘月娥的娘家，上级计划生育检查前，乡镇计生办清理外来人口时，刘月娥娘家的书记就上门来撵了，然后赵明伦带着他媳妇去了他姨家。
因此赵明伦实在不知道这事何时能了，也过怕了这颠簸流离的生活，又知道赵明海在魔都，在他心里赵明海又是个本领极大的人物，于是心一横，便直接抛家舍业，从刘月娥她姐家去了火车站。
……
“他爹，你说咱能找到他四叔吧！这地儿真大啊！”
“怎么不能，小四有名有窝的。”
“他四叔能帮上咱们吗？他在这也是人生地不熟的。”
“应当能吧，小四那么大本事！”
……
“小四会不会帮咱？会不会给他添麻烦。”
“我估计他会。那个傻子，一个外人他都帮，何况咱还是他一家子。”
“咱不一样，咱拖家带口的。”
“咱尽量别给他添麻烦就是。”
……
两人一边走，一边担心着，到了交大的门口，赵明伦跺了跺他的黄胶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前门”，从中抽了一只递向了门口的警卫……
……
《电路原理》课程上完之后，赵明海与其他同学一起下了东教学楼楼，打算去西教学楼去听《线性代数》的课程。
而刚到门口，“四兄弟！”一道熟悉的乡音蓦然在赵明海的耳边响起。
赵明海立刻循声而望，只见赵明鳞一身皱巴巴的西装，头乱的像个鸟窝，鸡立鹤群一般站在衣著整齐的大学生中间，脸上却是一脸的激动与兴奋，此时还怕引不起注意，粗壮的手臂伸向空中，挥舞着，引得众学生纷纷侧目。
“额……”
赵明海从没想过赵明伦会来找他。他虽然与赵明伦的弟弟赵明坤的关系较好，但与赵明伦的关系一般。
“大哥，你怎么来了？”走到赵明伦身边，赵明海笑道。
说话时他的神情坦然，并没有因为赵明伦的这一身穿着，而感到给他丢人什么的，更没有在意周围同学明显的带着异样的目光，历经两世，特别是在王楼监狱的经历让他对人、对事，不再那么肤浅。
“四兄弟，我是走投无路了……”赵明伦叹了口气说道。
“大哥，这边说话。”赵明海说着，把赵明伦引到了花坛僻静处。随即问道：“大哥，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现在不是不让生吗，你嫂子的肚子又不争气，秋种之后，我就开始躲，先到……被撵的处处站不住脚了，我才想到四兄弟你，你这里远，他们也找不到，等你嫂子生个带把的，我就回去。”
赵明伦将他最近的经历，以及来找赵明海的原因讲了一遍，
因为知识水平与天赋所限，赵明伦说话杂七杂八，有些杂乱，但赵明海还是能理清的。
对于这件事，赵明海真的不好评价，因为他知道这种事后来的发展是生小孩给钱了……
但是就赵明伦拖家带口来找他而言，赵明海清楚自己在乡亲父老心里已经成长为一个可以让他们安身立命的人，是他们可以依靠的人。
而就他目前的情况而言，这有些难度，但就冲着这份信任，赵明海不能、也不想推脱。
“我就性情一把吧！”
因此听完赵明伦的话之后，赵明海说道：“大哥你跟我来吧，我正好在街上租了房子，你们先住着。”
“那，兄弟，那……”
没想到赵明海这么爽快，赵明伦有些语无伦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