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我明白了,行!老叔,你就放心吧,我肯定跟著。”
徐春林点点头,瞅了眼徐宁,呵斥道:“瞅啥呢?往家走啊!”
徐宁呲牙笑了笑,然后扛起装著老母猪肉的袋子就向山下走去。
李福强、徐春林、王虎、刘大明也扛著各自的袋子,跟在后头。
不多时,几人就瞅见了正在装肉的王二利和徐龙。
他打的这头老母猪不大,卸完只有不到二百斤,再把骨头去掉,净肉就剩一百斤了。
几人汇合后,就朝著庆安屯子走。
路上,徐春林和王二利时不时逗两句嘴,有时候还悄默声聊两句。
王虎靠在徐宁旁边,一个劲问他咋学会的卸猪,徐宁无奈只能搬出‘街里能人多’的借口,一通打发。
徐龙在后头死死盯著弟弟的后脑勺,暗下狠心,往后徐宁要是再去耍钱,他指定和徐老蔫一块削他!
就这卸猪手法,如果不去打围,也能去屠宰场混个温饱。
何必整天瞎浪呢?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这满地积雪的山路。
一行人足足歇了好几起,把铝盒饭里的饼子和咸菜消灭,又走了将近两小时,这才摸到庆安屯子的边。
徐春林和王二利得把刨卵子肉送到屯部,再由屯部给屯子里的庆安林场家属分肉。
正当分别时,徐春林对著李福强说。
“强子,你把肉送回去。完了把你对象和孩子都叫著去家里,帮你老婶他们忙活忙活。”
“诶。”
李福强回应一声。
其实,他是有些许为难的。
因为他喝酒招人膈应这点,他媳妇杨淑华跟他的感情已经差不多快到崩溃边缘了!
平时两人在家就不怎么说话,交流全靠一对龙凤胎儿女。
但杨淑华做人做事没毛病,哪怕再看不上李福强,她也把一日三餐准备好,不带让李福强饿著肚子的。
从屯西头进去第三户,就是李福强家。
他站在门口一顿,徐宁见状主动道:“大哥,我跟你进屋啊?”
他这话可解了李福强燃眉之急,当即点头答应。
徐宁把肩上扛著的肉袋子交给徐龙,让老舅三人先回去。
旋即,两人走进院里,李福强隔著老远就喊道:“媳妇,兄弟来家了。”
杨淑华正在西屋给孩子们做棉袄棉裤呢,听声就放下手里活走到了外屋地。
正迎著徐宁两人进屋,她没掉脸子,反而笑著点头招呼:“兄弟来了啊,晚上搁家吃,嫂子给你做醋溜白菜。”
徐宁笑说:“今天恐怕不行,嫂子,你得跟我去家里吃饭。”
“吃饭?”
杨淑华有些发懵。
自从嫁给李福强,她就没受谁邀请去过人家里吃饭。
因为自打李福强他爹死后,他们老李家就和屯子里人没啥人情来往了。
“啊,是这么回事…”
徐宁把山上的事一说,杨淑华就明白了。
她摆手委婉拒绝道:“兄弟,他啥样我能不知道么,能帮上啥忙啊,可别客气。”
“嫂子,没跟你客气,吃饭这事是我爸说的,可不是我自作主张。”
杨淑华一愣,点头:“啊…可我家俩崽子还没放学啊。”
“他俩不得跟我家凤儿一块回来么?到时候我去屯口迎迎呗。正好你去家里能帮我妈他们忙活忙活。”
凤儿,大名徐凤,徐宁的妹妹。
第10章 大黄狗 初次登门
这时,李福强把肉放在锅台上,像献宝似的,说道:“媳妇,你瞅瞅老叔给咱拿的肉!”
杨淑华瞅见肋巴扇、俩肘子、后鞧和肥膘油后,眼睛一亮。
这么些年,李福强拿回来最好的肉就是跳猫子和山鸡。
平常都是她给人家做完大席,东家才把剩菜给她点,然后拿回家给俩孩子解解馋。
瞅见这老些好肉,她心里确实挺美的。
咋说到过年的时候,终于能吃顿像样的年夜饭了。
既然老徐家这么大方,那她也没必要装假,便说:“那行,等我把肥膘油拿水泡上。”
她依然没搭理李福强,徐宁瞅了眼笑说:“让我大哥把肉搁外头缸里冻上吧。”
杨淑华抬头一瞅,扫了眼李福强,没好气道:“瞅啥呢?兄弟让你把肉搁外头缸里呢!”
李福强愣了愣,反应过来,“啊,好,好嘞!”
这是近俩月以来,媳妇头次和他说话,便呲牙傻乐一声。
然后,他提著肉出门,走到下屋把肉分别放到了袋子里,扔进了酱缸。
这年头,东北农村没有冰箱。
所以就把日常吃的东西,比如粘豆包、饺子放在室外。
为防止动物啃食,就把食物放到酱缸里,上面用盖帘和棉被一盖,就形成了天然冰箱。
而冬储的蔬菜,如白菜、土豆、萝卜等,都放在地窖里用土埋上,这样储存时间长,还能防止受冻。
屋里,徐宁靠在门框,笑说:“嫂子,你和我大哥总这样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话他不应该说,其一他没结婚,其二他是外人。
但他必须得说,还得说透!
“那咋办,屯子里谁不说他?伱看有几个能瞧得上他的。”
“人无完人,谁能没有缺点呢,改呗。”
杨淑华冷笑:“是狗改不了吃屎。”
又想到徐宁,紧忙道:“嫂子不是说你。”
徐宁满不在乎,“没事啊,我也确实该骂。嫂子,你相信我不?我肯定能改好,也能让我大哥改好。”
杨淑华笑了笑没吭声,明显不相信。
得,这话白说了。
……
庆安屯共有八十六户,约莫三百多人。
他们大部分人的祖籍都是来自北方各地,如辽西、辽东、蒙东、吉北、鲁东。
在此扎根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支援建设、饥荒灾难…
但随著数代磨合,他们已经把北方各地的方言和传统融合到了一块。
所以不存在文化差异。
此时,老徐家相当热闹。
自刘大明进屋,他的嘴就没停下过。
他靠在门框掐著烟卷,讲述著徐宁在山上是如何大显神威。
他一惊一乍的讲述,令刘丽珍、韩凤娇听得是心脏直突突,就像过山车似的。
起初,俩人并不相信,因为那是不干正事的徐二宁啊,他哪学过打围啊?怎么可能干出这种大事。
但徐龙和王虎在旁边帮腔后,两人才姑且相信了点。
韩凤娇听到王二利打冒仗,她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
咬牙愤恨对王虎道:“你爸又作妖了,是不?他要不提前开枪,你大爷能受这险?”
王虎笑了笑没敢吭声。
徐龙打圆场:“二婶,我爸这不是没事么。”
“要有事就晚了!等他回来地。”
一直没吭声的刘丽珍,已经被弟弟讲述的故事惊懵了。
就如徐春林亲眼见著徐宁抡大锤干猪一样,她内心此刻也是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自从徐宁降生在老徐家以来,还是第一回干出这等大事。
这让当妈的怎能不激动?
她也忍不住想:这是我那驴性儿子干出的事?
可左右瞅瞅,都没瞧见她那牲口儿子。
便板著脸道:“二宁咋没回来呢?又去耍钱了吧?”
刘大明闻言猛拍大腿,“哎妈呀,净顾著吹牛比了,都忘…”
徐龙接话道:“妈,忘告诉你们了。我爸说让李福强一家晚上来家吃饭,二宁过去请了。”
刘丽珍听儿子没去耍钱,心里宽敞不少。
“是得请人家吃饭,那李福强平时看著不咋准成,没成想关键时刻挺能靠得住呢。”
韩凤娇疑声道:“那昨晚间二宁差点…”
刘大明听闻就把昨晚间的事解释了一遍。
听到是个误会,刘丽珍道:“这么说,李福强还挺仁义呢。”
韩凤娇问:“那屯子里人说他酒品不好是咋回事?”
刘大明有啥说啥,“也不是酒品不好,就是喝酒磨叽,爱絮叨,车轱辘话乱转。倒是没听说他喝完酒就耍,再说他也挺长时间没和屯子里人接触了。”
韩凤娇点头:“确实不咋接触,听老黄大娘说他挺独性。就因为喝酒,他媳妇在家都不咋搭理他。”
独性,在东北一般形容这人不好相处。
刘丽珍皱皱眉:“那杨淑华多好个人啊,徐龙结婚还是她掌勺给做的席呢。”
“嗯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