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马六!我知道他,成,快拿进屋吧。”
孟瘸子并没有异样想法,若是徐老蔫在场必然得吃醋,他心眼比较小,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得念叨:给旁人养的儿子,当爹的都没穿上儿媳妇给做的衣裳呢,旁人倒是先穿上了,诶呀,憋屈。
孟银河将两麻袋萝卜搬到了倒骑驴上,说:“妈,明儿让我大娘包萝卜粉条馅的包子呗。”
刘芬芳瞅著他憔悴的脸有点心疼,却听孟瘸子呵斥道:“你赶紧把方子都摞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就长了个吃的脑袋……”
孟银河被吓的急忙去抱木方子,刘芬芳只扫了眼孟瘸子,并没有吭声言语。
孙莲芳和孟紫烟出来后,三人就坐著倒骑驴去了老徐家。
“这玩应是真方便,要不然拎著萝卜走这么远,手都得累酸了。”
“嗯呐,关键这倒骑驴还小,直接就能开进院里。”
孙莲芳笑说:“必须滴!咱屯老唐家还买一台呢,头些天他们去太和屯办事,就是用倒骑驴拉的东西……”
第495章 香獐子山驴子 麝香价格
孙莲芳将倒骑驴开进当院停稳,徐宁蹲在狗窝跟前逗著青狼,他起身与刘芬芳打声招呼,回过头刚要喊虎子石头,便瞅见这两人从屋里窜了出来,奔到倒骑驴两侧各自扛起萝卜就进了屋。
这两袋是春萝卜,四月中下旬种下发芽的种子,六月末的长势就成熟了,拔了之后紧接著就得种夏萝卜,九月末成熟……
刘芬芳迈入外屋地,笑问:“这菜都整的差不多了吧。”
刘丽珍点个头问道:“嗯呐,你二兄弟走啦?”
“走了,刚走不大会。”
吴秋霞说:“咋没留他搁这吃啊。”
“诶呀,晌午跟他姐夫喝了一顿,说怕晚间回去贪黑,说啥都不搁这吃。”
徐宁瞅著两袋萝卜,道:“那明个整点萝卜粉条馅的包子吧,要不然这老些萝卜得吃到啥时候去。”
“嗯呐,你跟银河想到一块去了。”
“……”
傍晚,夕阳的余晖还没消散,林场工人早已下班回到家,坐在炕上烫了壶小酒。
但徐老蔫却没有回来,他今个依然要加班加点,算完了工资帐,还得算当月林场的产值。
王二利、刘大明和于开河等人陆陆续续的进了院,房檐下有孟紫烟和关花、孙莲芳准备好的脸盆。
现在天气已经不冷了,所以用的全都是凉水,两个脸盆之间放著一个胰子,最边上有两桶水,众人排著队洗脸洗手,洗完就结伴进到东屋,坐下抽颗烟歇一会。
大喇叭洗完手之后,却没有进屋,而是蹲在正房窗户下瞅著徐宁逗狗,同时叼著烟与其唠嗑,哪怕他成天在老徐家干活,却依然是移动的信息情报站。
“老弟,我听说太安老李家三兄弟搁北边山上整著头山驴子。”
徐宁闻言扭过头,一边捋著青狼的毛发,一边双眼发亮的问道:“整著麝香了么?”
大喇叭吐口烟,说道:“我琢磨应该是整著了,但不能有太多,他们三兄弟没四处嚷嚷,我也是听蓝大胆说的。”
山驴子和香獐子都叫麝,不过只有公麝产香,母麝不产,因为麝香是麝的肚脐与生殖中间的腺囊分泌物干燥后形成的。
徐宁皱著眉头道:“蓝大胆咋知道的,他去太安了?”
“那不知道,我问他咋碰著老李家三兄弟了,他也没说明白啊。”
徐宁笑了笑:“那就是故意透露给你的,你和我老舅、姜叔不是在卖肉啥的么,这仨兄弟肯定是想让你们把麝肉收了。”
大喇叭撇嘴摆手:“诶呀我滴妈,快拉倒吧,这三兄弟才黑呢,当时我确实寻思买点麝肉卖,但我一问价,你猜咋著?诶呀,那蓝大胆直接就说要两块钱一斤!我一听到这个价就没往下接话,我才不跟他仨扯呢。”
徐宁搓著花狼脖子,转头笑道:“做买卖得讨价还价,既然麝肉卖的贵,那你就往麝香上盯啊!”
大喇叭抬头认真听著,徐宁继续说道:“你不能这么寻思,咱的目标不单单是肉,肉和香都是消耗品,但一把香就能值一头麝的肉价了,对不?”
“所以麝香才是最主要的,如果他仨要按照药店或供销社的价格卖香,那你就多给他们点钱,先把麝香买回来扔家里,等我八月底去省城,咱直接卖给药厂,这一来一回能从中多挣多少钱?”
大喇叭闻言拍著巴掌:“对劲儿!那我待会吃完饭就去趟太安……”
徐宁摆摆手:“别著急,你大黑天去太安,他们肯定能想到你是冲着麝香来的,必然会抬价,你等明个晌午再过去,到时候让石头开车拉你过去。”
“也行……老弟,但我可买不起麝香。”
徐宁抬头瞅著他,笑道:“你不是买不起,你是想让我买,那你跑趟腿吧,这麝香我买了。”
“成!老弟,我可不是怕赔钱嗷,我就是寻思这些天卖猪肉、熊肉啥的,都挣挺多钱了。你说你总是给我们支招儿,你一分钱都没挣著,整得我老不好意思了。”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家这房子你没帮忙盖啊?”
大喇叭直言道:“这不是管三顿饭么!你问问旁人,谁不想过来帮忙盖房,一天管三顿饭,家里省下多少口粮?旁人想来都没机会呢。”
“咱家不就这条件么。”
徐宁和大喇叭对视,随即大笑起来。
“你明个去少买点麝肉,咱也尝尝味儿。”
“成,那麝香药店是咋卖的?”
徐宁皱眉思索道:“现在的价格好像是7、8块钱1克,你就按照底价8块5收,他仨整的香囊能有20克么?”
“我明个问问。”
麝的香囊能产10克左右的香,多的能达到60克之多,这取决于麝的年龄和性格、环境。
而麝香的价格基本每年都有变化,1950年初是5毛5一克,57年是1块3毛4,到了1985年就涨到了10块钱,现在麝香的价格就是7块多,不到8块钱的样子。
两人勾搭著肩膀进了屋,屋内众人已经落座,老张瞅著徐宁道:“二宁,来整点啊?”
“你们喝吧,张叔,我待会得去遛遛狗。”
于开河笑说:“那就等上梁那天再喝吧。”
“成。”
四十多人将俩屋都填满了,王彪、黄林和徐凤、姜球儿等人都去了老王家,这帮孩子正好能凑成一桌。
今个徐凤自打到家就相当老实,不吵不闹的翻墙去了老王家,然后拿出作业本闷头写作业,徐宁询问老妈她咋了,老妈说她月底考试成绩下滑了,从之前的前五,掉到了第七,所以徐凤很自觉的不玩不闹了,情绪也有点低落。
再问李金玉考的咋样,她说月底数学出的题挺难,分比之前低了,但名次没掉,还是前三名。
饭后,徐宁特意去趟老王家开导老妹子,他刚张嘴徐凤抱著他就嚎啕大哭,小可怜样老招人疼了,徐宁连声安慰两句,说道:“你挺有自觉性,这一点二哥很欣慰,但你学习归学习,不能把事压在心里边,要不然家里人都得跟著著急,知道不?”
徐凤重重点头,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我也没成想啊,那题我都会……气死我啦!”
“行了,收拾收拾跟我遛狗去,明儿再学。”
王彪在一旁举手道:“二哥,我也去!”
“都去溜达溜达,成天这么学能有啥效果,得注意劳逸结合。”
姜球儿说:“二哥,我得回家烧炕去,你们去吧。”
“你爸早都回家了,一块溜达溜达吧。”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徐宁找出来三把手电,便和李福强牵著狗,领著孩子们去了屯西口,他们走到岔道口的时候,却迎面碰著了蓝大胆和李麻子。
“诶呀,遛狗呐?”
“啊,挺长时间没遛了,你俩跑山去了?”
“嗯呐,整点蘑菇和菜。”李麻子说道。
蓝大胆说:“诶,你知道咱家北山有山驴子不?太安老李家三兄弟整著一头。”
徐宁装作不清楚,疑惑问道:“咋整的啊?”
“就是用你抓老豹子的方法,他们在山里下了六七个网兜……” “那他仨还挺有脑袋瓜。”
李麻子笑道:“哈哈,这不是跟你学的么。”
徐宁说:“我也是跟旁人学的啊,那你们快回家吧,我还得遛遛狗。”
蓝大胆到嗓子眼的话憋了回去,点头:“成,我俩先走了。”
“慢点哈。”
待两人走出去五十多米,李福强转过身问道:“兄弟,你信他俩是去采蘑菇摘野菜么。”
“不信,既然老李家三兄弟在北山整著山驴子了,那就应该是一群,备不住来咱们南山了。”
李福强眼睛一亮:“咱明个进山呐?”
“进山也抓不住,山驴子跑的多快啊,咱还是老老实实盖房吧。”
“嗯呐,我就是心里边痒痒。”
徐宁笑道:“我也痒痒,但现在不适合跑山,进山里边根本没有视野,周围全是树林子,想掐山驴子的踪太难了。”
……
当晚9点多钟,徐老蔫身心疲惫的进了门,脸色有点发白,刘丽珍给他整了点饭菜,他简单对付了一口。
其实他在林场吃过晚饭,但当时在算帐,只是简单扒拉两口,到家彻底放松后,肚子就瘪了。
“诶呀,下回可不这么赶了,都把我累脱相了!”
徐宁坐在炕沿皱眉问:“你徒弟是干啥吃的?他们算不明白啊?”
徐老蔫抬头皱眉:“你咋说话呢?再不济也是我徒弟,你得叫声哥!”
刘丽珍窜到他跟前,掐了他胳膊一把,道:“你咋听不懂好赖话啊?我老儿子是关心你,你咋像狗似的,抬头就咬啊。”
徐老蔫语气缓和:“那也不能这么说话啊,之前有个帐本算错了,我仨重新算了一遍才整明白。”
说罢,他低头扒拉两口饭,见徐宁没吭声,他又说道:“今个你郭舅说了,楞场的手续明个到林场,你抽空去签个字。”
“知道,我斌哥跟我说了。”
“胡志斌啊?你啥前儿瞅著他了?”
“今个晌午跟他们在大饭店吃的,他和老钱、刘哥送了咱家一车东西。”
刘丽珍兴奋拍手道:“嗯呐!送了不少,光是米面就各五袋,还有豆油花生油啥的……”
“送这么多?”徐老蔫有点惊讶,道:“为啥送这么多啊?”
“还能为啥?他们整的倒骑驴挣著钱了呗。”
徐老蔫抬头眨著眼睛,问:“挣多少钱呐?”
“一万五!纯到手的钱,用了不到两礼拜就挣了这么多。”
这回徐老蔫真惊了,他道:“诶我艹!不到俩礼拜挣一万五?……这他妈都赶上抢钱了,给我十年也挣不上这些钱,这小瘪犊子,有这好事咋不让咱家人掺和一手呢?”
徐宁靠著墙,腿搭在炕沿说:“眼光放长远点,别老盯著眼巴前的肉。”
徐老蔫伸筷子夹著盘子边的肉片一顿,扭头道:“你跟谁阴阳怪气呢?”
“不是,我就说这么个意思,你咋还自个捡骂啊。”
“滚犊子!”
刘丽珍拍著他后背,道:“你不会好好说话啊?急啥眼呐,赶紧塞!”
徐宁起身往西屋走:“你们俩唠吧,我回屋睡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