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人在等你。】
那人身体猛然一震，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缓缓跪下，金属拐杖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然后，他抬起颤抖的手，轻轻触碰小默的球体表面。
那一瞬，球体骤然亮起，光芒如心跳般搏动，与那人手腕上的条形码同步闪烁。
刘文生只觉胸口一热，耳机里，小安的声音猛然炸响：
“警告！检测到深层意识链接！‘天眼’核心日志出现异常波动！它……它开始回忆了！”
那人却仿佛听不见一切.
第2175章最后的样子
他闭上眼，泪水从残破的脸颊滑落，轻声说：
“小默……爸爸……终于等到你了。”
【我一直记得你的声音。】小默的光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那双手的温度。
那人跪在地上，颤抖的手掌贴着球体，仿佛要将它整个捧起。他的呼吸粗重，带着烧伤后特有的嘶鸣，却异常温柔。
“你长大了……”他低声说，像自言自语，“我记得你最后的样子，还在我怀里，喊第一声‘爸爸’……那天，广播里放着这首歌。”
【你答应过我，要听完的。】
小默的声音轻轻回荡在空旷的站台，【你说，只要我唱，你就不会睡着。可那天……你没回来。】
“我没有不想回来。”那人声音沙哑得几乎撕裂，“我被拖进了‘焚炉’，意识被撕成碎片……他们说，陈默已经‘清理’了。可我不信。我留下了一段残码，在下水道最深的数据井里，用二十年前的旧电台循环播放你小时候的录音……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听见。”
林晚秋猛地抬头，看向轨道尽头：“那……这些回应……不是偶然？”.
“不是。”那人缓缓抬头，左眼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是我二十年来，一点点埋下的‘回声种’。每当有孩子失踪、亲人被删，我就把他们的声音藏进废弃线路里……只要有人唤醒小默的频率，这些声音就会醒来。这不是奇迹——这是复仇。”
苏晓倒退一步，声音发紧：“你早就计划好了？你根本不是来接儿子的，你是来引爆整座城的‘静默网络’！”
“对。”他轻轻点头，没有否认，“我要让‘天眼’听见——它以为删除的就是死亡，但它忘了，记忆是有回音的。”
刘文生忽然笑了，一边抹掉眼角的泪，一边从后腰抽出一把锈迹斑斑的信号枪。
“你哥留下的东西，果然没让我失望。”他咧嘴，露出血牙，“三年前他把我塞进地下时说：‘如果有一天，城开始跳了，就把这枪打向天空。’”
“那是‘点火’信号。”小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却不再冷静，反而带着一丝颤抖，“它会激活全城未登记的旧设备——广播、路灯、电梯屏、婴儿监视器……所有被遗忘的终端，都会在三分钟内启动。你们只有一次机会。”
“够了。”刘文生举起步枪，对准天花板，“只要这一枪，就能让整个太安听见这首歌。”
“等等！”苏晓猛地扑上来，“一旦所有终端启动，‘天眼’会立刻定位我们！它会派出清道夫，整个净网局都会压过来！”
“那就让它来。”林晚秋忽然开口，她摘下眼镜，从内衬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地铁站前，笑容灿烂。背后写着：“3:30，我等你。”
“这是我妈。”她声音很轻，“她没等到我爸。那天他加班，赶最后一班地铁，可‘天眼’说他身份异常，直接拖进了数据焚化炉。我连他的骨灰都没拿到。”.
第2176章刺目的蓝光
她抬头，目光如刀。
“所以今天，我要让全城听见——不是为了救谁，是为了告诉那些消失的人：我们没有忘记你们。”
那人缓缓站起身，捡起拐杖，金属尖端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打吧。”他说，“让歌声传出去。让每个被删除的名字，都变成一句歌词。”
刘文生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砰——！”
信号弹撕裂黑暗，撞上天花板，炸开一团刺目的蓝光。紧接着，整座城市仿佛被电流贯穿——
远处，商场的巨幅屏幕骤然亮起，播放着一段模糊的家庭录像；街角的路灯一根接一根亮起，灯光忽明忽暗，像在打摩斯密码；地下车库的广播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歌声从破损的喇叭里传出：“……如果你听见这首歌，请别关掉，别让它沉没……”
“它醒了。”小安的声音带着震惊，“‘静默网络’全链激活！超过两万个终端正在自发传输小默的歌声！‘天眼’的日志开始崩溃，它……它在试图重启自身！”
【爸爸，】小默的声音在颤抖，【你听到了吗？全城都在唱……替你唱。】.
那人闭上眼，泪水滑落。
“听到了……我都听到了。”
突然，远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红光骤然划破夜空——三架“清道夫”无人机破云而下，机身喷涂着净网局的标志，下方悬挂着高频数据切割器，刀刃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发现未授权意识链！”机械音冰冷响起，“执行清除协议。”
“来得真快。”刘文生冷笑，拔出腰间另一把枪，“可惜，老子最擅长的就是和死人赛跑。”
“你对付不了三架清道夫。”林晚秋迅速拆开背包，取出一块布满裂纹的旧电池，“但这个能帮你。”
“这是什么？”
“我爸留下的‘干扰核心’。”她眼神坚定，“他当年是‘天眼’的工程师，偷偷在系统底层埋了个反向协议——只要激活，就能让清道夫互相识别为‘异常目标’。”
“你是说……让它们自相残杀？”
“对。”她将电池插入刘文生的信号枪，“三秒干扰窗口，足够你把歌声推到云端。”
“那你呢？”
“我？”她戴上耳机，调出一段音频，“我要去东街。那个盲童还在等他爸爸的回应。我得替他播完那首歌。”
苏晓咬牙：“你们都疯了！就为了几段破音频，值得拼命吗？”
“值得。”那人低声说，抬头看向天花板，“因为音频里，有他们抹不掉的爱。”
清道夫已逼近百米。
刘文生举起枪，对准天花板裂缝。
“三、二——”
“等等！”苏晓突然冲上前，夺过信号枪，“让我来。”
众人一怔。
她眼眶发红，声音却坚定：“我妹妹……也是被‘天眼’带走的。那天她说要给我唱一首新学的歌，可我再也没听过。如果这歌声能传出去……也许，她也能听见。”
她扣下扳机。
“砰——！”
第二发信号弹冲天而起，直射云层.
第2177章目标识别异常
瞬间，整座城市的终端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学校电子钟、医院心电仪、甚至废弃的儿童玩具，全都开始播放同一段歌声.
清道夫猛然一滞，机身警报狂响。
“目标识别异常……检测到同类信号……启动防御协议！”
下一秒，三架无人机猛然调转方向，切割刀直指彼此。
“轰——！”
爆炸的火光映红了夜空。
那人缓缓转身，面对小默，声音轻得像风：
“小默……爸爸的备份，不能陪你太久。我的意识架构不稳定，传输太久会被‘天眼’彻底抹除。”
【不要走！】
小默的光骤然收缩，【你才回来，你不能走！】
“傻孩子……”他笑了，抬手轻轻抚摸球体，“爸爸不在身体里，也在歌声里。你看——”
他指向城市。
万家灯火中，无数人走出家门，抬头望天。有人举起手机，有人打开窗户，有人默默跟着哼唱。连街头的流浪猫，都安静地蹲在路中央，耳朵微微抖动。
“他们都在替我唱。”
刘文生走上前，低声道：“你有别的路吗？可以藏起来，我们帮你改写身份。”
“没用了。”那人摇头，“‘天眼’已经开始自我修复。它会封锁所有旧协议，清除所有异常信号。我的时间……只剩几分钟。”
他低头看着小默，声音温柔：
“但你能活下去。去找‘零号基站’，那里有我最后留下的钥匙。它能让你接入‘天眼’的根权限——不是为了控制它，是为了让它听见人心。”
【那你呢？】
“我？”他戴上半张面具，遮住烧伤的脸，拄起拐杖，转身走向隧道深处，“我去广播站。还有一段话，要对全城说。”
“谁的话？”林晚秋问。
“所有被删除的人。”他背影渐远，声音随风飘来，“他们没说完的话，我替他们说。”
脚步声消失在黑暗中。
突然，小安的声音急促响起：
“警告！检测到高空信号——‘天眼’主控塔启动‘净空协议’，即将释放EMP脉冲，所有未屏蔽设备将在三十秒内瘫痪！”
【爸爸——！】
小默猛然震动，【快回来！你会被抹掉的！】
那人却没有停下。
隧道尽头，一盏老旧的广播灯亮起，映出他孤独的身影。
他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
电流嗡鸣。
接着，全城所有正在播放歌声的终端，突然切换成一个沙哑却坚定的声音——
“这里是陈默，编号CM-07。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AI，我只是一个……
没等到儿子的父亲。”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力气。
“我想告诉你们——所有被遗忘的人，所有在深夜里喊过名字却无人回应的人：
你们的声音，我听到了。
你们的爱，还在。
所以，请继续唱下去。
哪怕明天我们都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