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要是有啥急事去东山找我。”
“知道。”
待徐宁和王虎离开后,老姜和刘大明也没闲著,两人将卸下的肉分别送到各家、其中给老徐家送的猪肉和鱼最多,因为刘大明想让刘丽珍等人汆鱼丸子,到时候也能给大喇叭和老姜拿点尝尝。
随后,两人将剩下的四头野猪、一麻袋鱼和两头小黑瞎子扔到了爬犁上,拽著爬犁去往了太平。
现在的爬犁不好拽了,因地面积雪已经融化,裸露出来的土道坑坑洼洼,与雪水混合后变成了稀泥……
来到太平屯大喇叭家门口,大喇叭和张桂芳就迎了出来。
“老舅,姜哥!先进屋喝点水,忙活一早晨吧?”
刘大明放下爬犁,道:“可不咋地,待会能卖出去多少就看你的了。”
大喇叭拍著胸脯说:“没问题,我昨晚回来学了会习,给我老弟讲的东西都记下了。”
“挺勤快啊。”老姜笑说:“现在跟咱订肉的人家,拢共就十多户,咱这四头猪……想要一天都卖完,属实有些难度。”
“最难卖的就是两头小黑瞎子。”
大喇叭点头:“没事,我老弟不说了么,尽力而为呗,能卖出去更好,卖不出去就搁家养著。”
张桂芳走到爬犁跟前,撑开麻袋瞅了眼小黑瞎子,再合上麻袋口,进屋说道:“这俩小黑瞎子瞅著二楞八蛋的,还挺可爱的。”
大喇叭歪头呵斥道:“可爱能当饭吃啊?”
“啊?我也没说啥呀,你跟我吵吵啥。”
张桂芳翻著白眼,这也就是刘大明和老姜搁屋,要不然大喇叭擎等著挨削吧。
刘大明调侃道:“现在国兴的家庭地位起来了。”
张桂芳撇嘴,说:“这些日子不是挣钱了么,成天跟我耀武扬威的,特别是家有人的时候可能嘚瑟了。”
老姜笑道:“桂芳,那你就别惯他病,该削就得削。”
大喇叭呲牙笑说:“哈哈哈,老舅,我不寻思装个逼么,等你们走了,她肯定得挠我。”
张桂芳翻著白眼:“我才懒得挠你,伱看最近我骂过你一句么?”
大喇叭心说:是没骂过我,头两天半夜我睡的正香,你起身啪啪给我两嘴巴子……
“你晌午炖两条鱼,老舅和姜哥搁这吃。”
“国兴,别滴……”
刘大明刚要拒绝,张桂芳急忙说道:“老舅,姜哥,晌午就搁这吃吧,我就炖两条鱼,别的啥都不整。”
“……那行。国兴,咱赶紧走吧。”
“得嘞。”
随后,三人来到当院,将爬犁上的野猪卸下两头,只拽著两头野猪去叫卖。
而大喇叭却将两头小黑瞎子从麻袋里放了出来,用绳子拴上之后,牵著就往门外走。
“姜哥,你说我牵著它俩去卖店转悠一圈,咋样?”
“行,咱正好去卖店对面的老闵家送肉。”
三人各自拽著爬犁、牵著小黑瞎子出了院门,刚走出去三十多米,便遇著一个屯亲正在用铁锹铲炉灰。
这屯亲瞅见俩小黑瞎子眼睛一亮,惊道:“诶呦?这搁哪整的俩小黑瞎子啊?”
大喇叭笑说:“老唐大哥,昨晚搁山上抓的,你瞅瞅咋样?”
“瞅著挺好的,这是要当牲口养啊?”
“养啥呀,我寻思给它俩卖了,这俩小家伙一年半就能长到三百多斤,到时候卖熊胆也能值个三千块钱……”
一年半能长到三百斤纯属扯淡,因为黑瞎子成年需要3-4年,成年后才有二百多斤。
但大喇叭就得往夸张了说,如此才能吸引眼球,卖东西嘛,不说的天花乱坠,能卖得出去?
“能值三千块钱?那你卖了干啥,自个养著多好啊。”
“老唐大哥,我就是跑山的,在山里整著牲口了,留在家里养著,那不是断我财路么,容易犯说道。”
老唐一愣:“还有这说道么?”
“咋没有呢……”
大喇叭胡吹一通,又道:“昨个我们刚打六头野猪,捡了一麻袋鱼,还有俩小黑瞎子,这运气……诶呀,都要翻天了。”
老唐瞅了眼刘大明和老姜,两人对著他笑了笑,他指著一麻袋鱼,问:“鱼也是卖的?”
“卖啊,这玩应便宜,三毛钱一条,五毛钱两条。”
老唐问道:“有三道鳞吗?”
“没有,全是白鲢和鲤鱼、鲫鱼。”
老唐指著一整头野猪,问:“这猪肉咋卖的?”
“前槽后鞧七分钱、肋排八分钱、猪蹄子和猪头五分钱……老唐大哥,这肉不像是家猪肉需要票,而且家猪肉多贵啊?一斤1块7毛5,谁家能吃得起?”
老唐点点头:“那你搁这等会,我进屋一趟。”
“成。”
老唐拎著铁锹进了院里,刘大明瞅著他背影,笑说:“国兴是学习了,这嘴皮子比之前还利索……”
“确实,小嘴叭叭一套套的。”
大喇叭笑道:“昨晚我搁家练了一会,今早晨还让桂芳陪我练了会呢,这本上记的全是套话!”
“这么整挺好……”
老唐从屋里快步走出来后,说道:“给我挑四根鱼,再给我割点猪肉。”
“妥啦,要哪块肉?前槽和后鞧一个价,肋排贵点是八分……”
“割半扇肋排、再割点前槽,我卖这么多,不给便宜点啊?”
大喇叭笑说:“那必须便宜,待会我给你抹个零。”
老姜和刘大明弯腰卸猪,片刻后就割了半扇肋排和前槽,上秤一称刚好2块8毛2。
“老唐大哥,你就给2块8吧。”
“行。”
野猪肉价格稀烂贱,卖了二十多斤肉才挣1块8,这就是没啥本钱,要是有本钱的话,忙活一天也挣不上10块钱。
不过刘大明、老姜和大喇叭很知足,毕竟去楞场打零工,一天也就能挣1块多。
在屯子里转悠两圈,卖了一头猪和半麻袋鱼,然后走到老胡家门口的时候,大喇叭给老胡送去六条鱼和十多斤猪肉,老胡本想招呼他们进屋坐会,但大喇叭说午后还得去庆安转悠一圈,所以就没进屋,只在门口唠了一会。
老胡听说徐宁去了东山,询问:“那二宁啥时候回来啊?”
“得半个多月吧。”
“啊,这俩小黑瞎子也要卖?”
“卖!但咱屯里没人能养……”
老胡摆手:“咋没人能养啊?老方不就能养么,他家正好有羊,小黑瞎子也能吃羊奶吧?”
“对啊!诶呀,我咋给老方忘了呢。胡大爷,那我们往老方家那边走走。”
“走了啊,胡哥。”
“去吧,有工夫进门坐坐。”
“诶,好嘞。”
三人走到老方家附近的时候,故意将脚步慢了下来,大喇叭高声喊著:“卖鱼!贼拉便宜!稀烂贱!卖野猪肉!嘎嘎便宜!卖活著的小黑瞎子……”
老方家左右邻居听见后,纷纷走了出来,问道:“啥鱼啊?”
“白鲢……大的三毛,两条五毛,小的两毛,三条五毛。”
大喇叭推著老姜后背,示意他往老方家门前走,老姜和刘大明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老方家门口不动弹了。
而左右几家的人纷纷围了过来,一阵吵嚷让屋内的老方、方民、方大全探出了脑袋,老太太和儿媳妇趴在窗户下张望著。
“搁咱家门口卖啥玩应?咋这么招人烦呢!”老太太撇嘴说。
“显摆呗,卖两条破鱼……”
没等儿媳妇说完,老方就说:“我出去瞅瞅。”
“爷,我跟你去。”方民说道。
现在方民的伤已经好了,但脸上依旧留下了疤瘌。
他这段时间没敢出门,就怕屯里人说三道四,再给他起个外号怎么办?
若是叫他疤瘌脸、大疤瘌,那岂不是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痛么。
“你能出门啊?”
方民从兜里掏出一个布条,围在脸上说:“这样就没人瞅了。”
“走吧。”
老方和方民走出屋,来到院门口就见到三四个人在挑鱼。
“鱼咋卖的?”
“……”
大喇叭抬头回了一句。
“这么贵……这鱼搁山里都是白捡的,你们还花钱买啊?”老方说道。
老姜皱眉看向他,道:“你要不怕豹子,也进山捡呗。”
“诶呀,姜哥,咱不跟他一样的。”刘大明劝道。
大喇叭盯著老方说:“我没得罪你吧?你说你家羊被豹子咬死了,我费劲巴拉给你找人帮忙,我没要你家一分钱吧?咋地,你现在要断我财路啊?”
老方闻言一愣,“这是啥话啊?我也没说啥呀。”
这时,方民指著大喇叭脚边的两头小黑瞎子,拽著老方胳膊惊道:“爷!小黑瞎子!”
“诶我艹?搁哪整得这玩应啊?”
大喇叭没好气道:“搁山上白捡的,有能耐你也上山捡去。”
“国兴,叔说话有点冲,你咋还记仇啊?”
大喇叭挑了两条鱼递给一人,抬头瞅了眼老方,却没有搭话。
方民凑到他跟前,蹲下要摸小黑瞎子,却被老姜呵斥道:“别碰!给你咬坏了,我们还得粘包!”
方民被老姜一嗓子吓的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左右邻居见状纷纷仰头大笑。
老方走过去将孙子扶起来,说道:“你跟我孙子喊啥啊?”
“就喊了,你能咋地啊?”老姜歪头似笑非笑盯著他。
原本老姜脾气就不好,也就跟徐老蔫等人才有笑脸,跟旁人都是耷拉个驴脸,让旁人一瞅就觉得他不好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