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你他……”
大喇叭抬头说:“方叔,你差不多就得了,我们也没挡你道,你跟我们犯啥劲啊?”
这时,买肉买鱼的人已经走了,他们至始至终都没和老方说话,为啥?
因为老方不招人待见呗,他左右邻居嫌他事多、抠门、体臭……
就因为养羊的事情,老方和左右邻居经常吵吵,甚至在去年夏天差点打起来。
“你们在我家门口卖东西,还不兴我出来瞅瞅啊?”
大喇叭说:“瞅瞅倒是行,但你不能断我财路,刚才那是啥话?啥叫这鱼是搁山里白捡的,还用花钱买?我管你叫声方叔,你咋这么唠嗑呢?这么多人听著呢,你到底啥意思啊?”
老方被大喇叭问的哑口无言,他瞅著爬犁上的鱼和猪肉,说:“叔不对,叔给你道歉,行不?”
“那就拉倒吧,瞅你岁数大,不爱跟你一样的。”
大喇叭拽著小黑瞎子的绳子,说道:“大熊小熊,咱赶紧走,我给你们找个好买家……”
方民问道:“这小黑瞎子也是卖的?”
“卖,但你家买不起。”
老方皱眉不乐意道:“这是啥话?啥叫我家买不起?你卖多少钱?”
“五百!”
顿时,老方的气焰降下去一半,抻著的脖子缩了回去,“那……是挺贵。”
第385章 养黑瞎子能挣钱!签合同按手印!
此刻,老姜低头整理著剩余猪肉,将零碎肉扔到箩筐中。
刘大明则是蹲在地上挑著鱼,把大鱼和小鱼分开,五毛两条或三条卖。
或许有人觉得,一斤野猪肉才八分钱,为啥这些死鱼卖两三毛?
要知道大鱼得有五六斤,小鱼也得有三四斤,所以卖两三毛一条没啥毛病。
乡亲们瞅见鱼肉、野猪肉这么便宜都争相买,毕竟去街里或市里买鱼、买猪肉是很贵的。
而且要看售货员脸色,给你割多少,你就得买多少,不要?不要就滚出去……
自个去山里网鱼、打牲口,当然也可以,只要有闲工夫不怕累,不怕麻哒山(迷路)被困在山里、不怕被牲口扑了就行。
总之老姜定下的价格不贵,否则屯亲们不可能争相购买。
大喇叭假装牵著小黑瞎子要走,听闻老方的话有些不乐意了,他瞥了眼装腔作势收拾鱼和肉的老姜、刘大明,转过头盯著老方说道:
“啥叫是挺贵啊?方叔,我现在可不乐意听你唠嗑了,这俩小黑瞎子养活个一年半载的,光是熊胆就值两三千!还有熊肉、熊皮啥的呢,咋地也能值五百块钱吧?这还贵……”
方民眨眨眼,说道:“既然挣钱,为啥要卖啊?”
大喇叭撇一眼说:“有两个原因,一我们是跑山打牲口的,搁山里抓住活著的牲口,那就不能留在家里养,容易犯说道……”
“还有这个说道么?”
“你家养羊没有说道啊?”
老方点点头:“有,那还有啥原因?”
“二是我们拢共有六个人,谁都不想养,那就只能卖了,我们也好分帐。”
老方抽口烟道:“那确实……这俩小黑瞎子养活一年半载,光是卖熊胆就能挣三千多?”
“我可没说挣三千多,现在熊胆价格涨起来了,我估摸两颗熊胆能卖两千多,加上熊肉、熊皮啥的,能有个三千左右吧。”
这时,老姜皱眉道:“国兴,你跟他说这些干啥,赶紧给小黑瞎子扔爬犁上,咱该走了。”
大喇叭点头:“成,那咱先回家吃晌午饭去。”
他提溜著小黑瞎子,将其扔到了爬犁上,然后老姜、刘大明拽著爬犁就要往前走。
方民凑到老方跟前,悄声说:“爷,咱家养羊有经验,要是养俩小黑瞎子,那往后不就跟羊一样么,一年多点的时间,最少也能挣五百块钱吧?”
老方皱眉道:“五百块钱太贵了,两头就得一千,咱家哪有那么多钱。”
“讲讲价呗,我估摸四百块钱就能拿下!”
老方闻言扔掉烟头,喊住了刚走出去四五米的大喇叭,道:“诶,国兴!这小黑瞎子不能便宜点啊?”
大喇叭摆手道:“方叔,不是我瞧不起你哈,你真买不起,这两头……”
“两头六百块钱!能不能卖?”
闻言,大喇叭、老姜和刘大明皆是一愣,当即停下脚步,回头望著老方,眼神有些颤动、脸上似乎压抑不住喜悦,嘴角压不住的往上扬。
三人在太平屯转悠两圈,虽说有不少人询问小黑瞎子,但却没人询问其价格多少。
直到老方问了价格,大喇叭才脱口而出‘五百’,可是没想到老方将这五百当成了一头小黑瞎子的价格。
待大喇叭缓过神,摇了摇头:“方叔,六百太少了。”
“不少了,这些钱都够我买十只羊了。”
老姜和刘大明对视一眼,将脑袋撇到了一边,这价格要是能成交,他们真是捡著便宜了。
大喇叭心脏咚咚跳,脸上却是泰然自若,道:“方叔,你养十只羊得费多大劲?养两头小黑瞎子能费多少工夫,伱要是诚心买,就再给添点,要不然我回去没法交代。”
方民说:“黄哥,就六百块钱得了,我爷是想给我买著玩的,我搁家里闲著也是闲著,平常除了放羊,也能遛遛小黑瞎子。”
“国兴,这小黑瞎子养活个一年半载,真能卖三千块钱?”
刚才老方被大孙子说上头了,一股冲动劲喊住了大喇叭,现在回过神之后,心里不免也犯合计:
万一没卖上三千块钱,那养一年半载的费用可老多了,本钱就是六百块,再加上吃喝,一年之后本钱就得达到七百,这还是往少了说,若是往多了算,八百块钱都打不住……
大喇叭笑说:“方叔,熊胆的价格不是我定的,有高就有低,就跟你养羊一样,羊肉价格不也忽高忽低么。”
老姜给刘大明、大喇叭递了颗烟,点燃吐出烟雾,说:“国兴,快别磨叽了,他也不能买,说这么多干啥。咱头些天卖熊肉才卖多少钱?拢共二百斤熊肉才卖了不到四百。”
刘大明说:“可不咋地,骨头和熊皮、波棱盖、熊掌、熊胆都没算在内,那头熊多少斤来著?”
“三百三十斤,我和国兴泡的秤。”
老方闻言说道:“啥时候打的啊?”
老姜一摆手:“我不乐意跟你唠嗑,国兴,咱赶紧走吧,我都有点饿了。”
“行,方叔,那我们先走了嗷。”
老方点点头:“六百真不卖啊?”
“你给的价太少,讲价没毛病,但你一下讲四百,谁能乐意?”
方民问道:“那多少钱合适?”
大喇叭瞅著俩小黑瞎子,说:“咋地不得八百啊?”
“八百……太贵,我最多给你六百五。”
“方叔,快别搁这一点点讲了,你要诚心买就给个实数,要不然我仨就走了。”
方民捂著嘴转头小声说:“爷,你再给加五十块钱。”
老方皱眉说:“七百块钱,咋样?”
“七百块钱我们六个人咋分?你再给加二十块钱吧,你要是想给小黑瞎子整个笼子,我仨午后正好没啥事,能帮你忙活忙活。”
老方在心中盘算著,七百二十块钱买俩小黑瞎子,养活两年,抛除一年二百块吃食,还能挣将近两千,倒是也行……
“行,那我进屋取钱去,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就算两清呗?”
大喇叭摇头:“那可不行,咱还得去屯部写合同按手印,找胡书记和咱屯子几个德高望重的大爷做个见证,这毕竟是七百二十块钱,不是七块二,对劲不?”
老方见大喇叭想的如此周到,他点头:“那肯定的,这可不是小钱……那你先搁这等著,我进屋一趟。”
他和方民转身进了院门,只留下大喇叭、刘大明和老姜站在原地。
“艹!这他妈……”
刘大明刚要兴奋呐喊,就被大喇叭隐晦抬手打断,他说:“老舅,别激动……昨晚老弟跟我说了,钱没到手的那一刻,都不要表现出高兴,而且老方家兴许瞅著咱仨呢。”
“国兴说的对,咱仨最好吵吵一顿。”
刘大明借著刚才的兴奋劲,喊道:“这他妈七百二就卖了?一千块钱给他便宜二百八?”
“我得管他叫方叔!便宜卖他得了,我俩搁一个屯子住,他想买,讲讲价能咋地?”
“诶呀,你俩快别吵吵了……”老姜拦著两人说道。
方家东屋,儿媳妇趴在窗户边盯著,依稀听到仨人吵吵把火的,转头说:“爸,外头那个人和大喇叭吵吵起来了,好像是因为卖便宜了。”
老方坐在炕沿数著钱,笑著说道:“他叫黄国兴,往后别管人叫大喇叭,他跟咱都是太平的,有好事肯定得向著咱们啊。”
老太太紧皱眉头,道:“这些钱都够买十二只羊了,买两头小黑瞎子养活,能有养羊挣钱么?”
方民兴奋说:“奶!肯定挣钱,这黑瞎子的熊胆可值钱了,咱多了不说,哪怕养三年,也能挣两千多。”
“那它们平常吃喝不花钱啊?”
“花不了多少,等过段时间我去放羊,正好遛遛它俩,它俩在山里自己就能找食吃……”
老方瞪眼道:“跟你奶说这些干啥,她能听懂啊?大全,你待会给棚子收拾出来,等午后搭个熊窝。”
“诶。”
老太太嘟囔道:“这要是赔钱了,可咋整……”
“你哪来那么多逼事?闭上嘴不行啊?成天絮絮叨叨,好像谁欠你八万仗!民啊,跟爷去屯部不?”
“去!”
老方一笑,将钱揣进兜里,起身挥手:“走吧。”
爷孙迈步出门,走到当院就听见刘大明和大喇叭吵吵把火的,老方迈过门槛儿,笑说:“国兴啊,这是吵吵啥呢?”
“没吵吵啥,方叔,你买不买?不买,我们走了。”
“买啊!钱都预备好了,咱直接去屯部。”
大喇叭欲言又止,刘大明重重叹气,老姜拍著他肩膀,小声安慰:“行了,国兴都跟人谈好了,你还能反悔啊?”
“我……”
刘大明拽著爬犁说:“赶紧走吧,我现在心口嘎嘎疼。”
“走啊,方叔?”
“走!”
随即,老方、方民和中年三人组朝著太平屯部走去。
屯部的炕上坐著俩人,老胡和老邓,他俩正在下象棋,现在是晌午饭点,刘淑娥回家做饭去了。
听闻外边有动静,两人扭头望去,透过窗户瞅见了老方、大喇叭几人。
“这国兴咋又跟老方整一块去了?咋没记性呢。”老邓皱眉道。
老胡笑说:“可能是有事呗,那工夫我听国兴说要卖小黑瞎子,备不住让老方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