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抽著烟摇头:“你知道志华搁哪不?他在的地方就离战场不远,诶!”
“爸,快别瞎寻思了,你老寻思那些干啥。”
这时,院外闪过一道光,随即焊在了门外。
老胡瞅见光之后,紧忙从被窝里钻出来,双脚落地踩进鞋里,道:“指定是他们回来了!这徐二宁办事真稳当。”
晚间,李福强和王虎送完老林,驱车回来的时候路过太平,就顺道和老胡说了一声,让老胡安心,徐宁听说这事二话没说就和老邓、大喇叭四人转身进了山。
当时老胡听到后惊喜万分,他没想到老邓几人能在半道遇见徐宁,而且徐宁答应的如此之快,这说明徐二宁有个好心眼!
“我就说志勇肯定活著呢!爸,你披件衣裳。”
胡志斌为啥这么说呢?原因有两个,其一是拉著胡志勇的车能进屯子,这就足以说明胡志勇还活著,因为他要是死了,不可能进屯子,只会停在屯子外等著伐送。
其二自然是没找著胡志勇,但要是没找著的话,他们为啥来老胡家啊?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老胡心里燃起希望,披上衣裳就和胡志斌奔出了外屋地,而西屋的胡志勇媳妇也没睡觉,她听见动静也掀开被子套上了衣服……
门外,汽车停在院门口,李福强、徐宁、老邓等人陆续跳下车。
老胡也奔到了当院,他冲着人影喊道:“咋样?咋样啊?”
老邓转头回道:“找回来了!老胡,咱们现在就得去街里卫生院,你搁卫生院认识人不?”
老胡闻言一愣:“伤啥样?挺严重啊?”
“不致命,我家没多少药了,搁山上给他缝了针,但还是需要消毒,要不然伤口发炎感染了,那就没法治了。”
胡志斌说道:“我认识卫生院的王主任!但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值班啊。”
这时,徐宁说道:“你现在往卫生院去个电话。”
“徐二…宁,二宁!我是胡志斌,你喊我斌哥就行。”
“斌哥,这是我大哥李福强……”
相互打个照面,老胡就迈进了车厢里,瞅见了躺在爬犁上的胡志勇,见到他手包扎著纱布一愣。
老邓在他身后说:“黑瞎子撵他的时候,他枪炸膛了,给手指崩折了。”
老胡先是沉默,后说道:“……能活著就行,大哥,谢谢嗷。”
“可别说这话,我家李野……”
“大哥,你也别说这话,俩孩子搁山里碰著黑瞎子,谁都没先跑,谁都没扔下谁,那就挑不出毛病!”
徐宁站在车尾说道:“胡大爷,快进屋拿东西吧,我跟我大哥开车送你们去街里,这车是借来的,明个早晨就得还回去,你们得拿脸盆啥的……”
“好,二宁,这事多谢你了。”
“别客套,谁听说这事能干瞅著啊。”
一旁,胡志勇媳妇钻进车厢里,瞅见胡志勇的惨样就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以后我再也不馋了,志勇啊,都怨我啊……”
胡志斌媳妇站在车尾,说:“芳,快别哭了,咱俩先进屋收拾东西去,待会你跟著去街里,我搁家里看孩子。”
老胡说:“别哭了,再给孩子整醒!你俩快进屋收拾去吧。”
胡志斌媳妇拽著她下了车,俩妯娌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院门外,老韩接过老胡递来的烟,说道:“这也用不著我俩,那我俩先回家了。”
“回吧,等闲出工夫,我喊你们过来喝酒。”
蓝国栋和老韩点个头,然后背著枪和布兜路过徐宁,笑说:“小徐,我俩先回去了嗷。”
徐宁笑说:“成,等给胡志勇报了仇,我给你俩送点肉,到时候可不兴不要。”
老韩一挥手,“你送肉能不要么?好说,往后有啥事吱一声嗷。”
“得嘞。”
待两人走后,大喇叭瞅了瞅车厢里的老胡,刚要拿起老撅把子的时候,却被徐宁拦下。
他悄声在大喇叭耳边说:“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知道不?”
“啊……”大喇叭恍然,疑虑道:“我就怕添乱。”
“添啥乱,你啥都别干,搁这陪著就行。”
大喇叭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然后他就朝著车厢里爬去。
这时,老邓站在车厢里对著老胡说道:“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还得给李野喊著一块去街里检查检查。”
老胡点头:“行!正好让李野放下心,他晚间跟我待到九点多钟才走,这孩子心里也挺不得劲。”
老邓跳下车离开之后,胡志斌凑到徐宁和李福强身边。
“二宁,你俩进屋待会,我让你嫂子整点茶水,是不是饿了?淑娥,赶紧整点饭菜!”
胡志斌拉著徐宁和李福强走到当院,对著外屋地正在打包被褥、脸盆、暖壶等东西的刘淑娥喊道。
刘淑娥转头说:“锅里熥著饭菜呢,你先放桌子,让俩兄弟吃一口。”
徐宁笑说:“我还真有点饿了。”
李福强点头:“我也是,晚间没吃多点……”
听闻他俩没客套,胡志斌咧嘴笑道:“诶妈呀,我就怕你俩装假,听著这话我心里老舒坦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咋感谢你们,快坐!二宁,抽颗烟……”
“谢啥谢啊,往后可别提了。斌哥,我不抽烟。”
李福强笑著接过来,没让胡志斌尴尬,“斌哥,我抽烟。”
胡志斌一愣,笑道:“二宁真变样了,以前一听到你名字,那都是故事……现在也是故事,但都是好故事!”
“哈哈哈,这不是学好了么。”
胡志斌转身抓起炕桌放在炕上,说:“你学好之后,我听到的都是夸你的,诶,你认识县大院的老钱不?”
“老钱?供销社经理钱树德他爸?”
“对,他不是搁县大院看大门么,我跟他唠过几回,说你给他家拿了不少好东西,跟钱树德是当哥们处的。”
徐宁笑说:“对,我跟钱树德是哥们,但我真不知道他爸搁县大院看大门……”
“他爸不是退休了么,他爸和我们县大院的副书记是战友。”
“啊,这么回事。”
徐宁当然不知道钱树德的父亲在县大院看大门,因为他爸是去年秋入的职,不过徐宁知道钱树德在县里挺有人脉,要不然他三十多岁能当上供销社经理?
这也是钱树德遇见小地痞混混有恃无恐的原因。
胡志斌通过拉关系,与徐宁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不少。
李福强将手里的烟抽完,刘淑娥就端上了两盆菜,酸菜炖粉条和白菜炖豆腐。
刘淑娥端著两碗二米饭,放在俩人面前笑说:“兄弟,你俩先凑合吃点,等到街里让你斌哥请你们下馆子!”
胡志斌笑著点头:“嗯呐。”
待他瞅见院门外的人影一愣,“诶!国兴哥是不是搁外头陪著咱爸呢?”
刘淑娥向外望去,道:“诶呀,可不是咋地!你是咋寻思的?咋能给国兴哥落下呢?”
胡志斌急忙向外走去,边走边说:“我刚才没瞅著他,他可能搁车厢里陪著咱爸呢,我现在去喊他,你快盛碗饭。”
徐宁和李福强端起饭碗,伸著筷子夹菜,对视瞅了眼一笑。
第360章 龙生龙凤生凤 街里卫生院
倒不是胡志斌有意疏忽,而是平常大喇叭不怎么来他家,有事也是去屯部找老胡,再说蓝国栋和老韩都已经回家了,胡志斌就以为大喇叭也往家走了呢,当然也有点别的现实原因……
而徐宁和李福强对视一笑,原因就更简单了,只要胡志斌亲口招呼大喇叭,那说明这个人情就记下了,他当然也会记著老韩和蓝国栋的人情,但人情是有轻有重的,关系也是有远有近的……
胡志斌匆匆来到院门外,抓住大喇叭的胳膊就将他往当院拽,老胡在后车厢探出个脑袋,摆手让大喇叭快进屋吃口饭。
大喇叭被拽著进屋后,刘淑娥端上一碗米饭,笑说:“国兴哥,你快上炕里垫巴一口,得亏你搁半道瞅见二宁了,要不然我家志勇得悬了。”
胡志斌笑说:“国兴哥,我给你整点酒啊?解解乏……”
“不用,我坐老弟边上垫巴垫巴得了。”
大喇叭也没客套,挨著徐宁坐下,端起饭碗就往嘴里扒拉。
徐宁咽下嘴里食物,道:“斌哥,明个得上班吧?”
“嗯呐,头午能请个假,午后有个会脱不开身。”
徐宁指著大喇叭说:“那这么地,让我老哥搁卫生院陪著胡大爷。”
“那……”
大喇叭利落点头:“行!反正我搁家没啥事,志斌,咱也别客套,我瞅志勇顶多再有两天就能好,到时候我再回来呗。”
胡志斌说道:“好,国兴哥,那我就不客套了,家里孩子多,你弟妹也离不开手。”
这时,刘淑娥和胡志勇媳妇已经将行李、零散物件打包好了,胡志斌去到外屋地,两手拎著被褥、脸盆等东西,将其扔进了车里。
他和老胡说完,老胡问道:“二宁明个有事啊?”
胡志斌说道:“他应该没啥事,但这台车是永胜老林的,他跟强子明个得去还车,要不然老林明个没法干活啊。”
老胡闻言一点头,“啊,那对,别耽误干活。你待会骑摩托先走,我等会你邓大爷。”
“好,那我得先去屯部往卫生院打个电话,不知道有没有值班的……”
“赶紧去!先进屋跟二宁说一声。”
“诶。”
胡志斌应声,便匆匆迈步进屋,与徐宁说一声之后,就拿起炕梢的厚棉袄、皮质护腿和棉帽子、棉手套等东西,在屋里穿戴严严实实的,就和三人打个招呼走了。
他拿著摩托车钥匙出了门,在当院启动摩托车,骑著去了屯部。
大喇叭将饭碗放下,说道:“这皮子护腿瞅著挺好,羊皮的吧?”
“应该是。”徐宁点头。
羊皮护腿相当保暖,在东北的冬天寒风刺骨,若是骑摩托那就更遭罪了,有了护腿能强不少,虽然也能感觉到刺骨冷风,但比啥都不穿强多了。
李福强悄声说:“老胡家瞅著一般,但挺有实力啊。”
“那肯定的,要不然你寻思啥人家都能买得起摩托?”
还是那句话,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会有些贫富差距,像跟老徐家来往的这些人,他们的家庭大多数都有点小钱,不是自个家有汽车、就是有参厂、总之都有个营生项目,一年不少挣。
换句话说,这些家庭每年的花销都比普通家庭三口人挣的多!
胡志斌为啥无意识忽略掉了大喇叭,这个原因很现实,就因为大喇叭家条件一般般,与老胡家相差巨大,而老徐家却和老胡家差不多。
有那么一句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意思有四个,其一是遗传、其二是环境、其三是教育、其四是社会阶层和命运。
这东西说的太直白,会让人感觉很无力、很无奈,但事实不就是如此么。
徐宁早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才想方设法的、耍些无伤大雅的心眼,促使徐龙去了省城给杨玉生开车,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巧合,这是徐宁没办法预测的,他以前也没跟李福强聊过,哪怕聊过李福强也不会知道他三叔是干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