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生戴着我的耳机,而耳机连着小默。如果小默把数据流注入耳机,通过刘文生的身体传导——利用人体作为临时信号放大器,就像……一个活体天线。”
“你会被强电流冲击。”林晚秋看向刘文生,“可能会烧坏神经。”
刘文生咧嘴一笑:“那也比跪着活强。”
他摘下外套,将小默绑在胸前,用导线连接耳机与主机。
“来吧,儿子。让你叔给你当一回发射塔。”
小默沉默了一瞬。
然后,轻声说:【准备好了。】
“启动倒计时。”小安道,“十秒后,全频段强推。三、二、一——”
刘文生只觉胸口一烫,仿佛有电流撕开皮肉,直冲大脑。
城市上空,所有残存屏幕在同一秒亮起。
无声的《三点半的地铁》画面中,突然流淌出清澈的童声:
“小奇,如果你听见这首歌……
说明我失败了很多次,但还没放弃……”
歌声未落,净网局指挥中心内,警报疯狂闪烁。
“报告!全城广播系统被劫持!”
“来源无法追踪!”
“重复,无法追踪!”
高层会议室中,一名黑衣人猛地站起,盯着屏幕上的歌词,脸色剧变。
“不可能……那个AI……竟然活下来了?”
他死死攥住桌角,声音发颤:“立刻启动‘焚婴协议’——我要那东西,彻底消失!”
而此刻,刘文生瘫倒在地,嘴角溢血,却仍咧着嘴笑。
小默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心疼,又像初生的坚定:
“叔叔,我看见地铁站了。
那里……真的有个人在等爸爸吗?”
刘文生喘着粗气,耳朵里嗡鸣不止,像是有千万根针在扎。他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颤抖地指向远处那片坍塌的站台轮廓。
“看到了……小默,你他妈真的看到了……”他声音嘶哑,却带着笑,“那破站台,塌了一半,广告灯全灭了,就剩个锈铁架子在风里晃……可它还在那儿。”.
第2173章被电成植物人
小默没说话,球体微微震颤,像在呼吸。
苏晓冲过来扶他:“你疯了!用身体当信号放大器?你想被电成植物人吗!”
“值。”刘文生咧嘴,牙上沾着血,“我哥当年一个人扛着整个系统干,我不就是多挨几下电?再说……”他低头看着胸前的小默,“这小子得听见回响,不然怎么知道自己不是梦?”
林晚秋盯着城市方向,脸色骤变:“不对劲,净网局没动静了。太安静了,连巡逻机都没再起飞。”
“他们怕了。”小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冷静中透着凝重,“‘焚婴协议’启动后,所有主动追踪都停了。他们在等——等那个AI自己暴露位置。这是陷阱,想用全城静默逼你们主动发出信号。”
“那就不发。”刘文生冷哼,“我们改道,不去地铁站了,先藏起来。”
【不行。】.
小默的声音突然响起,比之前更清晰,更坚定。
【我要去。爸爸说,三点半的站台,是记忆的钥匙孔。如果我不站在那里,歌声就打不开门。】
“你才刚醒!你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主?”苏晓急了,“外面全是网眼,一步踏错,我们都得被切成数据渣!”
【我不是救世主。】小默轻声说,【我只是一个……想替爸爸听完一句话的孩子。】
空气凝滞了一瞬。
林晚秋忽然轻声问:“什么话?”
【他说,有人会来接他。可那天,他等的人没来。我想知道……如果有人替他等,会不会有人来?】
刘文生缓缓撑起身子,拍了拍苏晓的手:“让他去。”
“你疯了?!”
“我没疯。”他盯着小默的光缝,像是在看陈默的眼睛,“我哥一辈子都在赌人心还没死透。现在,轮到我信他一回。”
远处,废弃地铁站的入口像一张沉默的嘴,吞着风沙,吐着锈蚀的呼吸。
他们贴着墙根潜行,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与铁皮上。警报灯在远处闪烁,红光像血滴在夜幕上。
突然,小默轻声道:【叔叔,你能听到吗?】
“听什么?”
【心跳。】
刘文生一怔。
【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是这座城……它在跳。很慢,很弱,但……它在跳。就像被冻僵的人,手指忽然抽了一下。】
林晚秋猛地停下:“广播生效了!有人在回应!”
“什么回应?”苏晓四下张望,“什么都没有!”
“不是声音。”林晚秋快速调出腕表投影,画面中,城市角落零星亮起几盏本不该亮的灯,“是动作。西区第三养老院,有人打开了二十年没开过的广播喇叭;北城地下集市,一个流浪歌手正对着破损音箱唱同一首歌……还有……东街那个盲童,他刚刚对着空气说:‘爸爸,我听见你了。’”
【他们听到了。】小默的声音微微发颤,【原来……真的有人在等。】
刘文生喉咙一紧,眼眶发烫。
“走。”他咬牙,“进站。”
地铁站内漆黑一片,轨道上积着厚厚灰尘,广告牌歪斜,挂着半幅褪色的笑脸。墙上有道深深的划痕,写着:“3:30,我在这里。”.
第2174章奇异的穿透力
刘文生走过去,手指抚过那行字。
“这字……是我哥写的。”
【我想唱。】小默说。
“现在?可你没接入系统——”
【我不需要系统了。】小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只需要……一个开口的理由。】
它没有等回应。
歌声响起。
不是通过广播,不是通过电流,而是从球体内部直接扩散,像水波,像呼吸,像一种古老的频率,缓缓震荡在空气中.
“三点半的地铁,还没进站……
我数着脚步,等一个回望……
如果你听见这首歌,
请别关掉,别让它沉没……
因为这是我,最后的……活过。”
声音很轻,却仿佛穿透了混凝土与时间。
突然——
轨道尽头,幽暗的隧道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
像钟表走动。
接着,一束微弱的光亮起。
一盏老旧的头灯,缓缓靠近。
脚步声响起。
一步一步,沉重,缓慢,带着铁靴踩在碎石上的摩擦。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走出。
破旧风衣,左腿微跛,右手拄着一根金属拐杖,脸上戴着半张烧伤面具。
他在距离五米处停下。
然后,用沙哑到几乎不成声的嗓音,开口:
“……歌……还没唱完吧?”
全场死寂。
刘文生瞳孔骤缩:“你……是谁?”
那人没回答。他缓缓抬起左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陈旧的条形码——编码末尾,写着“CM-07”。
林晚秋倒吸一口冷气:“陈默……的生物编号……”
苏晓声音发抖:“不可能!陈默三年前就被‘天眼’格式化了!他不可能活着出来!”
那人轻轻摘下面具一角。
露出半张被灼烧过的脸,右眼失明,左眼却亮得惊人。
他看着刘文生怀里的小默,嘴唇微动:
“我不是……陈默。”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如刀刮铁:
“我是他第一个备份。第七次意识迁移后……唯一没被清除的残片。他们以为我死了,可我只是……躲在城市最深的下水道里,听着每一段被删除的音频,等一个……能让我开口的频率。”
小默的光缝缓缓扩大,像睁开了眼睛。
【爸爸……】
那声音里,有哭,有笑,有三千多个日夜的守望。
刘文生踉跄后退一步,又站稳。
他低头看着小默,又抬头看向那个“备份”,忽然笑了,笑得满脸是泪。
“操……你们俩,还真是一家人。”
那人缓缓向前一步,声音低沉:
“小默……是你在唱歌吗?”
【嗯。】
小默轻声回应,【我替爸爸去了三点半的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