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开河抬头扫眼,道:“是她俩,肯定因为偷熊这点事,跟那俩兄弟吵吵起来回娘家了。”
“可不是咋地,这常家兄弟是真损呐!”
“……”
话题打开,几个屯亲再次批判起了常家兄弟。
老徐家,院门口。
众人将黑瞎子拽进院里,声音较杂。
屋内,正坐在炕上唠嗑的刘丽珍和韩凤娇,闻声转头,一瞅院里进来这么老些人,还有头黑瞎子,顿时惊的窜下炕,急忙奔出屋来到院里。
“诶妈呀!”
韩凤娇瞅见黑瞎子的体型时,便惊呼一声。
徐宁扭头瞅著老妈,发现她脸色平淡,甚至有些阴沉,便暗道不好,老妈许是瞅他私自上山打黑瞎子,心有余悸的后怕呢。
他紧忙上前搂住刘丽珍肩膀,“妈呀,这老些人呢,待会进屋说呗。”
话落,刘丽珍才露出笑脸。
李福强见她笑了,当即咧嘴道:“老婶!瞅我兄弟打的,这大黑瞎子400多斤呢!”
刘丽珍点头强笑道:“嗯呢,真厉害。”
王虎眨眨眼没吭声,而李福强也听出了不对劲,便直接转身钻进人群中了。
“二宁,你噶呗。”于开河抬头提醒道。
“行!”
徐宁应声,就从李福强手里接过侵刀,然后便给屯亲们噶肉。
在场拢共就十多个人,每人噶二斤左右,就够他们回去炒盘菜解解馋了。
分著肉的人都说徐宁讲究、大方、仁义,笑模泚的和刘丽珍打声招呼就回家去了。
最后剩下于开河一人,徐宁给他多噶了点肥膘。
“于大爷,肥膘拿回去烙饼,炒点土豆丝,卷著吃老香了。”
于开河没拒绝,笑著点头:“成,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跟我客气啥啊。”
于开河性情随和,爱做好事,善于助人,可有些时候也像倔驴似的,软硬不吃。
徐宁对他的印象很深,原因是上辈子,徐春林出院回家那天,也就是一月底,将要过年的前两天。
于开河领著借比子老牛家俩儿子上山打牲口,因碰著李三的俩儿子被黑瞎子追,好心上前相救,却没成想将自己的命搭了进去。
原本开开心心过大年,却横出这档子事,于开河的老伴一时无法接受,突然心肌梗死了。
于开河不能生育,早年抱养的姑娘嫁到了省城,最后是屯里的大队书记杜守财帮忙操办的葬礼。
俗言好人没好报啊,老于家一天内成了绝户,后来养女回来奔完丧,就将房子卖给了常北风。
可笑的是,当初给李三小儿子保媒的正是于开河,而嫁给李三小儿子的则是常家兄弟的亲妹妹!
你就说可不可笑吧?
瞅著于开河离去的背影,徐宁暗自摇头。
他可不想当老好人,好人哪有一个善终的啊?
“大哥,搭把手。”
“诶。”
李福强扯著熊腿,徐宁就用侵刀割了下来。
然后将熊的波棱盖、鼻子等有药用价值的部位噶下来,放到一旁。
刘丽珍是头次见儿子卸肉,瞅著他娴熟的挥刀,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居然平稳了下来。
待徐宁将整头熊卸完,便抬头朝著老妈,笑道:“妈呀,伱看我这手法咋样?”
“别嘚瑟!我昨个给你缝布兜的时候,咋跟你说的?我不是不让你打黑瞎子,你得喊著你爸和你二叔!”
“妈呀,啥事没有,你瞅瞅我这枪法,一枪直接干脑瓜门上了。”
韩凤娇走到后头瞅了眼,见著黑瞎子后脑勺碗大疤瘌,惊道:“可不是咋地!嫂子,你瞅瞅,二宁这枪法真厉害啊。”
刘丽珍松了松嘴,“厉害啥啊,赶紧把肉整外屋地去!”
“诶。”
三人闻言,便把熊肉往屋里搬。
韩凤娇说:“你仨没吃饭吧?”
王虎说:“没有呢,本来都没寻思打黑瞎子,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咋滴呢?”
旋即,刘丽珍和韩凤娇给他仨整饭,王虎就靠在门框上说著山上发生的事。
他讲述的极其写实,但远没有刘大明白讲的生动三维吸引人。
当王虎说完,刘丽珍磨牙切齿的跑到东屋,抬手愤恨地给徐宁一脖溜子。
“你咋那么损呢!呆著没事惹乎老常家兄弟嘎哈?”
徐宁缩脖,呲牙道:“我替常大爷出气呢。”
李福强将手里老旱烟掐灭,道:“老婶,我兄弟是想琢磨那仨狗崽子和许炮家里的青狼,不这么整,常大爷不能上心尽力啊。”
“这心眼子都让你长了!”刘丽珍没好气白了他一眼。
王虎笑说:“大娘,得亏我二哥有心眼,要不然能不费吹灰之力打著黑瞎子么。”
说到这,徐宁拍大腿道:“哎我艹,这一打岔,都忘蘸熊胆了。”
他紧忙从内兜掏出装熊胆的布兜,从里面取出熊胆,瞅表皮没被冻硬,便递给刘丽珍。
“妈呀,得亏你给我缝这小兜了,要不然熊胆都得糟蹋了。”
刘丽珍接过熊胆,仔细瞅瞅,“这胆比你爸和你二叔他们打的还大呢。”
王虎说:“他们打的三百多斤,可能都没成年呢。我二哥打的这是400多斤的黑瞎子啊!”
“嫂子,锅里水正好开了,赶紧蘸了吧。”
随即,刘丽珍拿著熊胆走到外屋地,韩凤娇将锅盖掀开,取出里面热的菜和锅叉子,刘丽珍就将熊胆蘸上水,使其表皮变硬,然后放到了下屋,用铁钩挂在了房梁上。
这锅叉子就是大锅里支撑饭盆、菜盆用的。
简单点说,就是削掉外皮的树杈子!
晌午是现成饭,有狍子肉和酸菜,不过韩凤娇就手给仨人炒了盘葱爆熊肉。
仨人上山这一趟都有点饿了,便头也不抬的猛吃。
刘丽珍和韩凤娇早就吃完了,因为现在都一点多钟了。
待他们吃完饭,刘丽珍就让李福强先拿点肉回家,然后将杨淑华喊来,她们下午要煹阈苡停绲阈芾叭狻�
东北这边很少腌腊肉,刘丽珍之所以要腌熊腊肉,主要是想在过年的时候多凑一道菜,名为腊肉熊白!
这可是只有皇帝才能吃到的美食,其味道相当之绝美!
第43章 烀熊肉熜苡� 欠登徐凤
下午,两点多钟。
李福强和杨淑华并肩进门,刘丽珍和韩凤娇拉著她进入西屋,坐炕上喝茶唠会嗑。
眼瞅著快三点的时候,三人便来到外屋地,开始忙活了起来。
这头黑瞎子卸完,剩下净肉200多斤,有40多斤肥膘,将肥膘洗净焯水,就扔锅里熡汀�
秋末初冬的黑瞎子脂肪最是厚,足有六七厘米,若是成年棕熊脂肪层能达到十厘米的厚度。
而这熊油无论炒菜、炖菜、烙饼都极为鲜美,且营养丰富。
熊油脂外敷能治白秃疮和发中生癣,内服配合草药能治鹅掌风。
外屋地和东厢房的灶台都点上火,烧水烀肉、腌腊肉。
刘丽珍琢磨著晚间吃饭的人也不少,所以她就没想著焖大米饭或者烙饼,那吃著就不对撇了。
所以她提议晚间整点发面包子,使熊油滋啦和酸菜做馅。
这提议得到大伙一致认同,这年头不可能经常整包子吃,因白面惜贵,平常都吃苞米面。
“嫂子,别往里掺苞米面了,我回家取点白面,咱就整白面大包子。”
刘丽珍寻思会,点头:“那也行,你回家少蒯点就够用。”
“嗯呐。”
韩凤娇走后,她转身对著杨淑华道:“淑华啊,晚间咱也红烧俩熊掌,正好一桌一个,剩下俩咱留著过年吃。”
“好嘞,老婶,那我让强子去把熊掌毛拔了。”
随即,杨淑华走出外屋地,来到院里。
院里边,徐宁和李福强、王虎正刮熊皮上的碎肉末呢。
“强子,你去刮俩熊掌毛,老婶说晚间一桌一个红烧熊掌。”
李福强眼睛一亮,“诶妈呀,整这好菜呢?得嘞,我待会就去整,你先回屋吧,外头冷。”
现在,杨淑华和李福强已经恢复最基本的沟通了。
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杨淑华也看出来他是真想好好过日子了,所以没有再给脸色,反而说话时也充满了温情。
“大哥,熊皮马上刮完了,我跟虎子就能整,伱去整熊掌吧。”
在东北‘整’字有多种用法,属于万能字,任何场合语境都能用上。
李福强起身去处理熊掌毛了,徐宁和王虎继续刮著熊皮上的碎肉。
现在熊皮不值钱,徐宁也没打算卖,等熊皮晾好了,他就找个皮匠,做身熊皮大衣,这玩应穿著不仅拉风还暖和!
四点多钟,徐凤放学回来了。
跟她同道往家走的李金玉和李满堂瞅见爹妈都搁老徐家呢,也就没回家,直接进了门。
瞧见外屋地有颗熊脑袋,仨人都颤颤惊呼,好奇心泛滥的围著熊脑袋观察,时不时戳戳熊脸。
当徐凤闻著肉香后,一门劲的缠著刘丽珍想吃熊肉,刘丽珍被她磨的实在没招,就拿出了李福强前天送来的罐头。
“拿碗去,你仨分著吃。”
“嗯呐。”
虽说徐凤嘴馋点,但她一点都不抠,给金玉满堂蒯了两大碗山楂罐头,才抱著只剩瓶底的罐头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