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吃的刺老芽是头一茬,个头不大,还没开衩分枝呢,有人愿意吃这种,还有人愿意吃开衩的,说开衩的蘸酱吃贼香……
刺老芽属于季节性山珍,因为它是纯绿色食品,不过只能吃一个半月左右,再老的刺老芽就没人吃了。
它现今在林区不值钱,但是到季节后各家各户都得进山摘,而后世刺老芽一斤能卖30-50,甚至有达到100块钱的时候!
后世还有人专门扣大棚搞养殖,就是将刺老芽杆子捆一堆,扔大棚里做水培,保持足够的温度就能养活。
五人摘了三兜子,估摸得有三十多斤,为了防止刺老芽被压坏,徐宁特意将布兜里的狗绳掏了出来,大喇叭接过狗绳就装进了自己兜里。
随即便朝著28楞场后身往家走,但还没走到28楞场呢,就听青狼、花狼和黑狼、老肥嗷嗷大叫,然后一帮狗就朝著西北方向窜去……
第372章 常家兄弟猎头熊 徐宁要买熊掌
傍晚,夕阳垂下,红霞映照,将影子拉的老长。
在岔道口给大喇叭分了点刺老芽,并将一头百余斤的黄毛子给了他,他拽著猪,拎著装有刺老芽的布兜匆匆向家中赶去。
而徐宁等人则是拽著剩下的一头老母猪、一头二百多斤的黄毛猪,背著十多斤刺老芽回到了老徐家。
这三头猪是在西马垛子偏东北的大柳沟,被狗帮按住的,其中黄毛猪的脖子被掏出个洞,当徐宁赶到的时候,正好瞅见三傻嚼著肉,吃的相当欢实。
徐宁并没有打骂三傻,这仨狗已经形成了习惯,只要进山就怕饿肚子,见猪肉就得掏脖子……
“我直接从这回去了,到家还得整饭呢,待会小球儿该回来了。”
刘大明将自个背著的刺老芽布兜递给他,“姜哥,那你给这兜拿著。”
“成,明个咱俩去送肉,你到家将猪卸了,最好分成堆。”
“嗯呐。”
老姜穿过胡同回了家,徐宁、王虎和刘大明拽著俩猪也进了家门。
刘丽珍正在铲狗窝的粑粑,见他三人进门便把铁锹杵在了墙根下,叉腰说:“诶呀,没少划拉呀!”
“哈哈,姐!这是第二茬猪,头午还整俩头呢,送17楞场给磊子和杨军了。”
“那咋都拿家来了?没给姜儿和国兴留点啊。”
“能不留么,姜哥割了块肉,给国兴拿了头百多斤的黄毛子,肯定能够吃。咱家留点新鲜肉,剩下的明个跟我姜哥去卖了。”
“少留点也行,明个包点饺子。”
狗帮被拴起来之后,徐宁转头说:“老舅,你先搁点肉,我给常大爷送去。”
“行,割半扇黄毛猪行不?”
“不用半扇,割点就行,咱都吃点新鲜的。”
现在天气转暖,肉是冻不住了,不过把头节之前,徐宁就将下屋缸里的肉都清了出来,被刘丽珍做成了垛子肉,如今也快吃没了。
“诶妈呀!整这老些刺老芽啊?”王淑娟撑开布兜,惊道:“大嫂,你瞅瞅,个头都挺大的!”
杨淑华点头:“嗯呐,头一茬刺老芽嫩,老婶咱炒鸡蛋吃啊?”
“行啊!待会炒点鸡蛋,再焯一遍蘸酱,剩下的明个包饺子,要是图省事就整包子。”
“嗯呐。”
虽说给老姜和大喇叭匀了几斤,但俩布兜里还剩下二十多斤呢,足够吃好几顿的。
徐宁去给常大年送猪肉的时候,也捎带了三斤刺老芽,常大年腿脚不咋好,要是没有狗陪著,他一人进山太危险,常娟跟他说好几次了,让他别一人去山里溜达,但常大年固执的性格谁都劝不了,一劝就酸脸子。
老把头节那天徐宁去找他,他死活不过来,实在没招给他拿了点垛子肉和扣肉,四口人搁家里吃倒是挺自在,就是人少没啥过节的味。
“诶呦,现在山里刺老芽都长这么大了?”常大年捏著一根食指长的刺老芽。
“这是平顶山那边的刺老芽,一直都能见著阳光,所以长得好,咱这边阳坡上的刺老芽都刚发芽。咋地,大爷,你最近没进山呐?”
“进啥山呐,我一要去溜达,你娟姐就闷闷哭,我一寻思就搁家哄孩子得了。”
“你一人不进山对劲儿,要不然家里能放心么?你要实在是憋得慌,我跟伱进山溜达呗。”
常大年有点心动,“你有工夫啊?”
“有!只要你张嘴,我啥前儿都有工夫。”
“哈哈哈……”常大年笑道:“明个进山呐?我得有十多天没去了,再等等该到夏天个屁的了。”
“行,明个去呗,咱是牵狗还是纯溜达啊?”
“牵狗!有你跟著,它们能跑开。”
定下这事之后,徐宁没有过多停留,起身就匆匆往家走。
进到家门,便瞅见徐老蔫站在锅台前,单手捏著一颗刚焯过水的刺老芽往嘴里送。
徐宁大喊:“诶!干啥呢!偷吃是不?给你告诉我妈。”
徐老蔫快速吞嚼,翻著白眼道:“滚犊子!招人烦。”
“刺老芽我摘回来的,你别吃啊。”
“就吃就吃……”徐老蔫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就进了屋。
刘丽珍从西屋出来后,说道:“老跟你爸逗啥嘴啊,你爸刚才还夸你呢。”
“诶妈呀,我可不听,从他嘴里能有啥好话。”
徐凤掀门帘窜出来,举手说道:“二哥,我知道!咱爸原话,说:这小瘪犊子还算干了件人事。”
徐宁捏著刺老芽放进嘴里,咧嘴笑道:“妈,你听听,我爸多会夸人。”
“赶紧进屋吧,你们爷俩都是一个揍性。”
跟徐老蔫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其实他属于小孩心性,原本玩的挺好,但受到一点委屈就容易扬沙子,甚至委屈巴巴的去告老师,还恶人先告状,将险恶嘴脸演绎的淋漓尽致!
当然,老徐家仨孩子多多少少都随点根儿,各自继承了徐老蔫和刘丽珍的优良品德……
徐宁刚进屋没多久,正忙活著放桌的时候,李福强快步跑进当院,呼哧带喘的吆喝著:
“兄弟!兄弟!”
徐宁拿著碗筷站在东屋门口,扭头瞅著迈进外屋地的李福强,问:“咋地啦,大哥。”
李福强的面色红里透白,语气愤恨道:“诶呀!老天爷没开眼呐!让那常家兄弟整回来一头黑瞎子!”
“啥?”王虎一愣,拍手悔道:“搁哪整回来的啊?今个我们进山咋就没瞅著呢!诶呀……”
刘丽珍、韩凤娇和杨淑华、王淑娟瞅了一眼没吭声,坐在木墩上烧火的吴秋霞说:“进屋唠去,别搁著挡害。”
李福强两手捂著脸,进屋道:“三百多斤的黑瞎子啊,这颗熊胆得多钱呐!你说让谁打不行,非得让这两瘪犊子整到手了。”
徐宁放下碗筷,徐老蔫翘腿坐在炕沿,道:“这俩兄弟不就是干这玩应的么,允许你们整熊胆,就不允许他俩整?快坐下歇歇,跑回来的啊?”
“嗯呐!老林不是开车送我到岔道口么,我刚下车就瞅见远处走过来俩人,他俩拽著一头黑咕隆咚的东西,我就寻思在原地抽根烟,瞅瞅是谁。没成想是这俩瘪犊子,我一瞅是黑瞎子,转身就进屯子了……”
刘大明问道:“那应该是刚出仓的,这俩兄弟运气不错啊,我们搁上山溜达一天,从石咀山走到西马垛子都没扫著,就打了五头野猪。”
王二利叼著烟道:“大明现在挺会唠嗑啊,这话初一听挺谦虚,再一琢磨像是在装逼。”
“哈哈哈,二哥,我装啥呀,野猪也不是我打的,我外甥领十八条狗打围,一天打五头野猪不是正常事么!”
徐老蔫呵斥道:“嘚嘚!快别替他吹牛逼了。强子,那黑瞎子啥地方伤了?”
李福强说:“黑瞎子是趴在地上的,我就瞅见脑袋顶被掀开了,身上有没有伤不知道。”
“这常家兄弟挺狠呐,迎著黑瞎子面给它脑袋掀开了?”
这时,王淑娟往屋内端菜,并喊在西屋写作业的徐凤等人,王彪和刘天恩先钻了过来,进屋之前还被韩凤娇往手里塞了个大酱碟。
李福强心里有点难受,如他所说,这头黑瞎子被谁打了都行,但就不能让常家兄弟打,为啥?
徐老蔫笑问:“你没跟他俩搭话啊?”
李福强摇头:“那有啥话说的,我瞅他俩就不烦别人……”
原因就在于此。
“行了,先别难受了,他俩能打著黑瞎子,那是他们有本事,咱也别心里不得劲儿,哪怕再看不上他俩,也是搁一个屯子住著的,可不能使坏心眼啊。”
刘丽珍观察力很敏锐,进屋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即,将刺老芽炒鸡蛋放在了桌上。
“嗯呐,我知道,老婶。”
徐宁坐在凳子上,说:“那天胡志斌还跟我说,让我寻摸寻摸黑瞎子呢,说他领导要给母亲做寿,估摸得摆几桌,要拿熊掌当主菜。”
李福强皱眉:“啥时候要啊?”
“六月份之前。”
徐老蔫拎著半壶酒往杯中倒,他扫了眼徐宁,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找人去将常家兄弟打回来那头黑瞎子的掌买了,胡志斌办事还挺讲究,肯定不能差事。”
王彪插嘴说:“大爷,那不如直接让我二哥告诉胡志斌了,让他自个去跟常家兄弟唠唠。”
“诶,那能行么。”王二利摆手道。
这事肯定不能这么办,为啥?一旦徐宁去太平告诉了胡志斌,纯粹是多此一举,胡志斌反而不记情了。
徐老蔫为啥让徐宁找人去跟常家兄弟买熊掌,不就是要胡志斌记个人情么,双方虽是太平与庆安俩个屯子的人,但说不准啥时候就用著了。
再说情分不就是你来我往才交下的么,人家张嘴,你不付出,为啥记你情?
“吃完饭我就去买掌。”徐宁抓起筷子说道。
李福强一愣,道:“兄弟,我跟你去。”
“不用,买个熊掌去那么多人干啥。”
徐老蔫抬头瞅他一眼没吭声,王二利却笑说:“二宁越来越成熟了哈,要是以前哪能拉下脸啊。”
徐宁笑道:“二叔,这哪是拉下脸啊,原本我跟常家兄弟就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再说买卖又不谈感情,用钱说话就行了。”
“对劲!”
这时,刘丽珍、韩凤娇等人已经将饭菜全部上齐,徐老蔫瞅著桌上的刺老芽,咧嘴笑:“这玩应是真好!明个你们谁上山再整点回来。”
刘丽珍斜愣他,说道:“够吃就得呗,还一门盯著吃啊?明个给你整点包子!”
“那也行!”
刺老芽的叶很嫩,茎有点艮啾啾的,焯完水的刺老芽有些甘甜,这东西咋吃都行,炒、拌、炝、腌、炸、炖、煲汤……
徐宁扒拉著刺老芽炒鸡蛋,这是用熊油炒的,入口全是熊油味,拌到大米饭里油汪汪的,贼他妈香!
他放下筷子,便去了西屋,从柜中角落取出一沓钱。
哪怕头些天给了徐老蔫五十,可他手里依然剩下二百多块钱,这些钱都是老妈和嫂子给的,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他不会乱花钱了,所以老妈一次就给二三十,或是让他去买点啥,剩下的钱就装进胯兜了。
“我出去一趟嗷,嫂子,不用著急喂狗,它们搁山上都吃差不多了。”
“嗯呐!”
刘丽珍下地追出来,瞅著走到当院的徐宁,问:“你兜有钱么?”
“有。”
“那你跟常家俩兄弟好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别干仗嗷。”
“知道,你赶紧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