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喇叭笑说:“装我布兜里就行,待会还得靠我老弟,让他轻快点……”
徐宁对著他笑了笑,从自己布兜里取出狗绳递给王虎,嘱咐道:“给它们五个栓你家,先别跟青狼栓一块,要不然肯定得受欺负。
到家之后,你给黄毛子砍半扇,然后去岔道口等著我大哥,半扇黄毛子给老林,再让我大哥跟老林借车,晚上你俩开车来这等著,十二点没等著我们,你俩就赶紧回家,知道不?”
“知道,二哥,要不然我喊上老舅?”
“快拉倒吧,让他搁家歇著得了。”
“好,那我回去了。”
“恩,晚间少喂它们五个,别吃太撑!”
“好嘞!”
第357章 有能者居之,无能者让之
李麻子帮忙拽著两头黄毛子,王虎拽著老母猪,便往北边走了。
花狼和独眼五条狗没拴绳子,定在窄道上一直回头望著徐宁,似乎在问他为啥不走?
徐宁嘘呵两声,但五条狗依旧不走,最后只好让王虎将它们栓到拽猪的绳子上,然后它们依旧是两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模样,徐宁摆手笑骂两句,便扭过身招呼大喇叭等人往双峰岭走。
老邓背著药箱和布兜,笑说:“你这五条狗挺认人啊。”
徐宁说:“从小养到大的,感情肯定不一样。”
这是实话,别瞅青狼、黑狼等狗也挺认徐宁,但许炮和常大年要是站在它们跟前,它们肯定得往两人身上扑,这就是区别。
众人快步往前走著,老韩扭头瞅著徐宁,问道:“小徐,你搁山里没听著啥动静么?”
徐宁摇头:“啥都没听著,我俩头午打三头猪,就地吃完饭就下山了。”
蓝大胆说道:“啊,那你们俩打牲口挺利索啊,要是换成我,都得搁山里转悠一圈。”
老韩点点头没往下接话,大喇叭却问道:“老弟,咱往哪走?”
徐宁瞅了眼老韩、蓝国栋,见他们俩没有吭声的意思,说道:“李野和胡志勇不是去后花园下套子的地方才碰著棕熊的么,那咱们就直接从大峰山穿过去,走山梁子就能到地方。”
蓝国栋点头:“这么走是近便点,那也得快点走,要不然等到天黑就瞅不著踪了。”
老韩说:“头些天暖和不少,山里有些地方的雪都快化了,我前儿进山瞅见不少猪踪,但都是断断续续的……”
“对!要是仔细瞅,也能瞅出来点,雪地里的踪挺明显,地上的踪就不太明显了。”
待众人来到双峰岭,顺著大峰山西边的缓坡登上了山梁子,他们脚步飞快,哪怕年龄最大的老邓也没落后半步。
大喇叭说:“老弟,咱要是瞅著棕熊,你一枪给它搂死,我就不要熊胆那一股了,到时候给我割点肉就行。”
蓝国栋撇头瞅了眼旁边的老韩,两人面面相觑,随即一笑。
“以前咋没瞅出来,国兴这么大方呢。”
大喇叭回头,极为现实的笑道:“我啥样人你们还能不知道?我不也是分人么。”
“哈哈哈……”蓝国栋和老韩大笑两声。
老邓跟在徐宁身后,说:“我也不能要,我进山主要是找志勇,旁的事跟我没啥关系,只要能找著志勇,咋地都行。现在小李走了,就剩下小徐能掐踪了吧,那我就听小徐的,你往哪走我就往哪走。”
大喇叭咧嘴笑说:“邓大爷,太给面子了嗷!”
“哈哈,给你啥面子,我是给庆安小徐炮面子!”
“诶妈呀,邓大爷,快别夸了。”徐宁假装掩面,装作不好意思。
蓝国栋说道:“自打许炮去省城之后,咱庆安这片属你打猎手把最硬!伱也不用照顾我和老韩情绪,有句话怎么说来著?有能者什么玩应来著……”
老邓笑道:“一瞅你就没好好看过水浒,那叫有能者居之,无能者让之,不让者杀之!”
老韩装作惊讶,“诶妈呀,咋还要给我留山上啊?”
“哈哈哈,韩哥,一瞅你就没啥文化,这不就是牲口在山里的生存之道么。”大喇叭说道。
老邓瞅了眼大喇叭,点头道:“国兴是个明白人。”
“诶妈呀,邓大爷,我明白啥呀,就是胡说八道的,吹牛逼呗。”
“哈哈,那你还能吹出来挺多大道理呢。”蓝国栋说道。
徐宁闻言没有接话,他只是闷头往后花园走,其实他能痛快答应下来,无非两个原因。
一是老胡去庆安找杜守财,然后去了他家,那么老妈看在杜守财的面子上肯定会答应。
二是听大喇叭说李野和胡志勇碰见的是头棕熊,这棕熊极有可能是扑死李山的那头,这就让徐宁心痒痒了。
当时因为是过年,再加上老妈发话,徐宁就没敢进山嘚瑟,直到初十才拎著枪进山,那时候棕熊早都跑没影了。
后来听马六说蜗牛壳出现了棕熊踪,他带著李福强、关磊和王虎去到之后,发现不是扑死李山那头,而是从三道河跑过来的。
一直没有扫到它的踪影,就更加让徐宁心里不舒坦了,这头棕熊可以说是将他拿捏住了,不停地勾著他的心,如同过山车似的,谁能受得了?
单是这俩原因,徐宁就得进山掐个踪,当然现在救人要紧,棕熊反倒是其次,但只要它敢露头,徐宁就敢给它两枪!
刚才大喇叭引出话题,就怕几人在山上瞅见棕熊,若是徐宁一枪将其击毙,剩下的蓝国栋和老韩很有可能心里不舒坦,那一颗棕熊值不少钱,他们不想分一股么?所以大喇叭带头表明,他不要熊胆……
大喇叭的做法虽说会遭到蓝、韩的反感,但任何事不都有个远近亲疏么。
大喇叭好不容易钻进徐宁的小猎帮里,且这段时间挣了点小钱,他哪能不知道谁远谁近啊?
翻过几座山梁子,众人就抵达了后花园。
但这并不是后花园下套子的地方,他们顺著山沟、贴著红松林又往西南走二里地。
徐宁提出几人并排相距三十米往前走,如此能够看到踪,不会遗漏李野和胡志勇与棕熊搏斗的痕迹。
五人抻开将近一百五十米,便低著头往前寻摸,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居中偏右的大喇叭就喊道:“这有熊踪!”
徐宁朝他走去,并交代道:“邓大爷,你们继续往前走,我过去瞅瞅。”
大喇叭指著雪地里的熊脚印,说:“这踪是往西南走的,咱有可能还没到地方。”
徐宁蹲下比划了下熊踪,熊掌得有巴掌大,踪和踪之间的距离不远,能够判断出这头棕熊走这段路的时候,心情很不放松,脚步不急不缓,完全是散心的状态。
“是没到地方,再往西南走走吧,老哥,你待会让蓝国栋和老韩把枪压上弹,枪口朝上拿著……”
大喇叭低声问道:“那棕熊没走多远啊?”
“不是,我怕它躲在附近,冷不丁朝咱们扑过来,打点提前量以防万一。”
“得嘞,那咱俩换个边,我过去跟蓝大胆说一声。”
“恩。”
大喇叭去了他的位置之后,徐宁抬起手腕瞅了眼表,现在是三点五十分,他必须得尽快找到李野、胡志勇遭遇棕熊袭击的第一现场,才能捋著踪去找失踪的胡志勇。
他在掐踪的时候,也在注意四周的情况,同时手里紧握著枪,他可不想被棕熊突然袭击。
蓝国栋和老韩也往枪里压上了独头弹,并让老邓靠著大喇叭走,他手里没家伙什,不得不谨慎。
五六分钟后,徐宁就瞅见了熊趴窝的痕迹,在一棵大红松树下,他低头捏著挂在树皮上的毛发,确认了是棕毛。
再看向熊踪,熊掌跨度增大,显然是奔跑了起来,往前走六七米,徐宁就瞅见了人的脚印。
“找著了!先别靠前,往我这边走。”
大喇叭闻言,便招呼著老韩、蓝国栋和老邓,四人前后脚走到徐宁身边,瞅见了地上的脚印。
徐宁指著地上的棕熊,以及散落的柴火,人慌乱折返的脚印,说道:“他瞅见棕熊之后,就将手里的柴火扔了,棕熊追著他往前跑三十米……”
随著徐宁的脚步,大喇叭等人瞅见了树下扔著的布兜,老邓捡起来撑开,从里边取出绳子说道:“这是我给李野的绳子,应该是他的布兜。”
徐宁蹲下瞅著地上的血迹,捏起一团血冰碴,放在鼻下闻了闻,说道:“咋有点鱼腥味呢?”
老韩说:“他俩拎著鱼过来的,听李野说他俩捡著一只山鸡,在捡柴火的时候,遇见的棕熊……”
徐宁点点头,指著树后另外一滩血,“这血应该是李野的,他当时摔倒,枪落在了这块雪里。”
蓝国栋皱眉说道:“这没有山鸡和鱼,倒是有几根羽毛,被棕熊叼走了?”
老韩说:“备不住,这时候山里没啥吃的,棕熊好不容易闻著鱼腥味,肯定不能扔下就走。”
大喇叭问道:“老弟,还有啥发现么?”
徐宁起身盯著左侧逃离的脚印,以及向著小石河方向走动的棕熊,他皱眉说道:“胡志勇应该往红松林里边跑了,这有他摔倒的痕迹,这个长条的雪印应该是老撅把子的,他的枪也进雪了……”
老韩嘀咕道:“李野和胡志勇点子挺背啊,两颗枪都灌进了雪,最多再响两枪,要不然枪管肯定得炸。”
这时候,徐宁抬头望著一溜踪,说道:“咱赶紧往前撵吧,胡志勇兴许还活著呢。
棕熊回来给鱼和山鸡叼走了,那李野没啥事,说明棕熊是在他走之后回来的,当时听李野描述,那时候应该不到四点钟。
从晌午到四点钟,也就四五个点的样儿,胡志勇也跑不了多远,况且棕熊能回来叼鱼和山鸡,也说明它没啃胡志勇……”
大喇叭拍著巴掌,道:“对劲儿!我老弟说的没毛病。”
老韩说道:“小徐炮确实有两下子。”
蓝国栋笑说:“嗯呐,该说不说,这几句分析挺有脑瓜筋,那咱往前撵啊?”
老邓瞅著徐宁,问:“小徐,你说咋走,咱就咋走。”
徐宁笑盈盈说道:“一直往前走顺著踪捋,这是最好、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但咱们得一字排开,就怕走到半路断了踪,而且天也快黑了,要是瞅见松明子就砍几根,留著当火把照亮。”
“妥!小徐,安排的没毛病。”
蓝国栋和老韩都没感觉徐宁办事有不妥的地方,相反很流畅,让他俩很舒心。
若是换成李麻子掐踪,兜兜转转得绕三大圈,倒不是埋汰李麻子,而是他办事优柔寡断,有点胆小。
“枪都压上膛了吧?”徐宁问道。
“压了。”
“那走吧,老哥,你跟邓大爷瞅著点四周,有啥情况喊一嗓子。”
“诶!”
随即,徐宁低头掐著踪往前走,期间真有两块地方没踪,因为地面没有积雪,又被风吹过来的落叶遮盖住了。
不过再往前走五六十米,就瞅见熊踪了,这踪迹的跨度依旧很大,说明棕熊是一路小跑著往前撵的。
还有两个地方的踪迹有折返,徐宁判断应该是胡志勇响枪了,将棕熊吓了一跳,但不知啥原因,棕熊又掉头继续往前追了。
老韩摇头道:“胡志勇咋不往树上爬呢?一直往前跑,哪能耗得过棕熊啊。”
徐宁说:“哪有时间爬树啊,这距离也就五六米,没等胡志勇爬上两米高,棕熊站起来一巴掌就得将他扇下来。”
“啊,那要是遇著棕熊近距离追,咋整?”
徐宁指著前方一颗略粗的红松,说:“绕著大树跑,边跑边压弹,转身一枪顶在熊脑袋上,然后就搂火……”
“诶妈呀,老弟,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稳当呢?那黑瞎子搁后边追,我心里边都直发毛,记著上回搁蛇塘沟不?离著三十多米呢,黑瞎子站起来扑常北风,我脑袋都嗡一下子!”
蓝国栋笑说:“我是敢回头崩它,就怕它脑袋一撇放空炮啊!”
“可不咋地!这玩应可不是谁都敢比划的。”
落日洒下红粉,余晖点缀黄昏。
眼瞅著快要黑天,老邓就张罗著先笼火吃饭,毕竟从晌午出了屯子就一直在走路,而且徐宁晌午是搁山里吃的,肯定没咋吃饱,忍到现在都没吭声,他也是怕落下话柄,所以老邓作为岁数最大的就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