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不用啊,我大爷有不少咸菜,再不吃该生蛆了。”
马六腌了不少山野菜,现在的天气不可能生蛆,徐宁只是形容腌的多,根本吃不完。
这时,韩凤娇拎著一扇猪肋排和一块肉站在矮墙跟前,喊道:“虎子,赶紧接过去。”
王虎快步走到矮墙,抬手从墙头接过肋排和肉,这肉是前两天打的,由于吃不完就放在了老王家地窖里,韩凤娇之所以掏出来是让徐宁给老孟家拿去。
徐宁这段时间基本成天跑山,得有半个月没去老孟家串门了,而明个就要去东山,临走前得过去打个照面,否则就太像话了。
徐宁起身朝著外屋地走,仰躺在地上的青狼俩眼一愣,紧忙翻起身来,嘴里呜嗷低吟,徐宁回头对著它一笑,挥手嘘呵两声,便迈步站在脸盆架子前搓了搓手。
然后接过王虎手里的肉,正准备出门时,刘丽珍喊了一声,她板脸指著锅台上的布兜,说:“给刺老芽拿去啊,咋著急忙慌的呢。”
王虎笑说:“大娘,我二哥著急找我嫂子呗。”
“哈哈哈……”
刘丽珍闻言仰头大笑,这话原本不好笑,但从王虎嘴里说出来却相当搞笑,刘丽珍是看著王虎长大的,他是啥性格的人,刘丽珍心里肯定有数,现在王虎出声调侃,让刘丽珍很是意外,又有些欣慰。
韩凤娇翻墙过来也听到这话了,笑脸抿嘴:“现在跟你二哥学的油嘴滑舌,瞎说啥大实话!”
“哈哈……”王虎咧嘴干笑。
刘丽珍说:“油嘴滑舌好!往后不能吃亏,虎子,也得长点心眼嗷。”
“嗯呐,你放心吧,大娘。”
徐宁不甘示弱道:“现在虎子越来越不是个物了,头两天还说要去万业给花儿接过来住两天呢,他哪像个好人呐!”
“啊?二哥,我啥前儿说的呀。”王虎眨眼一愣。
“前两天么,你不说想花儿了么,那天晚间还做梦了……”
“诶妈呀!二哥,别说别说。”
王虎有些紧张,他头些天确实梦见关花了,还在梦中与她亲小嘴来著,整得相当激动,换裤衩子都是自个洗的,没敢让韩凤娇瞅见,怕丢人!
“哈哈哈,该!我让伱跟我嘚瑟。”徐宁磨牙切齿的。
韩凤娇听著兄弟俩闹笑话没在意,反倒对徐宁的话挺在乎,她道:“嫂子,你说将小花接过来住两天,能行么?”
“那咋不行?咱家又不是没地方。”
听闻老妈和二婶研究上了,徐宁连忙阻止,“妈、二婶,你俩快别操闲心了,还没订婚就过来住,不得招闲言碎语啊?”
老妈有些不乐意,挥手驱赶:“你赶紧走得了!哪都有你。娇儿,咱俩进屋唠,虎子去下屋找粘豆包去,晚间给剩下的豆包都打扫了。”
打扫,在这句话的含义是:将剩下的残羹剩饭吃干净。
“好嘞。”
徐宁和王虎闻言各自行动,刘丽珍和韩凤娇瞅俩人离开,关起门悄声言语。
“嫂子,年后我就寻思给小花接过来,但二宁说的也没错,现在没订婚就没名分,接过来容易招闲言碎语。”
“再过段时间楞场就得歇工了,磊子就不能干活了,对不?”
“嗯呐。”韩凤娇没明白她啥意思。
刘丽珍转著眼珠说:“你说咱给磊子搁屯子整个房子咋样?不是让他搁这安家,就是给他找个住的地方,到时候小花过来了,去那边住不也方便么。”
韩凤娇闻言一拍手,“嫂子!还得是你,换我都想不出来,整个便宜房子肯定行,到时候虎子和小花结婚,接亲也方便呐!要是去万业接亲,得准备多少辆车啊?在路上也耽误时间……”
肯定耽误时间,从庆安到万业,将油门踩到底也得一头午,那样接亲根本不赶趟。
刘丽珍笑道:“晚间跟二利说一声。”
“那不跟磊子商量商量?”
“商量,等会二宁回来再说吧……”
“嗯呐。”
老孟家,东屋。
孟紫烟和刘芬芳坐在炕梢,左手拿鞋垫,右手持针,中指戴著顶针,正在纳鞋垫。
母女俩的手都挺灵巧,将鞋垫绣了个鲤鱼荷花图案,脚跟绣了四个字-吉祥如意。
“妈,你跟我爸说啥前儿订日子了么?”
刘芬芳笑说:“你就那么著急进老徐家门?”
“诶呀,这不是开春了么,眼瞅著就到秋天了。”
“等房子快盖完再订,咱两家没找媒人,到时候得找你杜大爷……”
话没说完,便听见院门口传来一声吆喝,母女转头一望,孟紫烟脸上扬起喜悦,刘芬芳微微一笑:“这人真不禁叨咕啊。”
孟紫烟紧忙扔下鞋垫和针线,俩手杵著炕一转,腿就落在了炕沿,屁股往外一挪,脚就落在了鞋上,她迅速趿拉上鞋,奔出屋去。
刘芬芳见此早已习惯,迅速跟在其后,当孟紫烟推开门先让她走了出去,见到徐宁进了门,笑道:“二宁,快进屋!”
“婶儿!”
孟紫烟脆生生道:“二哥。”
“诶,婶儿,我妈让拿的,这是昨个打的肉,这兜子里是刺老芽。”
“诶呦,这时候都有刺老芽啦?”刘芬芳惊问。
“有,就是个头不大,刚冒出芽就摘了。”
徐宁进屋将其放在锅台上,便往东屋走,见孟瘸子没在家就问:“我孟叔没搁家啊?”
“嗯呐,干活去了,这些天都没回来。”
孟紫烟没用老妈言语,便拎著茶壶去沏茶了。
“这活挺著急啊?在哪干的呀。”
“街里,雇主家搁街里重新装的房子,门窗家具都要重做,主要是离家太远了,来回不方便,雇主就在街里给你叔找了个地住。”
“管饭呗?”
“管饭!吃的还挺好呢,再干一礼拜估摸就回来了。”
这时,孟紫烟端著茶盘进屋,她放下茶盘给徐宁倒了杯茶水,然后对著刘芬芳眨了眨杏眼。
当刘芬芳正要起身时,徐宁笑说:“婶儿,明个我得去趟东山,最少得半个月才能下山,我寻思过来跟你和我孟叔说一声,别到时候找不著我。”
“咋这时候去东山……要在东山住半个月啊?”
徐宁点头:“对,上回不是让我孟叔做了几个蜂箱么,这次去东山就是学习养蜂的。”
“养蜂倒是好事,但这天去东山住可老遭罪了。”
“没事,如果这点罪都受不了,那往后干啥都不行。”
刘芬芳笑说:“你自个有主张是好事,谁跟你去啊?”
“虎子,我俩搁东山搭个窝棚,俩人有个伴。”
“行,那你搁屋里待会,我出去一趟。”
刘芬芳说罢,便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接著传来关门声,徐宁转头望向当院,见刘芬芳快步走出了院门,往屯部方向去了。
屋里只剩俩人,孟紫烟噘嘴就要往徐宁脸蛋上扑,吓得他紧忙后仰,大声道:“干啥!你消停点,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孟紫烟撇嘴说:“你都要去东山了,我亲一口咋不行啊?”
“不行,没结婚之前,我是不可能让你占便宜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徐宁说的大义凛然,惹人招笑。
孟紫烟知道徐宁在逗她,奈何没忍住笑出了声。
“哈哈哈……”
徐宁淡定端起茶杯抿了口水润喉,他抬头说:“笑啥,憋回去!”
孟紫烟果然收了笑声,她一屁股坐在徐宁旁边,抬手抓著他胳膊,小胸脯蹭了蹭,说:“二哥,那等你从东山回来就该盖房了吧?”
“嗯,等著急啦?”
“有点……”
徐宁抬手勾著她下巴,笑说:“你著啥急啊?我早晚不都是你的人么。”
“哈哈,那你咋不让我亲呢?”
徐宁板著脸,“我是你轻易得不到的男人,知道不?”
孟紫烟翘著朱唇,见他一脸认真,脑袋往前一倾,唇就合到了一起。
徐宁睁眼特意放松口条,由孟紫烟的口条自由发挥,许久之后才分开。
“诶妈呀,咋又让你占著便宜啦?你赔我唾沫星子!”
完事,他脑袋往前一探,又来了一回合。
又是许久才分开,孟紫烟迷懵指著落在下巴颏的蛛丝,道:“二哥,你瞅瞅跟拔丝地瓜似的,都拉丝啦!”
“诶呀,你可真不嫌乎磕碜。”
徐宁抬手抹了抹嘴,却见孟紫烟用口条一舔。
她呲牙笑道:“那磕碜啥,屋里也没有别人。”
“成天就占我便宜,真会耍心眼。”
“那往后天天占!”
这姑娘真有攻击性,递个竹竿过去,她就能顺著竿往上爬。
忽然,她跳到地上,吓得徐宁以为刘芬芳回来了呢,紧忙转头往当院望去,同时整理著衣裳,却没见著人,又回过头瞅见孟紫烟撅著大腚在地柜里翻找东西。
“找啥呢?”
孟紫烟直起腰,转身挥了挥手里的东西,那是两双鞋垫和一双布鞋。
“二哥,你瞅瞅咋样?”
徐宁接过鞋垫和布鞋瞅了瞅,这布鞋是灯笼芯面料,底部是好几层棉布,样式和老北京布鞋差不多,鞋垫上的图案是方格和梅花,只是梅花图下方绣著一字-恋,旁边还有个小红心。
“诶呀,这咋还有个字呢?这鞋垫子谁敢穿出去,一脱鞋不得招人笑话啊?”
孟紫烟噘嘴说:“这字多好啊。”
“好啥好,谁家好老爷们穿这鞋垫,我一脱鞋都难为情!”
孟紫烟闻言眼眶通红,即将挤出泪珠的时候,徐宁忽然大笑:“哈哈哈,逗你玩呢,你瞅瞅你,咋这么不识逗呢。”
“我背著我爸妈绣的,你还说不好……”
孟紫烟只感觉委屈巴巴,这图案和字是她看了多少报纸、拆了多少次线,才绣好的,可到了徐宁嘴里却说怕招人笑话,属实太让人伤心了。
“逗你玩呢,这小嘴撅的,好像大鲤子!”
“你才像大鲤子呢,那你要不要吧。”
“要啊,没说不要。”
孟紫烟甩著肩膀,“那你穿出去怕招人笑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