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清淡的,蒸个鸡蛋糕就行。”
刘丽珍撇嘴道:“我瞅你像鸡蛋糕。”
第286章 大喇叭求办事 没屁搁楞嗓子
三点半多钟。
拴在院门口的大黄狂叫两声,引得趴在狗窝里的狗帮迅速窜出,待瞅见院门口站著个人,便是嗷嗷犬吠不止。
趴在东屋炕上烙肚皮的徐宁,闻声抬起头透过窗户玻璃望去,便见到了来人。
“徐老弟搁家不得?”
在外屋地烧火做饭的刘丽珍起身张望,看清来人便朝著东屋喊:“二宁,你黄老哥来了!”
随即刘丽珍推开外屋地门,招呼黄大喇叭,“黄啊,快进屋啊!”
徐宁紧忙窜起身趿拉著鞋往外头走,边走边说:“来啦!”
走到外屋地,见黄大喇叭呲著牙迈步进门,他手里拎著个布兜子,见到徐宁后,笑道:“诶呀,你真搁家呢?”
徐宁走出去相迎,道:“你要早来两个点,我肯定没搁家,头午去趟山里,这啥玩应啊?”
黄大喇叭将布兜递给他,道:“我搁沟塘子抠的白鲢,给你拿两根儿。”
“进屋。”
大喇叭进屋,对著刘丽珍笑说:“婶儿做饭呢?”
“嗯呐,你快进屋,娟儿,快给黄儿整点茶水。”
“诶呀,不用,婶儿……”
徐宁抓著他胳膊,说:“没事,你来这些趟还客套啥呀,你没进山呐?”
“去山里溜达一圈,雪太厚没走多远就回来了,完后就去沟塘子抠鱼了,这都新鲜的,抠出来前儿还喘气呢。”
徐宁笑著点个头,将布兜放在外屋地,让王淑娟待会将布兜腾出来。
“我瞅前两天那场雪挺大,就寻思搁家歇两天,但闲也闲不住,去趟东山啥都没瞅著……”
“那不得再过四五天啊!”
两人简单唠会家常,王淑娟将茶盘端上来之后,黄大喇叭喝了口水,直言道:“那我就直说了哈。”
徐宁一笑:“你说呗。”
“是这么回事,我家那几条狗不是年前干大孤猪的时候死了么,就剩下个头狗,后来我又搁北屯买了三条狗。”
徐宁点个头,大喇叭继续道:“这仨狗年龄不大,身型比伱那五条狗大一点,我估摸得有五六个月了,但它仨的爹妈不是搁山上干活的狗,我寻思让你帮忙拖一拖。”
徐宁闻言问道:“脾气咋样?”
“挺稳当,有俩狗胆挺大,我给它仨整到家之后,它仨就跟我原先的头狗干了两回,被我家发财按地上也没消停,一门劲要跟发财干仗。”
“听著是挺生性……那这么地,过些天你给它四个都领来,搁我这先扔著,等啥前儿拖好,你再领回去。”
大喇叭呲著黄牙,道:“行!谢谢嗷老弟。那啥,等到时候我给它几个送点粮食……”
“快拉倒吧,老哥,你别磕碜我嗷!”
“哈哈哈,诶呀,我就提一嘴,知道你不能要。”
别瞅黄大喇叭嘴像棉裤腰没个把门的,但他其实挺聪明,而且会办事,哪怕吃点亏也不会往心里去。
徐宁刚和他接触的时候,确实有点看不上眼,但通过相处发现这人有前儿还挺可爱。
“诶,我听你屯儿的老姜被豹子扑了?到底咋回事啊。”
徐宁将事情经过一说,大喇叭吧唧嘴道:“幸好这头老豹子没闻过人味。”
“嗯呐,你这阵子上山加点小心,我琢磨这头豹子是跟著来了,现在大雪封山,山里更没东西吃,整不好就得下屯子祸害牲口。”
大喇叭说:“那待会我回去吆喝吆喝。”
“吆喝呗,让屯里人都加点小心,这不也算是做好事了么。”
“嗯呐,我听旁人说李三魔怔了?那头扑死李山的棕熊,到底打不打呀?”
徐宁摇头:“李三啥样不知道,但那头伤了人的熊肯定得打,这不是下大雪么,要不然我都进山削它去了。”
“肯定得给它削死……”
唠了能有半个多点,黄大喇叭放下茶杯起身就要走,他刚掀起门帘走到外屋地,和刘丽珍打声招呼。
“这就走啊?黄儿。”
“嗯呐,婶儿,我回家还得收拾鱼呢。”
刘丽珍笑说:“是,我也没想著留你搁这吃,婶儿也不跟你客套,你给这兜鹿垛子肉拿家去,喝点小酒可香了。”
黄大喇叭拿起自个的布兜,便见里头得有二斤多鹿肉,道:“诶妈呀,婶儿,咋给我拿这老些啊。”
“拿著吃,你说你前几次来,连门都没进,扔下东西就跑了,下回可不兴这样了嗷。”
大喇叭笑说:“诶,那行,婶儿,我先走了。”
“嗯呐,二宁,快送送你黄哥。”
徐宁将大喇叭送到门口,嘱咐道:“两三天你就得将狗送来。”
“妥,你快回屋吧。”大喇叭摆摆手,然后朝著屯西迈步回了太平屯。
进屋后,刘丽珍问说:“找你干啥呀?”
“拖狗,年前他家狗帮搁山上被大孤猪挑死了,后来买了三条生狗,他自个不会拖。”
“啊,那能帮就帮呗,这黄儿哪回来都不空手,你待会给鱼收拾了,今晚炖上得了。”
徐宁点头:“行,现在就收拾,炖出来能赶趟啊?”
“赶趟,炖个鱼能费啥工夫。”
……
天长以后,徐老蔫赶著五点多钟到家,天竟然没完全黑,天际还散发著一抹余晖。
王二利进屋打个转就翻墙回家了,今个刘、李、王三家人都没来,各家都准备了晚饭。
老徐家五口人坐在炕上吃完鱼、鸡蛋糕,刚将桌子撤下不久,李福强两口子就领著金玉满堂来串门了。
“啥?!”李福强瞪著眼珠子惊呼:“我三叔是市里新来的二把手?诶我艹!”
徐老蔫眯眼笑道:“瞅你这出,咋就沉不住气呢?快消停点,坐下喝点水。”
李福强懵道:“老叔,我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不是,关键是这事整的太突然了,头些天还睡一炕呢……”
心里落差属实大,李福强之前还想著将杨玉生接到家里享两天清福呢,毕竟他的俩儿子工作忙,没时间照顾他。
“我兄弟啥前儿知道的?也是今个刚……”
徐老蔫给他递杯茶,道:“你三叔来的那天晌午就知道了,当时他跟我说一嘴,我没往那块儿想。”
李福强睁大眼睛瞅著徐宁,张了张嘴:“啊,诶我……我真没往旁处想,我寻思三叔就是地地道道的种地的呢,省城那边有不少地吧?”
徐宁笑说:“周边是有不少,但省城里主要是各种厂子。”
徐老蔫嘱咐道:“强子,老叔告诉你,别寻思你三叔是市林业局的二把手,你就不用出力干活了,你得将这事咽到肚子里,知道不?”
李福强闻言点头:“知道,老叔,我明白该咋做,我就当没这号亲戚,该咋地咋地。”
“这啥话!让旁人听去,还寻思你心里不得劲生气了呢。”
李福强咧嘴道:“我哪能生气啊!我也不是那扯虎皮装犊子的人啊。”
“哈哈,这话对劲儿。”
这时,王二利走进屋,奔到徐老蔫旁边坐下,问道:“强子搁运输队咋样?”
“二叔,还凑合呗,今早晨是大龙送我去的,那老林挺给面子,往市里拉两趟,空车回来是我开的。”
王二利点头:“老林挺讲究,你跟他好好处,没事给递两颗烟。”
“嗯呐!老叔,那大龙今晚间不回来了呗?”
徐老蔫点头:“应该回不来了,你明个早晨还跟我和你二叔一块走哇?”
“不滴,我明个得起早六点半走,老林到屯东接我,他寻思多拉两趟。”
多拉一趟就多挣一分钱。
“别让他拉太多,再捂到半道,且得费劲拖出来呢。”
“嗯呐。”李福强瞅著徐宁,问:“兄弟,你明天干啥去?”
“搁家躺著呗,这下场大雪哪都去不了……”
他将大喇叭过来的事说了一通,徐老蔫没有发表意见,但是却说道:“你姜叔让你去街里卖皮子,你到底去不去?”
徐宁说:“要按照我的意思,皮子正是要涨价的时候,最好先别卖,等开春之后兴许能多卖点,他家缺钱啊?”
“可不缺钱咋地,要不能卖皮子啊。”
王二利说:“姜球儿上学得交学杂费,还得买书本,他家缸里都没多少米了,这是王彪回来跟我说的。”
“彪这几天一直给送饭菜呢?”
王二利点头有些酸味,“天天送,比伺候亲爹亲妈都勤快。”
“诶呀,孩子大了,知道该咋办事了,你净寻思那些用不著的。”刘丽珍进屋说道。
“嫂子,彪才十五啊,天天就研究这点事,等他初中毕业,我高低得给他找个事干,要不然搁家就这么晃荡,那不废了么。”
徐宁说:“二叔,实在不行让彪毕业也去学修车,他和天恩还能有个伴。”
“我看行!”王二利认真道。
当晚,刘大明三口人没过来,不知道搁家整啥玩应呢,众人唠到八点半多钟就各自回家了。
翌日是阴天,徐宁头午去趟老姜家,与老姜唠了卖皮子的事,细问之下才知道年前老姜腿折了,就花了不少钱吃药。
过年一段时间,老姜根本没想著去街里卖皮子,因为从外头来的收皮子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了,药店、供销社给的价格太低。
老姜原本想著等过完年再卖,正好能赶上给姜球儿交学杂费啥的,奈何没想到自个在山里又遇难,还差点死到山里。
老爷们过日子就是张不开嘴,不爱跟旁人说难处,有啥事都自个扛了。
徐宁回到家将事情一说,韩凤娇想要王彪往老姜家里送点米面油,但被徐宁拦住了,事不是这么办的。
临到晌午头他和王虎拎著半袋米面和一罐头瓶熊油送去了老姜家,起初老姜很为难,他不想收下。
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将姜球儿拉扯大了,再说家里不是没钱,就是他自个腿脚不方便。
不过徐宁刚进屋就说,这些东西是借的,等老姜把皮子卖了,手里宽裕再还回来,反正他家米面成堆,根本吃不完的吃。
就这么地,老姜才将米面油收下,虽说没打欠条,但老姜是个记著恩情的人,只要他手里宽裕,根本不用催就还了。
况且王彪成天去送饭菜,以老姜的性格心里能舒服么?送两天就得了,要是没分寸的没完没了,除了上赶著,还挺招人膈应。
午后,徐宁哪都没去,搁家和王虎、王彪、刘天恩劈了点柴火,并将狗窝重新收拾了一遍,主要是铲狗粑粑,填一填狗刨出来的坑。