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走过去将手里的钱塞到老蒯胯兜中,说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办事就这样。老哥,你也别觉着我玩虚的,这点钱你拿着买点东西,肉和心肝也都拿着,拢共才多点玩应,还至于撕巴啊?”
老蒯神色纠结,他将胯兜里的钱掏出来,一瞅有好几张大团结,剩下全都是炼钢和车工,只有少数小票。
“可不行啊,整这么老多干啥,我跟你们进山不是为了钱!”
“我知道!但打了两头牲口,你不要股,我肯定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家啊。老哥,实话实讲,单是这两头牲口就值这个数……”
徐宁伸出五指巴掌,继续道:“这点钱才多少?连熊胆的皮都买不了,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我心里不得劲。”
李福强和关磊、王虎纷纷搭话应声,老蒯深思片刻才点头:“行,那就谢谢了。”
“客套啥,那咱上车啊?眼瞅着天快黑了。”
“好,你们把我放屯子口就行。”
“一脚油的事。”
徐宁驱车将老蒯送到家门口,瞅着他背着篓筐站在门前挥手,徐宁笑说:“老哥要是再碰着犴达罕就给我来个信儿。”
“诶,好嘞,你们慢点开嗷。”
脚踩油门行驶出大柳沟屯,抵达矿场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泛黑,夕阳挂在山尖,正在缓缓落下。
徐宁没有挂念老蒯拎着肉、拿着钱到家的情景,只瞅见孙伟民和李师傅从院中迎了出来。
孙伟民原地拍着巴掌,笑着高声道:“回来的正是时候!老三呐,你瞅瞅,我说啥来着,你今晚肯定不能走!”
一旁,李师傅让出身位,孙继业就从门后露出了身影。
他瞅见车内的徐宁笑着挥挥手,说道:“不走更好,我狠狠吃你一顿!”
“诶妈呀,我求之不得啊,往常要跟你喝点酒,你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这回二宁在场,我看你咋说。”
汽车停下,徐宁推门跳下车,问道:“三叔啥时候来的?”
“我3点多钟到的,这不是你民叔说馋鱼了么,让我送来一网。”
孙伟民说道:“你要不回来,他待会吃完饭就走,这回可倒好,咋也得喝点住一宿了。”
“住一宿就住一宿,我也挺长时间没跟二宁喝酒了。”
孙伟民抬手点着他,嘬嘬砸舌:“诶呀,我说老三呐,我是你哥不,我招呼你喝酒,你从来都是往后推说没空,一瞅见二宁这个亲劲儿……”
“哈哈哈,民哥还挑理啦?这不是我侄女婿也搁这呢么,你瞅瞅你,至于么,这点事……”
孙伟民摆手:“快拉倒吧,我可不跟你犟犟。”
他转过头瞅着徐宁等人身上沾着血,问:“这身上咋还有血呢?受伤了?诶呀,不能是打着牲口了吧?”
“还真打着了,昨晚正睡觉呢,突然听着一声熊吼,我们窜出去就把它整死了,完事又听着山下有动静,撵了一轱辘就瞅着犴达罕……”
孙继业瞪眼惊道:“你打着犴达罕了?诶呀,挺猛啊!”
“搁哪呢?我瞅瞅。”
孙伟民跑到后车厢,拍手叫好:“好!这玩应老大啦,一瞅就得有五百多斤!”
孙继业瞅见后车厢的犴达罕之后,说道:“尿性,我都没打过犴达罕,还真让你碰着了。”
“也是点子好,那咱咋说?民叔,给你留点肉啊?”
孙伟民不好意思的搓着手:“留点?那就谢谢了嗷!你要说留别的,我肯定不能要,但你留肉,那不是留到我心里了么。”
“哈哈哈,民哥还是像小前儿一样,肚子里长馋虫了。你们是不知道啊,你民叔小前儿为了点吃的,爬树上掏鸟蛋,后来被喜鹊撵了小半年!”
孙伟民撇嘴摆手:“我这点光荣事迹全让你抖搂出来了。”
徐宁等人哈哈大笑,过后众人陆续进屋,徐宁让王虎和关磊拎着斧头去后车厢,装模作样的砍了两下,实际上这肉昨晚就割完了。
“民叔别挑理嗷,这犴达罕我得送到市里标本馆,肉不能割太多,一会让虎子给你砍条熊大腿留下。”
“行!我能挑啥理,能有口吃的就挺好了!你们快上炕暖和暖和……”
“我们先去洗洗,再换身衣裳,昨晚撵黑瞎子衣服里都是汗。”
李师傅说道:“诶妈呀,可别感冒了啊,我让她们整点姜汤水。”
“不用,待会喝点酒透一透就好了。”
孙伟民笑说:“这话没毛病,喝点透透就好了!”
随即,徐宁等人去换了衣裳,王虎和关磊将熊大腿和熊肉、犴肉放在了外屋地大盆中。
关磊进屋说道:“三叔,往你车里扔了条大腿和两块肉,拿回去给我爸妈尝尝。”
“嗯呐,莲芳最近咋样啊?你俩有没有信儿啊,你爸妈成天跟我念叨。”
关磊挠着头说:“还没信儿,三叔,我俩才结婚没两个月,哪能这么快。”
“抓点紧吧,你爸妈就盼着抱孙子呢。”
关磊点头笑问:“连军和鸿雁定日子没有?”
“还定啥呀,你爸寻思等过年把他们招唤过来,咱两家人吃口饭顺便把他俩的事定下。”
这里所说的定下是过彩礼和陪嫁,因为孙连军和柴鸿雁的结婚日期早已经定了,就在明年阳历的5月25号。
一边唠着家常嗑,一边等待着饭菜上桌,孙伟民拧开五加白瓶盖给孙继业倒了满满一杯酒,而桌面上则摆着大马哈鱼、大鲤鱼和小炸鱼、炸小虾米。
孙伟民要吃鱼,肯定不至于让孙继业亲自送来,他是知道徐宁等人在这才过来的。
而且送来的不单单是鱼,还有他家种的大棚蔬菜,孙继业寻思徐宁就在东窑,正好送到这,省着再大老远的跑一趟庆安了。
孙继业嘱咐徐宁明个走时想着点,孙伟民家的地窖有两筐菜和两麻袋鱼是给徐宁拿的,可别忘了。
徐宁点头又询问孙连旭找对象没,孙继业笑说:“给他相了俩,现在跟后边这个接触呢。”
“谁家闺女啊?”孙伟民问道。
“江边子屯老董家的闺女。”
“诶呦!老董家大闺女啊?那行啊!我瞅老董媳妇模样就不错,他家闺女也差不了!”
孙继业笑道:“你成天盯着旁人家老娘们干啥,你见过老董媳妇么?”
“我跟老董媳妇是同学,那你寻思呢。”
“哈哈哈,你最能扯犊子……”
这顿酒喝到8点多钟,众人在屋内喝了会茶水,唠到10多钟才各自回屋睡觉。
翌日,吃罢早饭。
孙伟民从兜里掏出两沓钱放在徐宁腿边的炕沿,说道:“二宁,这两摞拢共是1500块钱,你数数。”
徐宁抬头瞅了眼孙继业,见他满脸笑容,便问道:“民叔,咱不是讲好了么,给1400就行。”
“我让老李挑的俩皮子都挺好,在外头的卖价肯定不便宜,就这么说准了1500,你拿着就完事了。”
孙继业笑说:“二宁,你民叔都掏钱了,那你就收下。”
徐宁摇头:“三叔,这玩应可不能收,之前民叔说找我陪着他跑山打牲口,我们也没打着牲口啊,就是进山溜达一圈,这钱给多了。”
孙伟民说道:“不多不多,往后我这边有啥事,你还得过来呢。”
“一码归一码!我就拿1200块钱。”
孙伟民见状笑道:“这孩子给钱都不要,老三,你说说二宁啊。”
“诶呀,二宁办事就这样,民哥,那你就拿回去300呗,咱都不差事。”
“行!那等往后再有啥事,我还给你去电话。”
“嗯呐……”
第712章 回家聚人气 咱也整个狼群
今日气温很凉爽,冷风嗖嗖灌进领口,顺势钻入毛孔当中颇有种酥麻感觉。
徐宁坐在驾驶位和站在地面的孙伟民、李师傅挥手,然后就踩踏油门朝着院外驶去。
孙继业驱使汽车跟随其后,他不去庆安,而是得直接回三道河,毕竟老孙家也有不少事呢,所以他和徐宁在岔道口告了别。
一路平安无事,由于出门较晚,过了晌午,徐宁等人才抵达庆安地界。
虽然才离家五六天,但瞅见熟悉的景色和人,心中不免有些高兴。
当汽车驶过小桥,便听见老徐家院内的狗大声犬吠,孙莲芳的声音响起,连带着咣当屋门的声。
待车停在空地,徐宁等人跳下车,孟紫烟和孙莲芳、关花等人就聚集在了院门口。
“诶妈呀,瞅瞅你们造的,这才出去几天呐,身上咋整这么埋汰!我给你带的衣裳没换啊?”
关磊说道:“换也没啥用,该埋汰还是埋汰。”
“打着啥玩应啦?青皮子都整死啦?”孙莲芳小嘴叭叭道。
她出言询问,孟紫烟和关花就没张嘴,只眼神坚定怔怔的盯着自家老爷们。
徐宁说道:“全都搁车厢里呢,你们自个瞅吧。”
“那我可得瞅瞅,打着啥玩应啦,整这么神秘。”
她们转而来到车尾,掀开篷布顿时傻眼,皆是惊呼连连。
孟紫烟捂着嘴,猛地干呕两下,道:“诶呀,咋这么吓人呢。”
徐宁蹙眉道:“莲芳,赶紧给你嫂子整屋里去,肚子里有玩应瞎瞅啥啊。”
“哥,说我嫂子干啥,不是你让瞅的么。”
关磊说道:“让你干啥就干啥得了,这死冷寒天的,快进屋得了。”
孙莲芳瞅着他哼了哼,道:“刚到家就说我,你等晚上的!”
“诶呀,还敢跟我呲牙,是不?等晚上能咋地?看咱俩到底谁收拾谁!”
徐宁笑着摆手:“你俩要是打情骂俏就回家玩去,别搁大街上叭叭,竟耍嘴皮子有啥用,你得动点真格滴!”
孙莲芳抓住话头,道:“可不咋滴,有能耐你动点真格滴,我还能怕你?”
徐宁扶着孟紫烟腋下,低声问:“闻着血腥味不得劲了?”
“嗯呐,好像随我二舅了。”
“哈哈哈,你快拉倒吧,先进屋吧,跟妈说一声整点饭菜,我们晌午还没吃呢。”
“好,咋打这么老多牲口啊?我瞅着好像还有头牛?”
王虎笑说:“嫂子,那可不是牛,那是犴达罕!也就是咱们经常说的大鼻子。”
“犴达罕?诶呀妈,哥,你们挺能耐啊,我三叔都没打着过犴达罕。”
李福强说:“今早晨我们跟你三叔一块走的,他去东窑送鱼了,车里有两筐菜和两麻袋鱼就是你三叔给拿来的。”
说是让她们进屋,奈何唠到了兴奋点上,以至于屋内的刘丽珍、韩凤娇、杨淑华等人全都出来了。
瞅见他们唠的正欢,只走到车尾一扫,随即‘诶妈呀’连响三声,她们的脑袋都有些发懵。
因为车厢中有11头青皮子,一头扒了皮的黑瞎子,一头似牛非牛的四不像-犴达罕,两筐用破褥子盖严实的蔬菜,以及两袋血呼刺啦、腥味刺鼻的鱼。
这次去三道河东窑的收获相当之多,除了能瞅见的牲口,还有120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